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邀请来做援手的,是不是孤狼萧石”
从苏伦那里得到的资料显示,萧可冷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是日本黑道上非常有名的独行杀手,外号叫做“孤狼”。.qΒ5、不过,萧石这样的人物从来都是行踪飘忽不定的,怎么肯卷入我们这种性质的战斗里他是杀手,可不是保镖。
萧可冷寂寞地笑了笑:“他就算他想来,咱们都不一定敢用。今年的七月份,他在大阪机场,数百名日本警察众目睽睽之下刺杀了来访的尼泊尔外交大臣。这件事惊动了国际刑警总部的高官们,早就签下了红色通缉令,悬赏八十万美金寻找他的线索。他来了,麻烦也就跟着来了”
她说的这个案子,我也从报纸上了解到了。被杀的外交大臣,是尼泊尔总统最宠爱的侄子。侄子被杀,尼泊尔总统气得几乎发疯,当天就批准尼泊尔军方组建了一支六十人的战警突击队,直接开赴日本,参与搜索凶手的大规模警方行动。
萧可冷说得没错,像萧石这种麻烦缠身的人物,还是别招惹的好。
“我想邀请的力量,其实风先生也认识王江南,隶属于神枪会日本分部的王江南。”
我轻轻点了点头,王江南在神枪会当家人孙龙手下“十三鹰”里的一员,排名十三,所以在江湖上又被成为“王十三”。
“他会来吗”我表示担心。
神枪会的势力进入日本不过才五年,而逐渐站稳脚跟都不到两年,所以我会担心,王江南等人会惧怕山口组在本地的强悍势力,不肯惹火烧身。我们要防范的主要对象,不是“黑夜天使”,而是与渡边城有关系的山口组。
“会。”萧可冷很肯定地回答。
关宝铃偷偷打了个哈欠,但随即不好意思地起身去倒水,做为掩饰。
从地球物理意义上说,她已经二十四小时没有休息过了。不管在另类空间里的时间是如何计算的,起码她在九日、十日两天都没挨过床,应该已经疲惫不堪。
倒完水回来,萧可冷善解人意地向关宝铃笑着:“关小姐,这些江湖上的乱七八糟的事,你肯定不感兴趣,不如先在沙发上睡一会儿,有什么事我们再叫醒你。”
关宝铃实在支持不住了,顺水推舟地接受了萧可冷的建议,倒在长沙发上,盖上那张毛毯,三分钟不到便进入了梦乡。
她不是江湖人,当然听不懂我跟萧可冷满嘴行话、典故、轶闻的江湖话题。
看到关宝铃睡熟了,萧可冷的神情突然一变,压低了声音:“风先生,对于关小姐的诡谲际遇,你是不是全盘相信了”
所有的谈话记录都在笔记本上,不管信不信,都在那里白纸黑字地摆着。
我翻到那一页上,越看后面的情节越觉得匪夷所思:“人不是鱼,不可能在水下环境里顺畅呼吸,除非除非是变成日本神话里的鲛人,也就是中国渔民常说的“美人鱼”。那么,门户正中的圆柱是什么是某国的神秘武器亦或是刚刚研发成功的宇宙航行装置”
萧可冷沉着脸,凝视着毛毯下熟睡的关宝铃,皱起眉:“楼上书房最北面起第三个书架第三排第六本书,日文版,书名为溟海趾,是一本专门记录日本渔民海上奇遇的野史轶闻笔记小说,类似于中国的聊斋志异这本书。书的第四十四页上记录着一个渔民海上航行,误入某个礁石环绕的孤岛。他看到的,跟关小姐叙述的大同小异,只不过,那渔民是被真的海浪给冲出来的,而关小姐是被虚拟的空气浪头给推回来的”
“风先生,您说,这代表了什么意思”她扭头冷笑着看着我,短发闪闪发亮,并且她一直都在用力交叉扳着自己的手指,发出“喀吧喀吧”的轻响。
我无声地笑了笑:“什么意思你怀疑关小姐撒谎”
萧可冷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对,她在撒谎,而且是有目的的撒谎她的目的,是要骗取你的信任,触动恻隐之心,然后把别墅转手给她,好让她救大亨。当然,这么复杂的计划,不可能是她这种局外人凭空造出来的,背后肯定有人在大力支持主使,会是会是枫割寺的人吗或者是神头镇方面的势力”
这是我第二次听到“神头镇”的名字,第一次是在九尾的叙述里。
从北海道旅游风物志上能够了解到,“神头镇”指的是进入枫割寺的必经之路上的一座假日酒店。
这个名字有两重意思第一,酒店拥有的海域内有全日本独一无二的五彩云母龟,并且申请过政府法令,可以在自己的酒店里随意捞取宰杀,绝不会跟动物保护协会方面发生什么冲突。五彩云母龟在日本人的佛教文化中,一直是被管理天、地、人三界的神仙们踩在脚下的,沾着三分神气,所以得名。
第二重意思,酒店建造在公路旁边,随着海岸礁石的走向随意延伸,从空中俯瞰,几乎像是要脱离北海道,独立于大海中央的样子。一位日本围棋界的本因坊高手把这种局面比喻成围棋手法里的“镇神头”,演绎转化为“神头镇”。
环绕木碗舟山的别墅群,除去这一家外,其余都已经被手术刀掌握在手里。他曾数次去跟“神头镇”的老板谈商业收购的事,可惜对方执迷不悟,不管手术刀出多高的价钱,统统拒绝,并且提出了“反收购”的商业计划,大言不惭地要买下寻福园这片广阔的别墅群。
一来二去,“神头镇”与“寻福园”隐然成了商业上的死敌,永远不能和解。
关宝铃提出收购寻福园的计划,弄不好就是某股势力在背后操纵指使的结果,这一点不得不慎重考虑。如果敌人再度进逼、咄咄逼人的话,由不得我们不展开反击了。商场即战场,并且做为中国人的一员,在任何方面,我们都不会向日本人低头,哪怕为此牺牲自我。
萧可冷第二次起身倒水之后,顺手拿起了我做的记录,指着鼠疫说过的那些话:“关于火星人的记载,从德川幕府时代,就零零散散地在文献记载里出现过,跟鼠疫说的基本相同,都是说某年某月某日,有神秘的火球从天而降,砸在山顶上,一直陷入地下无穷深之处。那就是火星人的飞船,他们之所以深潜入地下,便是因为自身生理结构,无法抵御地球表层的风、雨、雪、雷以及各种各样的瘟疫、传染病菌、垃圾污染。等他们改变了自身基因,成为适宜地球生存的生物时,便会一起杀出来,攻占地球。”
我又笑了:“地球人总以为外星人会觊觎这个蓝色的星球,殊不知这只是地球人敝帚自珍的想法,人家外星人还不一定能看上地球呢”
先是有土裂汗金字塔的土星人,现在日本又冒出一群火星人,地球可真够热闹的。
萧可冷也笑着:“传说中唯一的分歧之处,便是有专家说火星人的飞船是砸进了富士山,而另外一批专家则极力分辩,说飞船是落在了北海道木碗舟山上,并且学术界为此展开了长达六个月的研讨、考察、辩证,最后不了了之。”
我跟着大笑:“这些小日本,还真是吃饱了撑的。”
随即,我明白了萧可冷的意思鼠疫临终的话,也不一定就确凿可信。不过有一点,很多日本人推测之所以日本本土这么多火山温泉,跟火星人在地底下修炼发功很有关系这是很有创见性的预言。于是日本的动漫公司,便根据这些荒诞无稽的神话传说,创造出了风行全球的“咸蛋超人奥特曼”的系列作品,为日本的动漫事业赚回了足够多的美金、欧元,甚至还有大陆的人民币。
我陡然长叹:“看来,明天我该好好上楼看书才对,否则一头扎在日本神话传说里,根本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幻了”
我说的是真心话,如果大哥收集那些书是有深意的,我该尽可能地翻开来看看,积累一部分知识。
萧可冷找出了另外的毛毯,我们三个都蜷缩在沙发上,身上盖着毛毯,渐渐进入了梦乡。其实萧可冷还有很多话要说的,只是旁边的关宝铃发出了甜美的轻微鼾声,我们也受到了感染,不由自主地睡了过去。
黎明时,我是被门外早起的鸟儿叫醒的,起身看见关宝铃的长发露在毛毯外面,一直沿着沙发边披垂到地面上,闪着润滑无比的漆黑光芒。她的头枕在屈起的右臂上,脸上带着恬静的微笑。
萧可冷睡觉时是一副标准的军人姿势,身体挺得笔直,双臂自然下垂。偶尔翻身之后,马上恢复这种姿势,让人看了忍不住觉得好笑。
我起身上了二楼,缓缓踱进书房。
从现在开始,我就要开读这近万本藏书了。在靠门口最近的书架上,我随手抽了一本论述“亚洲东部与美国西部原先是否是联在一起的陆地”这个题材的书,走回客厅,坐在沙发上翻阅着。
地球的“版块漂流学说”一直是个非常热门的地理学话题,争辩这个话题的论文铺天盖地,在很多学术杂志和学术网站上随处可见。
我在近代历史课上,曾经为了此类问题疯狂地查阅图书馆资料,希冀由自己提出令人信服的崭新论点。这件事虽然最后没能成功,我却详读了沙俄女皇史,在她执政时期的国家版图上,看着沙俄的军队一直向东,越过白令海峡,踏上了美加的国土,打得美国人跪地求饶。
我想求证的是这样一个问题:“当时俄罗斯为什么不借着陆地的沟通向南打击亚洲的广袤平原,也就是说直接吞并外蒙、再入侵中国的内蒙、新疆、东三省甚至北京、河北、山东这种扩张版图的方法,绝对比远渡大洋更省力气吧”
曾有历史系的教授支持我的论点,提出女皇之所以指挥军队一直向东,是源于她始终相信,北美洲也是沙皇俄国的一部分。所以得出了虚妄的结论,在沙皇俄国国民的心目中,始终是把隔海相望的美国当作了自己的一部分,是自己的合法领土
在我手边这本书里,列举了亚洲向东的大陆架和美国向西的大陆架部分,有至少几百处可以相互吻合的缺口。然后是两地原住民的生活习惯、语言习惯、工具使用习惯上都有明显的相似之处,而美国的印第安人在身体生理结构上,绝对就是亚洲人的翻版。
我看得很快,几百页的书只用了一个小时便翻阅完毕。书的末尾提出了一个崭新的观点引起了我的注意
“版块漂移发生时,亚洲和北美洲相连的大陆架开始分裂,有一部分逃逸出来的小块陆地随北冰洋暖流南下,便形成了目前的日本列岛。制造出足够精确、足够完整的模型后,把日本岛填充进亚、美之间,则刚好把两个大洲严丝合缝地对接起来。”
本书的美国作者曾经带着这样的研究成果,去向当时执政的美国总统克林顿汇报,并且申请美国当年的“科学文史奖”,结果当然是无疾而终,被美国政府视为“异端邪说”,扫地出门。
放下这本书,伸了个懒腰,清新的阳光已经从窗户里射进来,新的一天又如约开始了。
我开了座钟的表蒙子,把莲花钥匙握在手里,仔仔细细地看着。如果鼠疫手腕上的纹身真的跟莲花钥匙有关,那么青色的莲花,可能就是代表这枚钥匙,那么粉红色的那枚呢又会在哪里或者钥匙本来就只有一把,只是会随着时间的不同而变色
再去拔那柄青铜剑,已经被牢牢锁住,纹丝不动了。记得当时取这张羊皮纸地图时,剑鞘里已经空了,所以就算无法再次拔出宝剑,也没什么好遗憾的。
我取出地图,在茶几上摊平,忽然发现,羊皮纸似乎是有夹层的。因为从侧面顺着阳光仔细观察,能看到羊皮纸被分成均匀的十几层,所有的层数压制在一起,才形成了目前看到的地图。
这个发现令我一阵欣喜若狂:“古代的藏宝图,几乎每一张都存在着巧妙的变化。比如遇燃烧变化、遇水浸变化、遇酸液或者牛奶变化,甚至已经发展到红外线、紫外线下的微妙变化。那么这张图,会不会单张揭开后,还能发现些什么东西呢”
地图表面绘制的东西太简单了,简单得让人根本无从着手去猜测。
到现在为止,我也没搞清楚金手指到底从这图上发现了什么,更没觊觎它想据为己有。金手指的蔑视态度,曾一度让我产生了“地图无用”的想法。现在好了,真正的秘密,应该就躲在夹层里。
要想揭开地图,可用的方法有不下十几种,不过我需要再跟萧可冷商量一下,看到底怎么做才最合适。
眼前出现的突然变化,令我始料不及我的脸前突然出现了一串一人半高的屏风,共八扇。每一扇上,都画着仕女、风景、歌舞伎、武士像,把我团团围住。同时,耳际响起了一阵激昂震撼的日本宫廷鼓声,就在这个客厅里咚咚咚咚地响着。
二楼的家具布置非常简单,随随便便就能一目了然,但我从没发现过有这串屏风存在过。这里是中国人的别墅,肯定不会有日本文化如此浓郁的屏风存在。
窗外的阳光、青铜雕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竟然是凭空横移的唰唰作响的又一串屏风,接着身后、身前也有屏风出现,从四面将我团团围住。
“何方来的朋友作怪报上名来”我是依照中国的江湖规矩喊这一嗓子的,至少我能在自身发出这声暴喝之下,集中起被书籍、地图牵扯分散掉的精神。
鼓声越发激烈了,当我移动脚步,准备从两扇屏风中间突围出去之时,半空里突然打了一道闪电似的,一柄雪亮的武士刀带着灿烂的光芒劈面斩下来,几乎要将我从中劈为两半。
我侧身滑步避开这一刀,来不及施展“空手入白刃”的功夫夺刀,另外三柄同样的刀带着同样凌厉的风声同时劈下来。
这是个非常美好清新的早晨,我的心情本来为了发现地图的秘密而欣喜着,却没想到情况急转直下,竟然有人公然冲进别墅里向我动手。可惜,二楼上根本没有刀剑可用,否则大可以以一对四,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我成功避开了四柄刀第一轮攻击,有人用日语大喝着:“天旋斩”
头顶、脚下同时幻出四轮刀光,飞旋着斩向我的脖颈、双肩、膝盖、脚踝,屏风上的各种人物图形也像活了一样,向我挤眉弄眼地做出种种匪夷所思的表情。不等我躲闪,四扇屏风一起倒了,竟然有十二个全身灰衣、只露出双眼的敌人,每个人都是双手高举武士刀,虎视眈眈地向着我。再算上先前的四个人,总共是十六名武士,把我团团围住。
仍旧是刚才的声音,换了艰涩生硬的中文:“留下地图你走否则杀无赦”
声音不是面前这些人发出的,而是来自于玻璃窗外。
“你们是什么人谁派你们来的”我缓缓地运气于右掌,把地图紧紧攥在掌心里。一旦发现了它的真实价值,我就不会再那么大方,可以向任何人借阅了。我知道来的这群是日本忍者,不过日本岛的忍者门派有近三百家,装束兵器都非常接近,谁认识他们是哪一派的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如果真的要无情火并,我还没把这十六人放在眼里呢只是没有武器在手,打起来不是十分过瘾而已。
屏风倒下之后,遍地升腾起了烟雾,原先房间里的一切景物都看不到了,眼前只有鬼影憧憧的杀手。
杀手的武士刀不断地闪耀着夺目的白光,可见锋锐之极。他们身上的灰衣也是近乎一种灰白色,仿佛随时都可以借着雾气迅速隐身,只有冷森森的眼神是无法遮掩的,每双眼睛里都带着死气沉沉的杀气,仿佛我是被困在刀网中的无辜猎物。
距我最近的一个杀手,我们只隔着四步距离,也就是说他的刀只要迎面劈下来,很可能就会首立大功一件。所以,当窗外的人喊出“进攻”的口令时,他成了第一个做试验的小白鼠,刀光还没完全绽放开来,我已经进步贴身,一掌砍在他的喉结上。
噗的一声,他的身子软绵绵地要倒下去,却被我抓住肩膀,顺势一拖,挡开第二名忍者的刀锋。接着,第二名忍者也无声地倒了下去,因为我的肘锤准确无误地顶在他的心脏位置,肋骨折断倒插进心室,肯定是活不了了。
我只用了一只手,对付这群人,一只手足够了,轻而易举地又打倒了四个人,全部都是一击必杀。
“布阵分水阴阳阵、铁镜灭魔阵。”窗外的人并没有感到惊骇或是愤怒,仿佛杀掉四个人,跟踩死四只蚂蚁一样微不足道。
随着他的叫声,剩余的十二人陡然后撤,列成了两排平行站位的阵势。
从阵法名称上,我判断出了这群人的来历,并且脱口而出:“你们是甲贺忍者喂,大家没什么过节,何必非要拼得你死我活”
甲贺派是日本历代以来最大的忍者帮派,特别是日本国内“明治维新”以后,在天皇家族的扶持下,甲贺派已经坐上了本土武林盟主的地位,其它所有忍者都要向它俯首称臣。
甲贺派具有了极高的政治身份,一直受日本皇室宠信有加,但我跟他们从来没有过节。
脚尖一挑,我已经将死掉的武士遗留下来的长刀接在手里。有刀在手,杀他个血流成河也不为过,毕竟是他们先动手的,满地踩碎的屏风可以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