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哥哥,实在对不起,我们整晚都在开会,事情太紧张,直到方才,才发现你整晚没在客房”她的眼睛里布满了浓重的血丝,脸色苍白,根本没经过梳洗。\\www。qΒ5。
我坐进沙发里,浑身每一根骨头都酸痛难当。沙漠之夜,寒湿之气对人的身体损伤极大,只盼别落下什么病根才好。昨晚的状况,我的表现糟糕透顶,想想自己禁不住有点脸红。
“军方介入了吗他们到底什么意思”我直截了当地问。
金字塔的发掘工作受挫,八字还没有一撇,各路人马就蜂拥而至,情况显得有点可笑。
“军方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在土裂汗金字塔里保存有史前流传的神秘武器,所以,以泰南将军为首的埃及国防军沙漠兵团强横地下了最后通牒,埃及境内的一切军事武器,拥有权为埃及军方,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匿藏、转移,否则将以投敌叛国罪和危害国家安全罪并处。”
我忍不住笑起来:“史前武器这一点,跟日本人渡边俊雄的谈话录音岂不是正好吻合”
本来以为只有日本人才会相信子虚乌有的神话故事,想不到连埃及军方也被这些荒诞无稽的传言弄得兴师动众。
苏伦把香烟掐灭在烟灰缸里,裹紧身上厚厚的睡袍,无心说笑:“不管金字塔里有没有什么史前武器,现在的问题是,泰南将军已经派人加入我们的队伍。来的,只有一个人,卢迦灿,你该知道这个名字吧”
我的笑容立刻凝固在脸颊上,因为卢迦灿的大名早已经传遍了整个美国。他曾连任布什总统与克林顿总统的首席安全顾问兼保镖团领队,是个令全球恐怖分子想起来就头痛的殿堂级反恐高手。
“先前只知道克林顿总统离任后,卢迦灿便销声匿迹了,想不到,他竟回了埃及”
对于这个传奇中的神话人物,我也是景仰万分,如果能与他在一起合作,堪称荣幸之至。不过,手术刀的话转瞬间便让我如坠冰窟:“风,这次大家不可能是合作,而是绝对的竞争对手,你明白吗”
他把手插在裤袋里,就在露台入口处,与苏伦一样满脸疲惫。
“军方插手后,按照泰南将军一贯的行事作风,所有的好处他会一手独占,根本没有什么江湖道义可言。所以,我们必须要采取隐蔽的防范措施,既要保证发掘工作的顺利进行,又不能让战利品流落到军方手里”
简短的休息后,我、手术刀、苏伦再次聚在一起,开始紧急磋商。
事实上,我们三个会抱成一个紧密的整体,把蜀中唐门、军方、萨罕长老排除在外。按照手术刀的设想,不管土裂汗金字塔里有什么,我们将是第一个拥有它们的人。现在我懂了,转让金字塔的发掘权,不过是手术刀的欲擒故纵之计。
“为了这次发掘计划,我前后已经准备了四年,其间不止一次地请萨罕长老帮忙研究。刚刚我已经请教过他,隧道里的奇异事件,的确是幻像魔在作怪”
我忍不住又想笑,因为我总觉得,三个二十一世纪的盗墓高手,在这里一本正经地讨论什么“幻像魔”,实在是非常可笑的事情。
“那怎么办他会降妖伏魔还是念咒画符”这些东西,在江湖骗子那里是必备的招数。一瞬间,我想到了古怪诡异的森,脸上唰的一变,突然噤口,不再说话。
“不错,他的确是要去营地里,收服幻像魔”
我跟苏伦面面相觑,连连交换了好几个眼神。我们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无神论者,似乎并不相信几句咒语、几张符咒就有击败一切邪恶力量的神奇功效。
此刻,我们是在手术刀的书房里,已经没有闲情逸致喝酒了,每人面前都放着一份土裂汗金字塔的资料。
到这时,唯一遗漏的一点,便是苏伦遭遇的“雾隐一刀流”的杀手问题。
“他们究竟会不会是谷野的帮手茫茫大漠,他们住在哪里呢如果同是谷野的人,为何不一起进入营地再说,谷野明知道苏伦是手术刀的妹妹,他敢放胆让人围攻苏伦”
我指向桌角的红色电话,挑了挑下巴:“打个电话,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对于日本人的信誉程度,我几乎不抱任何期望。
手术刀稍一犹豫,拿起一支铅笔在沙漠地图上画了几笔,若有所思:“风,你知道吗班察在泰国的身份,并不仅仅是盗墓专家,而且是热带丛林巫术协会的理事。他看似毛躁鲁莽,其实大部分都是装出来的,那些忍者杀手,会不会是他的人马”
“你是说”我心里掠过一阵狂喜。
“我的意思,谷野与班察貌合神离,可能会每人都带一支人马进大漠,你说呢”
我跟苏伦同时鼓掌,为手术刀的奇思妙想而赞叹不已。我一直忽视了班察的存在,回头想想,在盗墓界排行榜前百名之内的高手,每个人背后只怕都得有一整套的创业人马,绝不可能一个人单枪匹马闯荡江湖。
如此看来,离间谷野与班察的关系,才是打败他们的关键。
从事情的一开始,我就对谷野提出的条件感到难以接受。
亚特兰蒂斯的遗物,全球范围内所存的不超过一千件。很多资料表明,通过这些碎片的文字连缀,极有可能找到沉没于大海中的古城遗迹。这的确是一件令人神往的旷世盛事,一想起来就让人热血沸腾。
在学校时,我曾经发誓,将来有一天自己的成就和名望一定要超过大哥杨天,做地球上第二个“盗墓之王”。
太阳已经高高升起来,露台四周的小鸟又开始欢唱了。
昨晚,我们三个过得都不好,几乎同时深深地打了个哈欠,再相视哈哈大笑。越在逆境重压之下,人越该经常让自己笑笑,疏解一部分压力。
“手术刀先生”
手术刀挥手截住我的话:“叫我哥哥,跟苏伦一样从现在起,咱们三个,就是一个牢不可破的整体,继续追查下去,直到找到盗墓之王”
看来,他仍旧固执地相信大哥杨天是活着的
仆人送上来热咖啡,香气扑鼻,让我精神一振。
“今天,我会联系谷野,准备请萨罕大师去营地隧道,破解幻像魔,清除障碍,尽快进入土裂汗金字塔。”手术刀的话很简短,咕嘟咕嘟喝完了一大杯咖啡,站起来,用力扭腰挥臂,似乎要把满身的疲惫驱除干净。
我感觉到苏伦的眼角余光,一直瞟在手术刀身上,带着些许疑惑。
“我去打电话,你们两个研究一下,进入营地后的下一步行动。最关键的一点,保证萨罕长老的生命安全,他是目前唯一对幻像魔有杀伤能力的高手。”
手术刀的脚步声很快远去,我不自禁地耸耸肩膀,笑着摇头:“苏伦,你相信幻像魔那种匪夷所思的事”
苏伦又裹了裹衣角,脸埋在咖啡杯里,低声地、嗡声嗡气地回答:“为什么不相信呢要知道,世间一切,任何一种传说都不是空穴来风。比如目前国际灵异协会方面讨论最热烈的时间逆流或者闪灵,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这两样东西是真实存在的”
一瞬间,我觉得她有些茫然无助的哀伤。
“风哥哥,你有没有发现,哥哥有些异样”她撩起额前的头发,声音悒郁不安,并不抬头,借着咖啡杯子遮掩着自己的表情。
“异样”我眨眨眼睛。自从来到开罗,介入谷野与手术刀的交易开始,每一天都很不正常。在这种风云骤变的环境里,任何人的思想变化都有些不正常反而是最正常不过的事。
“苏伦,你发现了什么”
苏伦陷入沉默,身子缩成一团。
走廊里有轻轻的脚步声传来,又一个白衣仆人端着巨大的银色托盘走进来,上面放的是热牛奶和面包。
“苏伦,吃些东西吧今天,我们将会有很多事做”我站在露台边,向着太阳大口吐出胸膛里的浊气。露台边的那些茂盛的绿色植物,散发着淡淡的甜香,让人闻了之后,精神倍增。
主楼前的院子里,萨罕长老正在幽莲的陪同下,慢慢地在草地上散步。幽莲仍旧拖着那件古怪的灰色长袍,像蝙蝠更像暴露在阳光下的幽灵。草地侧面的喷泉,仰天射出几百道细碎明澈的水珠,在阳光里幻化着五颜六色的虹影。
我注意到主楼前多了一辆半旧的奔驰轿车,毫不起眼地停在一棵芭蕉树旁边。有个身穿灰色西装的中年人正拿着一块抹布,擦拭着车窗玻璃。他背对着我,心无旁骛地擦车,动作仔细轻快,但我看到他的第一眼,神经为之一紧,仿佛连眼珠子都被刺痛了。
“苏伦,他是那个擦车的人是不是”
他背对着我,给我的感觉像是一只隐忍匿伏的巨型华南虎或者尼罗河超级巨鳄,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充满了难以估量的危险。只有真正的高手,才会自然而然地流露出这种澎湃的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