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这当然稀奇,在我跟果冻般的脑花中,只以为不良少男少女多是在不正常家庭受虐长大的,比如那些父母犯法、离异或者死亡的家庭,他们在童年时期就饱受重创、无人管教,他们的心理并不随着身体的发育而发育,甚或已枯萎死亡……你看你表弟,他爸为了小三抛弃他妈,这打击够大了吧,所以他现在跟个巨婴似的,根本不懂得如何去爱。”
秦毕成不满地看着她:“哔哔完了吧?”
她眨眨眼道:“我哔哔完了,换你哔哔。”
秦毕成嗤笑一声,继而严肃道:“我爸妈也是很早就离婚了。”
颜锦转了转眼珠子道:“你属于那少部分没受不健全家庭影响的人吧?说明你是颗好苗子,出淤泥而不染,啊哈,我真是好眼光呢,你再接再厉!”
秦毕成好笑地瞪了她一眼道:“卓颖爸妈也离婚了,她后妈就是个绿茶婊,据她说,小时候没少受她后妈暗箭,反正吧,好歹平安长大了。”
“是嘛,来,讲讲,我最爱听这种软刀子杀人不见血的故事了。”
“你有病啊?”秦毕成不耐烦了。
“对啊,我已经吃过药了,你尽管讲。”颜锦露出了无耻的一面。
秦毕成往床上一躺道:“睡觉!”
颜锦连忙扯他道:“干嘛,心虚吗你,说,卓颖是不是你前女友,你这样讳莫如深的,不会吟诗也会吟了!”
被他弄得哭笑不得,秦毕成只好道:“我只知道这么多,谁爱打听她的事儿啊,要不哪天我给你引荐她认识认识,你到时候好好问问她。”
“呸,你以为我是好奇害死猫啊?”颜锦只好作罢,刚一躺下,她又道,“那你有后妈没?”
秦毕成半天没吱声,后妈是他童年的阴影,跟卓颖是决然不同的两种阴影。
没得到回应,颜锦推了推他道:“问你呢!”
“啊?”秦毕成装傻。
“哎,算了,睡吧!”反正后妈有几个好的呢,圣母不好当。
一夜无话,秦毕成背对着颜锦,不知该如何面对。
周末颜锦回自己房子里拿东西,一开单元门就遇上了二楼的温峡。她一见颜锦便热情地道:“哎,小乔,这么久不见,你去哪儿了?”
颜锦灵光一闪,忽悠她道:“小芳不是结婚了吗,她婆家买的房子还没有交房,就和老公先住在我这里,你也知道,这就不怎么方便了嘛,我就在保利那边又买了一套二手房,偶尔回来一下。”
“哇!”温峡暗暗吃惊,“还真看不出来啊,你这么有钱啊?”
“哪呀,房子很小,用公积金买的。”颜锦故意这么说,就是要杀杀这个不靠谱的女人的威风。
“哎,我老公也要在阳光花园买房子,我看了好久,他都不满意,现在搞得我烦都烦死了!”看看,人家绝对不会比你差,装逼都要装得比你高一个规格。
“是嘛,阳光花园的房子听说都是大户型呢,而且就两种户型,一种一百四十几,一种一百六十几,你家真有钱呐!”颜锦笑眯眯的。
“你知道呀!呵呵,我老公就是看中了那个小区送花园啦!哎我问你呀,一楼潮不潮啊?”
颜锦心道这人不说话便罢,一说话便让人不高兴,现在的楼房,一楼差不多都垫了一米高,哪里就潮了,如果一楼潮,她二楼难道就架着个太阳?
“还好吧,每年梅雨季节的时候,可能会有点潮。怎么了?干嘛问这个?”
“你不知道,我老公说了,以后要把我爸妈都接过来养老,一楼上下不是方便点吗,房子买大点,人多也住得下是吧?”温峡颇有点志得意满的样子。
“哇,你老公好难得啊!”颜锦忍着心中的惊讶,嘴上赞叹着。据她所知,温峡老公对她可不怎么样,就她现在这房子,砖混结构的,不如框架结构的实瓷,以前她睡在床上,楼上大点声音的吵骂可以听得一清二楚。好几次她都听到男人摔东西的声音,还夹杂着“婊子养的”这种街骂,不过她从来没听到过女人哭嚎倒是真的。
还有一次温峡烧开水的时候烧忘记了,把厨房差点儿给烧了,后来厨房重新装修了,就那次,她老公气得把她赶出了门,楼道里震耳欲聋的斥责声把她和家芳吓得噤若寒蝉,只敢趴在防盗门上听动静。
还有一次,温峡和她妈带着宝宝去逛步行街,两个大人正在挑衣服呢,宝宝一扭身不见了。等母女俩反应过来,吓得兵分两路急吼吼地开始到处找。最后还是一个在鞋店门口拍巴掌吆喝揽客的小妹跟她说,看到一个小女娃往那边的旋转木马去了。后来果然在那边找到了宝宝,温峡差点给吓了个半死。
要不怎么说这女人智商有点问题呢,她把孩子差点丢了,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不就得了,她偏要回去跟她老公讲了,可想而知,她那个老公是什么反应,直差把她脑子打开看看里面是屎还是浆了。
当时温峡挨骂的时候颜锦不在,是家芳给她学的。说她老公气得站阳台给自家妈打电话说,以后再也不敢让她们母女俩一起带孩子了,你以为我在看孩子,我以为你在看孩子,就这样,孩子不见了也不能及时发现,幸亏这次老天保佑,不然孩子没了,他指定跟这个傻逼离婚。
如此种种,这样的老公,会专门买个房子给岳父母养老?以颜锦有限的生活阅历和智商,她也想不到温峡老公会七十二变。
显然温峡的自我感觉十分良好,她笑眯眯地道:“我爸妈养大我和我妹很不容易,老了也该享享子孙福啦。”
是啦,你妈辛苦,人家妈生的儿子都是大风刮大的。颜锦心中腹诽,脸上仍挂着笑道:“我以后要是能找到你老公一半好的男朋友就嫁了。你命可真好呢。”
一听这话,温峡更加得意了:“是的,算命的都说我命好呢,以前我老生病,算命的叫我改名,说改了名就改了运,没想到是真的。”
“唉呀,说的我都想改名了……”颜锦逗她。
“你还改什么名啊,我这是没出息,要靠男人养着;你就不同啦,自己都能买两套房子了,还是靠自己比较好。”
颜锦当然知道靠自己比较好了,她还是笑道:“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有人养还不知足;我们长的丑的,想让别人养人家都不干呢。”
这种自黑,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客气,偏温峡喜滋滋地摸了摸自家脸蛋儿道:“哼,我年轻的时候比现在好看多了,那时候我白白嫩嫩的,好多人追哦。哪像现在,人老珠黄啦!你看我的手,天天洗菜洗碗的,都成这样儿了;幸亏还有我妈帮我做饭,不然我这张脸都没法儿看了!”
颜锦如果是个男人,这会儿只怕早就吐了。真的。
“别这么谦虚啦,你也没比我大几多,再说自己人老珠黄的话,我都要钻到地缝里去了;好歹你也有家有口了,我却连嫁都还没嫁出去呢,情何以堪呐!”虽然恶心,但场面话还是要说,她可以保证,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是一种非常难能可贵的能力和教养,而绝不是虚伪和卑劣。
何谓教养?善于接受新事物,也是教养的一种。面对温峡这种毕生少见的女中奇葩,颜锦深感有必要加深自身教养的深度和广度。
“嘿嘿,你这种优质资源,还怕嫁不出去吗?要不我给你介绍个有钱的?”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忘了颜锦是有男朋友的,颜锦一时搞不懂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了。
“谢谢了,我男朋友还没死呢。”颜锦笑着说完这话作势就要回家,“改天再聊啊,我回来拿点东西。”
“哦,改天再聊啊!”温峡听了这话,不以为忤,反笑眯眯地转身走了。
一进去家芳便堵在门口道:“你跟她扯什么咸鸭蛋呢。”
“尼玛,真是活见鬼了!”颜锦边骂边脱鞋,“真想跟她说,曾几何时,咱们两个就差贴在天花板上听她如何被老公骂了。”
“嘻嘻,我可没贴过哈。”家芳笑得好讨厌。
“幸亏不用天天见,不然还不得被她给弄死。”
“不至于吧?”
“是啊,不至于,最多恶心死。”颜锦朝里面瞧了瞧道,“老肖呢,去农庄了?”
“嗯,你备考怎么样了?什么时候报名啊。”
“就那样吧,总不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尽人力听天命吧;对了,上次那葛粉用了没,好用吗。”颜锦往自己卧室走去。
家芳跟在她身后道:“好用,不过你那葛粉已经没有了。”
“不是吧?”颜锦回头诧异地看着家芳,“你们结个婚,还夜夜笙歌不成,见天儿地推杯换盏呐?每天都需要解酒?原谅我这一生放荡不不羁爱八卦,你们俩天天以酒助兴?效果如何?”
她一连串地发问,直问得家芳汗颜起来。她扯住颜锦胳膊嗔道:“你胡扯个什么呀,我是看葛粉好吃,便天天吃,于是就吃完了,什么解酒助兴啊,我发现你现在简直就是个小黄人儿。”
“嗯,”颜锦假模假样地点了点头,“借用楼上能人的话说,我现在人老珠黄了,简称小黄人儿。” 流火情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