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总特别激动地总结陈词:“秦工啊,这个事情真不怪毕成。那个打人的是华威那边过来的,这人狂的很,大家都不太喜欢他。毕成不过是不小心绊了下、然后泼了点汤到他桌上,人又不是故意的,他就不依不饶起来;不过毕成现在是稳重多了,他也没还手,你瞧他被打的!你放心,那种人公司肯定是留不得了,让毕成多休息几天,到时候有什么消息,我会亲自在第一时间通知您的。”
秦工还能说什么?本来他还以为儿子先动的手,这下却是光挨揍没还手,真是奇了。他倒希望是儿子把对方打得头破血流,打完人大不了换个地方吃饭就是了,现在被人打成这样,真是吃了大亏。想想就心疼的慌!
再去医院看儿子,秦工便露出了慈父的关切:“你想吃什么?我叫人给你送来。”
“不用,给陈阿姨打过电话了,她会弄妥当。”
“你那个女朋友呢,怎么没来照顾你?”秦工随口一问。
哪知秦毕成立时变了脸,要不是来人是他亲爹,他早叫人滚了。见他铁青着脸不说话,秦工眯了眯眼道:“能耐啊,还以为这个能定下来呢。”
秦毕成还是不说话,秦工又道:“你岁数也不小了,我看你浪到什么时候去!挨打都没人心疼,混的真是惨。”
秦毕成气得把被子蒙头上道:“你不是在心疼吗!”
“我?”秦工嗤了一声,“我是你爹,是个男人!”
“男人怎么了,男人说不定比女人还好些!”秦毕成故意气他爹。
“你……”秦工被噎了一下,再瞧瞧儿子,“算了,懒得说你。你好好反省反省,我去医生那问问。”
秦毕成不答话,秦工暗叹了口气便去寻主治医生了。
听着爸爸的脚步出去,秦毕成拉下被子,双眼茫然地看着天花板,他在想,如果以前的颜锦在,看到他受了伤,应该会趴在他颈边哼哼呀呀地数落他吧?他就可以趁机向她提出各种非分的要求,不怕她不答应。
想着想着,脸上竟露出傻笑,等他反应过来,暗骂了一声中邪了,负气地又把被子蒙到了头上,心道他是有多贱呐,还想着人家干嘛!
也许时间可以抚平所有的创口,当然包括他面部的伤口。
颜锦的大姨并没有如约在中秋节过后来到临海儿子们身边,而是来年端午后才举家来了临海,这次大姨一家把老爷子也带了来。想想也是,就是因为老爷子扔在福利院叫别人照应,这才发生了后面一系列不好的事情,这次离乡,自然是把这累赘也带上了。若不是老爷子还有几千块的退休费,用大姨的话说,这累赘早想法子甩了。
大姨曾跟颜锦妈妈讲,有一次她跟大儿媳发牢骚说老爷子烦人,她大儿媳便跟她说:“饿这老家伙几天就行了,这么大年纪了,人没了也不会有人说啥。”大姨当时听了愣了好半天,最后踯躅着道:“咦,我可没那么黑的心肝。”
颜锦妈妈听了就说大姨:“你这人真是的,以后你没有老的那一天么?当着你儿媳妇的面说那话,好咧,人家给你出个骚主意,你还当着人家的面儿说人家心黑。”
大姨不满道:“我哪说她心黑了?我是说我没那黑的心肝。”
“那不是一样?”颜锦妈已经无力吐槽了,“以后你少说点那种话吧,要是你真的嫌老头子烦,你找个保姆伺候他,他的退休费还有多的。”
“那可不行!”大姨条件反射。
颜锦妈一看这情况笑了:“这世上哪有啥好事儿都叫你摊上的?”
大姨不作声,颜锦妈想了想道:“不过你也没说错,你这大媳妇不是一般的心黑,以后你可得小心着点,钱不能都给她,总要多留点傍身的。”
“那我肯定知道,她不是个东西,把我儿子都带坏了,我心里都有数。”
后来颜锦妈跟她说了这事儿,颜锦唏嘘了好半天道:“唉,老了没钱还真不行;话说老了还能吃多少啊,怎么有人心肠这么坏,竟然要把老人活活饿死的?”
妈妈道:“天底下有几个你大嫂子这样的人?你大姨要是把你爷的退休费给她,她保准不说这话了好不好?”
颜锦摇头道:“不仅心肠黑,智商也有问题。”
妈妈听了“嘿嘿”地笑了起来:“可不是吗,她说那话的时候,也不想想你大姨可是她婆婆,以后你大姨没钱了,她是不是也要把你大姨饿死?”
“她还真敢说,也不怕林哥知道了骂她。”
“咦,你以为你林哥是啥好东西?”妈妈咧了咧嘴,“没跟你说吧,芙蓉小时候,你大姨带过一阵子,有次你大姨太忙了,芙蓉也不知道咋回事,要从楼上爬下来,结果滚下来了,后来你林哥当着我的面儿说,幸好芙蓉没啥事,要是出了事儿,他非要捅死你大姨不可。”
“啊?”颜锦不可思议地看着妈妈,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都在外面上学,哪知道这些家务事。”妈妈又咧了咧嘴,“你林哥以前再混,对你大姨还是不错的,谁知道结婚之后就变了个人。他也不想想,我是你大姨的亲妹妹,他当着我的面说要捅死你大姨有啥好。”
“你当时没说他两句?”颜锦真是要哭笑不得了。
“我咋没说?我说好啊,你把你妈捅死了,你也活不成。”
“妈,一个人品性好不好,要看他对旁人如何;他以前对大姨不错,那是因为大姨是他亲妈,饭在一个锅里吃;他结婚后,另外开锅吃饭,秋哥那时还没结婚,大姨自然顾不上他了,那他还不变脸?”
妈妈摇头道:“肯定是你大嫂子把他摆饬成这样的,跟分不分锅吃饭没关系。”
“妈,你怎么这样说啊,同为女人,何必为难女人……”颜锦不满。
妈妈一看她这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咱们不管他们的,也许你林哥说的气话呢,他脾气是不咋好是真。”
“不是吧,我瞧着他话也不多,怎么就脾气不好了?”
“很早以前,你姨父跟那个陈红梅鬼搞……”
颜锦奇怪道:“不是吧?看不出来姨父还是这种人啊!”
妈妈冷哼一声道:“看不出来的事儿多着呢!”
“啧啧,真恶心吧,陈红梅是谁,长的美还是咋的?”
“就是你同学谢治国的妈!”
颜锦眨了眨眼道:“不是吧!”谢治国是她的初中同学,成绩在班上可是数得上的。
“是的!她是你姨父的初恋,后来你姨父有钱了就跟她勾搭上了,还要跟你大姨离婚咧,也不看看他那屌样子,要不是现在有两个钱,人家陈红梅会看上他?”妈妈提起旧事,有些咬牙切齿起来,大姨毕竟是她大姐,想来也曾陪大姨一起度过了那些艰难窝心的岁月。
颜锦皱眉道:“怪不得有一次燕姐说姨父什么什么,我再问的时候,她硬是不说呢。”
“这种丑事谁说,也就我跟你说说。”妈妈翻了个白眼儿接着道,“当时事发的时候,你林哥要拿鸟铳去铳死那个陈红梅,谁都拦不住。后来我跟他说,你去铳死人家吧,铳死人家你不用抵命就行了。”
颜锦听了笑道:“真的吗,他后来去了吗?”
“你说呢?他敢去吧,瞧他那怂样。”
“后来呢?”颜锦十分好奇。
“后来就没去呗。”
“不是,我是说姨父后来和那个陈红梅怎么了的。”
妈妈鄙夷地道:“为这事儿,你姥姥去劝过你姨父了,他死也不回头;后来我没法儿了,就跟你姨父说,你不要看我们刘家没人就欺负我们,你回头看看,人家谢家有没有人,你要是拐了人家老婆,我们刘家啥也不说,自然也有人叫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你非要跟那姓陈的我没意见,你先把我大姐和三个孩儿安置走再说,那陈红梅的男人老实,他那个哥可不是好惹的,到时候人家找人弄死你,再来弄你三个孩儿,这事咋搞?”
颜锦不由得对妈妈肃然起敬:“妈,您这话说的真到位,按兵法来说,这叫敲山震虎吧,呃,不对,应该是围魏救赵更贴切。”
“管他是啥,反正你姨父吃这一套;他娘的个腿儿,你姥姥跟他说了那么多好话,他个狗日的就是听不进去,还是要给他下重药才行。”
“后来姨父就跟那女人断了?”想来也是如此了,要不然大姨和姨父现在也不是一家人了。
妈妈气恨道:“是啊,赔了那陈红梅不少钱才算了事儿,娘的个腿儿,人家就是图他的钱,他还以为人家爱他这一身臭皮囊。也不拿镜子照照,就他那逼样子,还以为自己是董文军呢。”
颜锦莫名道:“董文军是何许人?”
“不就是在党部里又会写、又会唱的那个大个子嘛!”
“哦……”颜锦想起来了,小时候大家都知道这人是镇上的才子,看来妈妈心目中的好男人是这个样子的。
这番聊天,颜锦收到的信息量很大,也彻底改变了对大姨这一家人的看法。她去临海后,大姨陪着姨父和秋哥虽然在老家养伤,但是林哥一家还是在临海的,但是她并没有去找他们,在心理上,她对林哥两口子障碍太大了。 流火情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