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病重
朱霄不敢再问,上得楼顶,便见楼上也只点着一盏宫灯,洪晟钧一袭黄袍背光站在栏杆边负手而立,慌忙疾走几步,跪伏在地:“微臣叩见皇上。”
洪晟钧转过身来,说道:“平身吧!”
“谢皇上。”
洪晟钧走近几步,问道:“你刚从周王府回来?”
“是。”
洪晟钧问道:“长宁郡主的病情如何?”
朱霄答道:“长宁郡主至今仍在昏迷之中,但你身体底子好,应该是没有性命之忧的。”
洪晟钧皱眉道:“朕听说那日李澜清一直护着她,她怎么会伤得比李澜清还要重?她是不是受了内伤?”
朱霄说道:“郡主一月前在疾奔的马上摔下,的确是伤到了五脏六腑,至今还没好利索,这次又是坠崖又是淋雨的,旧伤添新伤,自然更严重几分。”
洪晟钧问道:“那她这次没有内伤吗?”
朱霄摇头道:“没有。山崖虽陡峭,但李大人将郡主保护得很好,没有重伤。最麻烦的还是她淋了雨,导致寒气侵体,这也是她发烧的主要原因。”
洪晟钧说道:“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微臣告退。”
朱霄垂着头退到楼梯口,一转身就看见钟离春正往楼上走来,慌忙又退后两步让出路来,一揖到底:“微臣参见皇后娘娘。”
钟离春走上楼来,含笑道:“朱太医这么晚进宫来,可是向皇上禀报长宁郡主的病情?”见他点头应是,立马摆出关切的样子问道:“那郡主的病情可有所好转?”
朱霄恭敬道:“长宁郡主虽然仍然昏迷不醒,但是病况稳定,没有性命之忧。”
钟离春也不知道是放心还是失望地点了点头:“哦,那就好。看时辰也不早了,马上就到宵禁了,朱太医赶快出宫去吧!”
“微臣遵旨。”说着,便退下了楼。
钟离春走向负手站在栏杆处的洪晟钧,说道:“臣妾听说皇上还没有用晚膳,便亲自下厨给皇上做了几个菜。皇上若是有兴致的话,那就在这里用膳吧!”
洪晟钧头也不回道:“朕没有胃口,你回去吧!”
“皇上……”
洪晟钧怒道:“朕说的话你没听见吗?朕想一个人静静。”
钟离春被吼得一愣,半响才说道:“自那日昭平从这里坠楼之后,皇上对臣妾便越来越疏远,皇上是在怪臣妾吗?怪臣妾献计害死了她?可皇上也明白,不是臣妾要她死,而是为了保我大旻江山盛世太平,她不得不死。皇上却将错怪罪在臣妾身上,这对臣妾不公平。”钟离春越说越心伤,一滴泪顺着脸颊滑下,宛如一朵带雨的梨花。
洪晟钧深吸口气,转过身看着她说道:“朕没有怪你。顾氏居功自傲,欺君罔上,死不足惜。朕不会因为一个顾昭平就怪罪于你,现在和以后更不可能因为一个杨天雪而怪罪你。只是现在看着局势明朗,但暗卫却根本不服从调配,不断给朕使绊子。前几日朕不在宫里的那天,居然有人潜入宫中偷入朕的寝宫还顺利逃了出去,虽然还是伏法了,但朕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从靳冲的描述判断,潜入皇宫的女子应该是杨天雪才对。怎么可能会是几个江湖人没事来偷什么夜明珠的。”
钟离春再顾不得伤心,奇怪道:“可是从几位御医的诊断还有皇上派到杨天雪身边的人的回复看,那个人的确不是杨天雪啊!况且,天下间能够抵御刀剑伤害的也不只有天蚕衣。不是臣妾要为杨天雪开脱,在臣妾开始,杨天雪实在是没有这个能耐。”
洪晟钧颔首道:“你说得不错,或许真的是朕多想了。朕只是一时心情烦乱,话说重了你也别在意。”
钟离春柔声道:“臣妾怎么可能会将皇上的几句气话放在心上!臣妾只是担心担心皇上气坏了身子。不过,皇上原本是想用尧家来拖杨家下水,但尧家这次突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坏了皇上的计划,杨景升又和李百襄那个老狐狸一样行事作风滴水不漏,皇上为了他们俩怕是又要头痛了。”
洪晟钧说道:“别提这两个老狐狸,一提起他们朕就来气。尤其是那个杨景升,母后对杨家是个什么态度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年他们俩的事情,朝中的元老重臣哪个不知道?他们却居然还不知道避嫌。他们还有将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吗?”
钟离春忙说道:“皇上,这些话可不能再说了。要是传到太后耳朵里,指不定又是多大一场风波呢!”
洪晟钧摆手说道:“好了,不说了。难得你亲自下厨,那就去你的栖凤宫吧!朕也有好几日没去你那里了。”
钟离春展颜笑道:“好,皇上若是高兴的话,臣妾再陪皇上喝几口小酒,说说话。”
洪晟钧笑道:“还是皇后最了解朕!”
钟离春的厨艺算不上多好,但是妙在她最了解洪晟钧的心思,所以每次她一下厨,必然是让洪晟钧龙颜大悦。两人用过晚膳,酒足饭饱后,钟离春因为身体抱恙不能侍寝,两个人便秉烛夜谈到深夜,所谈内容无一不是朝政大事,治国之策。直到钟离春气力不支,这才宽衣就寝。
半夜时分,钟离春忽然胸闷心慌从梦中惊醒坐起身来,借着微弱的烛光竟然看到身边的皇帝——她的夫君眉心深蹙,满面痛苦,眼泪一颗接一颗地滴落在枕上,嘴巴一张一合喃喃细语却听不分明。
“皇上,你怎么了?”
钟离春跪在旁边焦急地等了半响,却见洪晟钧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仍在不停地落泪,才恍然明白他是在梦中哭泣,哭得像是个孩子。钟离春突然感觉,她似乎并不是那么了解她的夫君。
顾昭平这一觉睡了好久好久。半睡半醒间,她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魂魄离体,和杨天雪一同遨游天际。可醒过来才发现那不过是南柯梦一场,杨天雪终究是不在了,而她替杨天雪活了下来。睁开眼睛的时候,屋子里烛光摇曳,屋外风雨交加。顾昭平撑着身体坐起来,只觉浑身难受,躺在床上太久骨头都像是酥了。床边下,沁儿和绿阑合衣跪坐在趴在床沿睡着了。两人皆是眼圈青黑肿胀,面色蜡黄憔悴,显然是已经守了她多时。顾昭平尽量不惊醒她们,轻轻起身下床,推开门走到挑廊上透透气。
雨下得不大,只是一阵阵寒风吹来却冷的慌。顾昭平记得那日在香山上,雨可比现在大得多,也没有觉得这么冷。身上单薄的寝衣抵不住风寒,顾昭平身体都颤抖了起来,回身正准备进屋去,却突然听见一声惊呼,然后便是绿阑哭泣的声音:“沁儿姐姐你快醒醒啊,郡主不见了,你快看看啊!”接下来就是什么东西被撞倒的轰的一声大响,然后便是两人慌乱的脚步声。
顾昭平站定脚步,没一会儿就看到她们两个冲了出来,看到她的时候,两个人都是泪光涟涟,激动不能自已。顾昭平说道:“进去吧!这么晚了,不要惊扰了王爷王妃。”沁儿和绿阑忙一左一右搀扶着她回室内。沁儿慌不迭地又给她拿了件斗篷出来。室内温暖如春,只在寝衣外面加了一件薄斗篷,身体很快就暖和了起来。顾昭平看着旁边的火盆,问道:“今天什么日子了?怎么就将火盆摆出来了?我昏迷了多久?”
沁儿说道:“郡主都睡了八天了。这几天连夜下雨冷得很,御医说你不能再受寒了,所以就摆上了火盆。现在也都九月中旬了,再往北边走,已经是漫天白雪,寒风刺骨,是用得上火盆的时候了。郡主睡了这么久什么都没吃,人都瘦了一圈了,我去厨房给你弄点吃的来吧!郡主想吃什么?”
顾昭平摇摇头,说道:“不用了,我什么都不想吃。这些天你们给我灌了不少药吧,嘴巴里面都是苦的。”
沁儿忙说道:“绿阑,去给郡主沏杯热茶来。”然后便扶着顾昭平在锦榻上坐下,说道:“良药苦口利于病,若是不给你灌药,你怎么会好呢?郡主病了的这些天,可把王爷和王妃给急坏了。王妃不眠不休地守了郡主三天三夜之后,也病倒了,王爷急得头发都白了不少。看在王爷和王妃的份上,郡主也应该好好珍重自己的身子。”
顾昭平忙问道:“姨……母亲的病严重吗?”
沁儿笑着安抚道:“御医看过了,说王妃没什么大碍,只要每天喝药好好修养着就是。只是……请郡主恕奴婢多一句嘴,毕竟王爷和王妃现在年纪大了,受不得惊吓。郡主高高兴兴地出去玩,却横着被人抬了回来,可把他们吓坏了。连太后都亲自过来了,坐在床边抱着郡主哭了好久。”
顾昭平点点头道:“我知道了。对了,李澜清现在怎么样了?”
沁儿说道:“当时李公子的情况看上去挺唬人的,其实都是些皮外伤,昏迷了两天就醒过来了,现在正在府上养着。皇上派了御医过去,应该没什么大碍。郡主如果想知道的话,等天亮了,我过去问问。”
顾昭平说道:“不用了,没死就成。”
说话间,绿阑已经端着茶碗回来了:“奴婢泡了参茶,郡主喝几口吧!虽然郡主郡主不爱和参茶,但躺在床上这么些时日,身子都虚了,应该补补。何况御医也说了,郡主应该多喝参汤之类滋补之物。”
“哪来那么多废话。”顾昭平皱着眉头接过茶碗一口喝完了,“你们去睡吧!去照照镜子看你们自己的样子,连眼睛都睁不开了,累成这样子还不休息,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周王府虐待了你们。” 将门嫡女:重生废妃狠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