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完,白云舒扭头便走。
王利华面露几分纠结,但也只是片刻就有了决断,转身进了办公室。
很显然,对于王利华来说,相比起妹妹的心情,复仇大业要重要的多。
幻庄外。
薛怜转过身子,就看见仰着头一脸假笑的周不疑,和低着头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的白嘉。
下意识的,薛怜就认为白嘉是周不疑去荷叶镇喊来月城的,不知道什么原因,但想来对幻庄不会是什么好事。
周不疑走到近前来,笑道:“薛姨,这么晚了您还来这里做什么?”
“周不疑,我们幻庄和你们真之居可没有业务往来,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薛怜呵呵笑了声,又看向白嘉,“来了月城也不先看看我这个当娘的,你还真是长大了。”
白嘉不吭声,心中着实有些迷,来之前周不疑也没跟他说找薛怜有什么事情,此时得见,尽打些听不懂的机锋,这让他怎么敢随便接话。
没有过多理会白嘉,想起早些时候令狐遨的话语,薛怜此时见着周不疑,竟升起些莫名其妙的心虚来,沉声道:“别拐弯抹角的了,直说吧,找我什么事?”
“薛姨,您这话说的,我俩真是见你着急赶车,也就跟着过来,看能不能帮得上什么忙。”周不疑笑着,暗地里用手捅了捅白嘉后腰,就差没直说要白嘉展开亲情攻势了。
白嘉只得生硬的喊了句,“娘,这外头风大,有什么事情我们进去里面说吧。”
“可别,你们这无事献殷勤的,谁知道肚子里藏着什么坏水。”
薛怜呵呵笑了声,绝口不提带他们进入幻庄的事,再说了一会儿毫无营养的话语,回过味来,自己莫不是被人家用了缓兵之计了。
王利华可是在里头快闹翻天了,怎么就不能叫他两个死党来拉偏架。
要是周不疑知道薛怜心中所想,定要如她所愿,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可只要让幻庄这个竞争对手不好,就是他真之居最大的好。
“明天再来找我吧,这里毕竟不是在荷叶镇,见面还是正规点好,再怎么说现在我们两家也是业务竞争时期,多少给各自公司里留点脸面。”薛怜淡淡说完,且等着周不疑接话。
周不疑听懂了薛怜要他“避嫌”,可也没太过于在意,说句不好听的,他要是豁出脸去跟白云舒提要求,名义上的上司都不会有了。
白云舒出了幻庄,就见周不疑站在大门口跟人说着话,一时心里抹了蜜般甜,暗想到有人等,可真是幸福。叫了声,“周不疑。”
几人扭头去看,白嘉和薛怜有些疑惑。
周不疑心中暗叫糟糕之余,更多的还是意外,他发的那条信息可是试探白云舒在不在家的,哪里是真的有那么无聊喊她吃饭,没想到还就弄巧成拙把白云舒给炸出来了,这会儿可是没借口进幻庄了。
白云舒小跑到周不疑身旁,瞪大了好看的眼睛,嘻嘻笑道:“等我很久了吧?”
“也没多久,我们这就回家吧。”周不疑连忙应了声,又对着白嘉说道:“明天见。”
临海苑和幻庄不过一江之隔,所以周不疑心里有些不安,千算万算,没算到白云舒会在幻庄,要是让她和白嘉或者王利华接触到,知道了白神医馆的具体位置那还得了。
白云舒打了个哈欠,道:“去鹿江市吧,我想回小楼了。”
“好。”周不疑应了声,把车上空调打开,见白云舒闭着眼一副要休息的模样,也就放缓了车速。
脑海里想着方才情景,有心想要打电话给白嘉,交代一些事情,可当看到白云舒那皱着眉头睡觉的模样,就只得苦笑了。
不管幻庄里今夜在发生着什么,于白云舒无关,于他,也就不甚紧要了!
目前最重要的是赶紧回到寒潭小筑里,让暖气充斥每个角落,赶走夜的凄凉,让红酒味道弥漫空中,压下心的渐冷。
拉着白云舒躺在沙发上,浪费时间看一场电影,顺便问问她,怎么看上去有点不开心的样子。
话说回来,上次走的匆忙,寒潭小筑里那个看样子就价值不菲的投影仪还没上过手呢。
一想到这,周不疑嘴角不自觉的弯起一抹笑容来。
不知何时醒来的白云舒,啧啧道:“跟我说话总是呆头呆脑的,在别人面前又板着张脸,真看不出来你还会笑啊。”
周不疑面容一呆,随即又很是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小仙女,我说你大晚上的跑幻庄去做什么,这也就是被我撞见了,换作别人,还不得以为你要来一出卧底大戏,潜伏敌营十八年呢。”
“行了行了,越说越没谱,还十八年,那时候我都多大了。”白云舒想起和王利华的约定,苦笑道:“不过要说我是去幻庄当卧底,勉强算是吧。”
这回轮到周不疑讶异了,直感觉脑子都要不够用,“怎么回事?”
白云舒却不再说话了。
周不疑扭头看了一眼,就见白云舒脸色苍白,伸手摸了下她额头。也没心思打趣了,恼火道:“你生病怎么也不吭声,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别,带我去寒潭小筑。”白云舒答了声,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再无言语。
周不疑脸颊抽动两下,像是赌气似的拍了方向盘一把,叫道:“不去拉倒!”
到了余家洲后,周不疑又犯难了,他不会划船啊,更重要的是不知道白云舒把船藏哪里了。
正想着就近开个房间凑合一晚,就看车后方响起汽车轰鸣声,大头灯把自己这辆车内部照得通亮。
周不疑走下车,有些不安的看向后方来车,这余家洲就是一块滩涂,要说路过这里,他可不信。
后方来车也不关灯,从车上跳下一老头来,径直去到水边摸索了一阵,提起根铁锁链,生生从水里拉出一条乌篷船来。
周不疑惊讶的说不出话来,那可不是竹筏,而是有着穹顶的乌篷船啊,怎么沉水里去的,这老头又花多大力气才能把它给拉出来。
老头拉出船后,半弯着腰呼哧喘着粗气,叫道:“还愣着做什么,带小姐上船来。”
周不疑“哦”了声,连忙回到车里叫醒白云舒,小声把刚才事情说了一遍。
白云舒微微一笑,道:“那是我司机福伯。”
到达寒潭小筑之后,福伯也就划着船走了。
周不疑站门边望了望,很是觉得奇怪,福伯从头到尾都不怎么说话,不搭理他倒还正常,可知道白云舒发着烧都平静的很,也太说不过去了。
想太多也没用,人心隔肚皮,谁又能真的看透谁。
找了条干净毛巾沾湿,拧干后放在白云舒额头上,又拿条被子给她盖着。
闲下来的周不疑,看着旁边窗户,外头一片漆黑,总觉得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钻进来,莫名有些吓人。
白天里董幻丽才刚跟他说完,这寒潭小筑建立在一个甲子前,还是用什么灵宝上清道遗留的几十件真宝做的。
可是他看到眼睛发酸,也没看出来这木头房子有啥年代感,倒是那玻璃窗户有些古怪,好像用上了印花工艺,显示出来的情景像是有个人影从外头飘过,真是败笔,这寒潭小筑四面环江的好不好。
不对!人影?!!
“吱呀~”
寒潭小筑的大门,从内向外打开了,走进来一个黑衣人。
“卧槽!”周不疑叫了声,吓的一个哆嗦,钻进被子里就把白云舒给抱住了。
走进门来的王仙都被他搞懵了,回头看上一眼,外头空荡荡的连个水花都没有,再看周不疑,头都缩被子里去了。
王仙摇了摇头,坐到周不疑身旁,拿起茶几上的红酒倒了起来,看了眼身下夸张的沙发,冷峻的脸上露出几分笑意。
周不疑从被窝里偷摸探出点头来,见是王仙,大为松一口气,没好气道:“吓死我了,走路没声要不得啊!”
“不对啊,王叔你怎么来的?”周不疑一个“骨碌”爬了起来,满是不解的看向王仙,“这寒潭小筑四面环水,要是坐船我肯定听得到声,你不会是呆这没走吧?”
王仙笑了笑,若有深意的看了眼熟睡着的白云舒,起身说道:“跟我来。”
寒潭小筑外面,延伸出一条走廊,大概有四十公分宽,站在上面也就能容人转个身。
“王叔,你怎么会来这里?”周不疑笑着说道,心里快速思索着,要怎么套出王仙的话来。
千灯酒会前后事,申城时白云舒和他相遇,这孤悬江心的小楼,处处都和王仙脱不了干系。
王仙好似猜出周不疑心思,呵呵笑了声,饶有兴趣道:“别瞎琢磨了,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可是什么都做不成,白云舒知道了白神医馆在哪,也就意味着她会知道、你骗了她。”
“知道就知道吧,我本来也就没奢望瞒她一辈子。”周不疑叹了声,自嘲道:“接下来我是不是该回去了,去过我应该过的平淡日子。我本微末凡尘,缘何心向天空?”
“你就不想知道白云舒为什么要找白神医馆?”王仙笑了声,看着平静江面,脸上难得的露出一丝迷惘。
听完王仙讲述,周不疑失魂落魄的进了寒潭小筑,坐在睡着的白云舒身旁。
伴随着头疼的,是潜意识里的逃避心态所带来的深沉困意。 依依东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