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颜锦缩了缩脖子，“收着吧，手术费解决一部分。”
“这小手术能花多少钱？”秦毕成瞪了她一眼，“好好养着，别的什么都不要想。”
“嗯，不想。我现在就只想你晚上吃什么啊？”
“不告诉你。”
“为什么？”颜锦做出一副哀怨的表情。
秦毕成坏笑：“省得你惦记。”
她正要伸手去掐他，结果门口进来个男的大嗓子道：“姐，几时出院呐？”原来是断肋骨大嫂的家里人来了。
“就这两天吧。你怎么来了？”
来人往她床边一坐道：“哎哟喂，我个哥儿们刚得了个大胖小子，就在你楼上，我刚从那里过来。”
“人家都有儿子了，你连个媳妇都没有，你咋好意思去的？”这个姐姐显然是关心弟弟的。
“个板马，那有么不好意思去的咧！”来人是个地道的平城人，一开口就是平城潲子。
“嗤。”
“哎，姐，我跟你说，你是没见过护士给小毛毛洗澡吧？你吓我哟……”
一个白眼儿怼过来：“我见护士给小毛毛洗澡的时候，你还是个毛毛。”
“哟，哪有那么夸张，我跟你讲，反正是看得好耍辣，个婊子养的，护士跟拎小鸡伢样的，手指头把小毛毛的两个耳朵眼子一堵，放到水里哗哗哗，一哈哈就搞定啦！尼玛的，看得我眼花瞭乱，几过瘾喽。”
大家都看着这个这个男的眉飞色舞，反正“婊子养的”是一些本地人的口头禅，在特定的语境下只是个语气词，并非骂人，所以颜锦和秦毕成都不以为意。等这人跟姐姐聊完天、迈着轻快的脚步离开，门口那女孩的妈妈一本正经地道：“怎么平城本地人动不动就婊子养的啊，来平城之后听到好几次了，怪不习惯的。”
颜锦抿唇闷笑，秦毕成也不打算搭腔。大嫂子笑了笑道：“习惯了，也不是骂人，就那个调调。”
“哎哟，刚送我女儿来平城上学的时候呀，去超市买生活用品，然后超市外面有个女的就骂她的小孩，骂的就是这句，我当时还在想，这孩子不是你生的吗，怎么就是婊子养的了？真是……”
颜锦看那个大嫂子被噎得不知道说什么，于是笑着解围道：“这句话让平城人说出来，其实并没有骂人的意思，就跟我们平时说，‘呀，天呐’差不多。”说完看那女孩笑盈盈地也瞧着自己，于是对她回以一笑接着道，“古人们常说‘呜呼哀哉’，我们现代人就说‘天啊地啊’，外国人就说‘欧买疙瘩’，其实说白了，就是个语气词，不必太过介怀。”
女孩妈妈咧了咧嘴还想再说什么，那女孩笑道：“妈，入乡随俗嘛，反正你又不在平城常住，介意那么多做什么。”
见女儿给自己使眼色，这个妈妈终于不说话了。人上一百，形形色色，中国文化本就以包容见长，有何不可？
秦毕成一直没有作声，他在颜锦这里早听过格格此人，今日一见，果然不是弱柳临风的那种纤弱女子，于是笑着对颜锦道：“找男人看他兄弟，找女人看她闺蜜，八成是不会看走眼的。”
“什么意思你？”颜锦抬眼警惕地看着他。
“我意思就是说，你三观还算正。”他上前拉住了她的小手。
“是嘛？”颜锦乐了，“看来你眼光还不错。我就怕你说她直来直去、性格不好。”
“要说性格，也不是不好，就是跟一般的女孩子大为不同，说话也挺大胆的，时不时还带点渣子，反正你别学她这个就行了，听着怪别扭的。”秦毕成说了实话。
“还好吧……”颜锦替格格开脱。
“没有你好。”秦毕成嬉皮笑脸。
颜锦抿唇一笑道：“嘴真甜，没有白瞎你这职业。”
这已经不是颜锦第一次夸他是做销售的了，言外之意，他能说会道、口蜜舌甜。
本以为秦毕成肯定又是不以为意地一笑而过，哪知这次他却一本正经地道：“你这不是夸我好不好？你知道吗，销售的核心是利益最大化，双方利益的最大化，用现在的流行语来说，就是双赢。嘴皮子会说当然是做好销售的条件之一，但是还要说到点子上、让对方相信你才行，换句话说，更重要的是做，就是所谓的‘做销售’，懂？”
颜锦并不懂销售，听了他的话便缩回被子里在那抿着嘴乐。秦毕成见她跟个猫儿似的，忍不住凑近小声道：“沅沅，快点好起来。”
“嗯。我也想回家。”她软软地应着。
“那就乖乖听话。”秦毕成上前温柔地亲了亲她的脸颊。
“呀……”她轻呼出声，这可是公共场所，他怎么就这么不注意呢。
“呵呵。”
旁人见这对小情侣柔情蜜意的，要么视而不见，要么找借口出去吃饭了。
闹了一会儿，颜锦道：“你也吃饭去吧，晚上别留在这儿了，睡得很不舒服吧。”一张躺椅，秦毕成窝着睡，肯定睡得不舒服啊，他又没个换手的人。
“不想吃饭。”秦毕成最近胃不太舒服。
“为什么，你减肥啊？”
“我很肥吗？”秦毕成反问一句。
颜锦将他上下看了看道：“你肥而不腻，我不嫌弃你，吃去吧。”
瞪了她一眼，秦毕成揉了揉肚子道：“胃不舒服。”
“瞧了医生没？”颜锦皱起了眉头。
“看了也没用，总不是老毛病，再开点药吃吃，不想吃药。”
“叫陈阿姨熬点粥你吃吧！等我出院了，再给你弄点蛋酒喝。”
秦毕成笑道：“算了，麻烦，还是等你出院伺候我吧。”
见他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颜锦不干了：“我说你怎么对自己的身体这么不在意啊，你连你自己都不在意，还会在意旁人吗？”
“我在意你就行了。”
“别扯犊子了！”颜锦相当不屑。
秦毕成笑了两声道：“这是慢性病，医生都没办法，还能咋地？”
颜锦闷不作声了，正所谓三十年前胃养人，三十年后人养胃，如果不养好习惯、规律饮食，那还真养不好胃，看来她还是得留心打听下更好的养胃法子了。
“反正你自己得注意着些，这么年轻胃就坏了，还有大半辈子呢，怎么办？”颜锦不无担忧。
见她流露出关切的眼神，秦毕成心里暖暖的：“你别管我，先顾好你自己就行。”
两人小声地磨缠着，最后颜锦还是劝他出去喝了一碗粥。趁秦毕成出去，颜锦跟妈妈打了个电话，问她有没有治胃病的偏方，毕竟妈妈的职业跟胃有关系嘛。
妈妈并不知道她这会儿在医院，只问她：“公司加班忙不忙啊？别累着了啊。”
“哪里累啊，总不是在电脑面前坐着嘛。妈，胡婶以前不是有胃病吗，你问问她，可弄到什么偏方没？”农村人就爱互相打听个偏方什么的，有很多都没用，但是有些偏方还是管用的。
“干嘛！你胃不好？”妈妈有点紧张。
“不是的，家芳有胃病，也不是很严重的那种，我这会儿不是没事儿嘛，所以就随便问问啦！”
妈妈这才放心道：“那晚点儿我去问问你胡婶，她好像是得了个什么偏方把胃病治好了，我也没留意。”
“嗯。到时候发我就行。”母女两人随便又聊了会儿，便各自挂了电话。
第二天早上一起来，颜锦就发现妈妈昨晚发了短信过来，拿起一看，果然是个治胃病的方子，其实也不算什么偏方，算是个食疗方吧：将小黄米蒸熟，盛放碗中，再撒上一层阿胶粉上屉接着蒸，直到阿胶烊化。这种阿胶小米饭一月吃个两、三次就行了，对那种不太严重的胃病还是有效的。
阿胶肯定要去药店买了，让陈阿姨做，她有点不放心，干脆等自己出院后再说吧。
家芳终于返城了，从老肖那得知颜锦住院，她便提前两天和老肖一起回了平城。这天两人一起来到医院，一进来家芳就哼哼唧唧地上前抱住颜锦道：“哎呀，你没事儿吧？小可怜儿的。”
“一边儿去吧，我哪里可怜了？”新年后相见，颜锦十分开心。
“大过年的生病，当然可怜了！”家芳放开她。
老肖在一边笑道：“有美人相伴，还真看不出来哪里可怜。”
秦毕成拍了他一掌道：“怎么样，第一次拜见老亲爷和老亲娘，没被打出来吧？”
“开什么玩笑，我带着诚意去，自然是奉为上宾。”说完得意地冲他挤了挤眼，“五一。”
秦毕成看着他眨了眨眼反应过来：“行啊小子！这就算成啦？”
“嘿，承蒙各路神仙的关照！五一办酒，哥儿们，你也加油啊！”老肖不无得意。
秦毕成见不得他那小人得志的样子，挤开他凑到颜锦床边道：“沅沅，看见没有！”
颜锦却不理他，直接问家芳：“真是恭喜你们啊，好事不怕快！五一这时间也挺合适的，有充分的准备时间不说，到时候天气也是不冷不热的，你们可以慢慢来。”
“嘻，是的。我打算抽时间买买买，你快点好起来，到时候陪我一起挑！”家芳脸上抑制不住的幸福满满。谈恋爱的终极目标还不就是找个终身伴侣，她求仁得仁，当然开心极了。 流火情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