钟离春面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来，说道：“周王和周王妃还说想多留你两年再让你过门，本宫看是女大不中留，你是巴不得马上嫁过去才对。要不本宫去和周王周王妃还有左丞相说说，过完年就把你们的亲事办了？”

　　顾昭平中规中矩地说道：“有劳皇后娘娘费心了。”

　　她这不认同不反对的态度，反而让钟离春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一时间气氛又尴尬了下来。

　　已经晋封为婕妤的白秋燕见状，适时地走出来打圆场道：“皇后娘娘，孩子们的焰火棒已经不多了，是不是要再拿些过来啊？”

　　钟离春说道：“这么点小事，你叫人去拿就是了。”

　　白秋燕微弓着身子说道：“原本这些事情都是淑妃娘娘安排的，有些事情淑妃娘娘还没有来得及交代清楚，臣妾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还请皇后娘娘示下。”

　　钟离春说道：“你跟本宫过来，还有，把管事太监都叫过来。本宫原本还想轻轻松松过一个年，结果你们连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还要本宫来给你们收拾烂摊子。”

　　“恭送皇后娘娘……”

　　众人都散了之后，顾昭平说道：“这么急着想要我们赶紧成亲，看来竹牌这件事上真的不是她做的手脚了。我还真想不通，到底是谁这么无聊。”

　　李澜清面色却凝重了起来：“我到希望这是谁太无聊才想出来的恶作剧，怕就怕是有人有心为之。皇后说的不错，年后我就我几位长辈说说这件事情吧！”

　　顾昭平仰头打量着他，说道：“我怎么感觉你今天怪怪的？你要是知道了什么现在就说出来，我不喜欢猜来猜去的游戏。”

　　李澜清握着她的肩膀，说道：“你只需要相信我就行，什么都不用猜。”

　　顾昭平看着他，很认真地说道：“我应该也说过，我不相信你。既然你不肯说，那我就自己去弄个明白。你不是叫我别去华清池吗？那看来问题就出在那里了，我自己去看。”

　　李澜清拉住她，沉声道：“别胡闹。”

　　“谁胡闹了？我只是不想再让别人主宰我的人生。”顾昭平甩开他的手，扭头就走。

　　顾昭平到了华清池的时候，洪晟钧早就已经叫人准备妥当。浴池之中已经撒上了花瓣和香精，幽香阵阵，雾气缭绕，身处其中有种如在仙宫的错觉。华清池她并不是第一次来，以前每次班师回京的时候，她都会来这里待上两天，对这里的一砖一瓦可谓是再熟悉不过。她和洪晟钧之间仅有的一点点美好的回忆，也都是在这个地方。此番旧地重游，心情竟比想象中的要平静许多。

　　宫女们过来帮她宽衣的时候，顾昭平越过她们，走到美人榻边躺了上去，半眯着眼睛说道：“我不是过来洗澡的，我只是过来躲清静而已。你们用不着伺候我，大年三十的外面热闹得紧，你们自己玩去吧！”

　　宫女们面面相觑，看着她说道：“皇上赐浴是莫大的荣幸，郡主若是只是想在这里躺一晚上，可就辜负了皇上的恩宠了。”

　　顾昭平瞟着说话的宫女说道：“你是不是弄错了一件事情？”

　　宫女怔住，疑惑地看向顾昭平说道：“还请郡主赐教。”

　　顾昭平说道：“我是郡主，不是妃子。我要真在这里脱了衣裳，很多事情就说不清楚了。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们不可能想不明白。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你们还坚持非得扒下我的衣裳吗？”

　　宫女垂眸说道：“奴婢只是奉命行事，并无逼迫郡主之意。郡主若是不愿沐浴的话，奴婢怎么会强行逼迫郡主宽衣！”

　　顾昭平看着她，说道：“就这样站着也挺无聊的，我看你们不如去拿些瓜果点心来，边吃边聊，省得在这里大眼瞪小眼。”

　　“你倒是会为他们着想。”

　　洪晟钧的声音传来的时候，一众宫女甚至都不敢回头看上一眼，就扑通扑通地跪了下来。洪晟钧摆了摆手，说道：“你们都退下吧！”

　　“是……”

　　宫女们离开之后，顾昭平也站了起来，缓缓蹲身道：“皇上万福。”

　　洪晟钧看着她，目光迷离了起来：“她从来不会下跪……以后，你也不要跪了。”说着，就将她扶了起来。

　　顾昭平知道他说的那个“她”是指谁，正是因为知道，她才更加疑惑。

　　洪晟钧低头打量着眼前的人，说道：“以前她还在的时候，朕倒是没有发现你有这么像她，现在越看越像。说话的样子像，不说话的样子更像。尤其是这幅懒洋洋的目中无人的样子，这神韵简直是像极了她。她还在的时候，那么疼你，她走了的这些日子，会到你的梦里来看你吗？有跟你说过话吗？”

　　顾昭平微垂着眸子，没有作答。

　　洪晟钧拉着她在榻上坐下，自己则是拿了条凳子坐在她面前，说道：“你不要害怕，也不用把朕当皇帝，朕只是想和你说说话，想和你说说她。有些话，除了你朕不知道还能和谁说。朕知道，你在怪朕害死了她，可你知不知道，朕心中的痛不比你少分毫？这么多年来，朕习惯了她的无所不能，也习惯了把她当做依靠。可你想想，朕是皇帝，朕是一国之君，朕才是这个天下的主宰，怎么能够容忍她一人独大，又怎么能够容忍我大旻将士和子民只知有顾将军，不知道有朕这个皇帝？”

　　顾昭平说道：“她不是贪恋权势之人，这些话如果皇上能当面和她说明白了，或许就不会是今日的局面。”

　　洪晟钧摇头道：“你果然还是孩子，说的都是孩子气的话。你没有站在过权利的最顶峰，你不会明白坐拥江山，唯我独尊地的感觉。可她不一样，她手握大权，民心所向，只要她愿意，她随时能够掀起狂风巨浪。她想让这大旻江山易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换句话说，她虽然是大旻最大的功臣，却也是最大的隐患。你说，这样一个人，朕能够将她留在身边吗？”等了半响，没有听到回答，洪晟钧皱眉道：“为什么不说话？”

　　顾昭平抬起头，问道：“皇上是想听我的回答吗？”

　　洪晟钧说道：“朕若只是想自言自语的话，何必跟你说？”

　　顾昭平说道：“我不知道皇上是想要听到什么样的回答，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一个女人愿意为一个男人付出一切，连自己的幸福和未来都可以放弃，我不明白，为什么皇上会觉得这样的女人可能对你不利。”

　　洪晟钧说道：“正是因为她放弃的太多，牺牲的太多了，朕担心如果有一天朕不能让她满意，她因爱生恨将会毁天灭地。事实证明的确是这样，她真的谋反了，不是吗？”

　　“她有机会杀你，她也没有下手，不是吗？”顾昭平说道。

　　洪晟钧目光一寒，突然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问道：“你怎么会知道？那天你并不在场，你为什么会对那天的事情这么清楚？你又为什么会对我和她之间的恩怨知道得这么多？”

　　顾昭平和他四目相对，平静地说道：“我不说话，皇上不高兴，我一说话，皇上又生气，既然我说不说话皇上都不满意，不如皇上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洪晟钧收回了手，坐回了凳子上说道：“你这伶牙俐齿的，倒是比她要强。今晚的那块竹牌，是朕命人放进你的碗中的。”

　　虽然已经猜到了，但听到他亲口说出来，顾昭平还是震惊而不解的。

　　洪晟钧说道：“你就不好奇朕为什么会这么做吗？”

　　顾昭平问道：“还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洪晟钧说道：“逼迫顾韩两家谋反，是皇后的主意，朕和你一样恨她。你有太后撑腰，朕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你敢肆无忌惮地在皇后面前表现出你的恨意。但朕不能。皇后和钟家利用朕对开国功臣权力过大的忌惮，排除异己，扶持党羽，已然成了朝廷的中坚力量，除了他们朕已经无可用之人。皇后是被朕禁足的，朕总要找个恰当的理由收回成命。”

　　顾昭平说道：“所以，你就陷害贤妃和淑妃？可我不明白，为什么是我？”

　　洪晟钧看着她说道：“原本朕还真没有这个想法。直到今天午后朕在后苑看到你的背影……那一身红衣如傲雪红梅，不管是走路的姿势，还是神韵都太像她了。这些日子来，朕没有一天不在想她，没有一天不在心痛。或许，如果朕每天都能看到你的话，朕就不会再想她想到心尖都疼了。”

　　顾昭平顿时警惕起来，不着痕迹地往后面挪了挪，说道：“我不明白皇上在说什么。”

　　洪晟钧说道：“朕的后宫的确是太冷清了点，贵妃之位一直都没有中意的人选，要不朕封你为贵妃吧？还有，以后你就穿红色的衣裳吧！不要穿其他颜色的了。”

　　因为他刚刚一番言辞而微微软下来的心，又因为他这两句话而冻成了寒冰，顾昭平站起身，蹲身道：“皇上喝醉了，我去叫人给皇上送醒酒汤过来。”说着，起身往外面走去。

　　洪晟钧跟着站起身，一把拉着她的胳膊一扯，就将她扔回了美人榻上，自己也跟着压了上去：“你竟敢拒绝朕？”

　　因为距离太近，他说话的时候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顾昭平目光冰冷地看着他说道：“皇上喝醉了。”

　　“朕有没有醉朕自己最清楚，朕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清醒。”洪晟钧狎昵地说道，鼻子都贴到了她脸上来。

　　顾昭平说道：“皇上是不是忘了，我已经定亲了的事？还是皇上亲自指婚的。” 将门嫡女：重生废妃狠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