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姐坐那儿看着弟弟白捡几千块钱,心里羡慕的不是个滋味儿,只见她交叉着双臂歪着脑袋瞧着弟弟,双腿还不停地在那儿抖啊抖的。
颜锦皱着眉道:“那你开着餐馆,客人把东西掉你这儿,你不是应该替人家保管好吗?怎么现在反而把人家东西藏起来,人家来找还不愿意还给人家?人家要是出去一撒播,你这生意还做不做啦?”
“管球他咧,我看他就不是这附近的人,你看他这身份证,四川的,怕他个球?”林哥说着,还把别人的身份证给颜锦看了看。
“那人家出门在外,身份证掉了,宾馆也住不成,你这不是害人吗?”颜锦试图说服这个大表哥,然而还是她想多了。
“看不出来你还恁老实啊!”林哥讽刺一笑,“我看你就是读书读傻了,半调子。”
这可是燕姐说她的话,现在听到有人共鸣,燕姐立马得意地抖着腿道:“就是说撒,我看沅沅就是读书读傻了。”
颜锦还在想如何反击,这时大嫂子不耐烦地道:“姐,你能不能别抖腿了,看着着急。人家在那说话聊天,你在那不停地抖啊抖,没听过那句话吗,男抖腿贫,女抖腿贱,还在抖。”
燕姐终于不抖了,她瞪着眼道:“你听谁胡说八道,我咋没听过这句话?”说完看了一圈屋中人,最后将目光定格在颜锦身上,“你见的多、听的多,你听过那句话吗?”她认为是这个弟媳故意在恶心自己,所以想让颜锦来帮她打脸。
颜锦幽幽地道:“我倒是没听过这话。”说完她看了一眼燕姐,“倒是听过,每个抖腿的人,脚底下都有一台缝纫机,意思是说,这辈子都要做跟布有关的工作。”
燕姐倒是没听出其中的讽刺,她惊呼一声道:“呀,还真的呢!我第一份工作是在棉纺厂,然后换了工作到现在,在卖衣服。那是不是就说,我也只能靠卖衣服发家啦?啧啧,以前那些工作都白做了,早知道早点去帮人家卖衣服呢。”
“嗤。”大嫂子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她是最烦看到这个大姑子回娘家了,每次回来,都不知道要坑婆婆多少钱走,现在他们来了临海,这个大姑子还阴魂不散的,每每不厌其烦地往来于临海与平城之间,为了占娘家便宜,也真是够下血本了,实在是讨厌死了。
颜锦则听得莫名其妙,她说这些都不过是玩笑罢了,燕姐还当真?
这时林哥把掏光了钱的手包递给颜锦道:“沅儿,你回去的时候,丢到你那附近的垃圾桶吧,要是丢到这附近,怕人家来扯皮。”
颜锦却是不接:“林哥,不是自己的东西,最好还是不要据为己有,你想个办法把钱包还给人家吧。”
“唉呀,你咋屁话恁多啊!你不想帮我甩就算了,我改天自己跑远点甩!”林哥再听不得颜锦的说教,这下是真恼火了。
“行行,我说的是屁话,你不听算了。有话说的好,凶财凶出,你以为便宜这么好占?”颜锦也恼了,没想到这一家人三观不正到了这种地步,竟然没有一个人劝林哥归还别人的失物,都是自己在这儿苦口婆心,还招了人家厌烦。
“啥叫凶财凶出?”大嫂子最关心这个问题。
颜锦负气起身道:“我也不知道,听别人说的。行了,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慢慢忙吧,大嫂子你好好坐月子。”
“你这就走啦?不在这儿吃晚饭?”大嫂子假意挽留她吃饭。
“不了,我走了。”
出乎意外,颜锦还以为最起码大姨会客气一下让她吃了晚饭再走,没想到竟没有一个人要挽留她,只有燕姐送她出来,说了两句不疼不痒的话。
“你进去吧,我同学在那洗车,我去找他们。”颜锦让燕姐回去。
“行,那你慢走啊!”
“嗯,拜拜。”
颜锦憋了一肚子气去找钟勇两人,一出门遇到秋哥,他笑眯眯地跟颜锦打了招呼,就问王乐清和钟勇是怎么回事,颜锦也懒得理他,搞得秋哥心里很有些疑惑。
那边燕姐一进屋,大姨就气愤地对她道:“你是不是傻呀,沅沅说那话,就是讽刺你一辈子就只能卖卖衣服了,你还当真?”
大嫂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妈,你觉得姐还能做什么了不得的工作?”
大姨瞪了她一眼:“还有你,说什么男抖腿贫,女抖腿贱,宝林没抖过?你没抖过?当着外人的面,搞自己人,你是不是二球?”
大嫂子嘴硬道:“本来就有这说法,又不是我瞎编的!”
“是的哟,本来就有哦!”大姨气的不行,“一个二个的不让人省心!宝燕,上次机票的事儿,我看她对你意见大的很,现在她对你态度都不一样了,你自己感觉不出来啊,还傻里傻气地往上贴。”
“就是说撒,姐还说沅沅读书读傻了,人家不比你精!”大嫂子趁机落井下石。
“她再精,还不是玩不过我!”燕姐气坏了。
“是的哟,你以后少自作聪明,以后最好不要再招惹她了。”大姨对颜锦说她不要对着小宝宝哈气的事,很有成见。至于大嫂子说她口臭,那是自家人,她不是特别介意。
“不惹她就不惹她,谁还求她了不成?”燕姐瘪了瘪嘴,心里对颜锦也开始有了意见。
林哥见这一屋子女人呱啦呱拉的,听得实在不耐烦,把手包往怀里一揣就走了。
“妈,沅沅说凶财凶出是啥意思啊?”大嫂子始终对这句话放不下。
“谁知道,我也没听明白。”大姨摇了摇头。
这时厨房的大妈送了一碗黄豆猪蹄汤进来:“来来,趁热喝了好下奶!这可是炖了好几个小时的,稳定烂嘟嘟的!”
大嫂子接了汤顺口问道:“冯妈,凶财凶出,你听说过没,是啥意思?”
“这话还没听说过啊,凶财就是用不正当手段得来的钱,比如偷的、抢的、骗的,这种昧良心的钱啊,最后都要通过不正常的手段花出去,比如被偷啊,被骗啥的,要不就是被车撞,花钱养伤。”冯妈也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具体的事情,所以就实话实说了。
大姨听了脸色一变:“你快忙去吧,这里没啥事儿了。”
等冯妈离开,大姨气道:“这沅沅可真会说话,她是不是见不得宝林发财啊,说了几次叫把钱还给人家,这又不是我们偷的抢的,凭啥还给人家?”
“算了哟,反正钱到手上才是真,至于别的,都是迷信,管她说啥,就当是个屁好了。”燕姐似乎并不介意,反正也不是她捡了钱。
倒是大嫂子挺不爽的:“她这不是咒我们嘛,要是宝林拣的那钱分她一点儿,她保准不说啥凶财凶出了。要我说,她和她妈都不是啥好东西,上次她妈还跟你说,我不是好东西,妈,现在你看清楚了吧,不是好东西的是谁。”
大姨有点尴尬了。上次颜锦妈跟她说,这个大儿媳挑唆她饿死老爷子,不是个好东西,回临海后,为了敲打这个大儿媳,她便把颜锦妈说的这番话说给大儿媳听了,大儿媳当时倒是没说啥,没想到这会儿把这话给端了出来,她还真有点不好接腔。
正在这时,说了要走的颜锦折了回来,到了门口,把大嫂子这话给听得真真儿的。
原来,她刚才别了秋哥去找钟勇他们,正好又遇到了天气暖和出来遛弯的老爷子。颜锦上前去亲热地打招呼,结果老爷子还没跟她扯两句,便语重心长地对她道:“沅儿啊,你大姨做生意可不容易,你来这儿占个便宜就算了,以后可别再把乱七八糟的人领来白吃白住了啊。现在这钱可难挣了,你这样瞎糟践,以后可不是个事儿啊。”
颜锦听得莫名其妙,就问老爷子:“爷,你是不是听错啦,我啥时候带人来大姨这儿白吃白住啦?”
老爷子慢腾腾道:“咦,你可别不承认。前段时间,你带那个小妮儿到这儿又是吃又是住,你大姨找你要了钱啊?”
“你听谁说的啊?”颜锦心里明白这都是怎么回事儿,表面上不动声色。
“我还用听谁说吗,你燕姐说了,你大嫂子也说了,你以为我老了,就是个傻子了呀,俺们以后可别再领人来啦!你看你以前多聪明的个小妮儿,现在咋恁傻吔?”老爷子一副劝人向善的模样和浓浓的河南口音,直叫颜锦哭笑不得。
“好,爷,我再也不领人来啦!”颜锦只好应下,不然老爷子还不一定让她走。
颜锦边走边想,怎么事情会到了这种地步呢,当初她来修理厂住,秋哥同意,大姨也同意,后来王乐清来,也是经过这家的主要领导人同意了的,人家王乐清住在这里,也没少投资,每次一来就是大包小件的水果牛奶,难不成这些东西,在这家人看来,根本不值一提,他们吃了大亏了?
越想越气,颜锦干脆折了回来,她要问问大姨,老爷子是不是糊涂了,为什么逮着自己说了这么一番话?本来对聪明人也无需用这么简单粗暴的方式,但是大姨这家人都不是聪明人,所以她打算用傻子的方法,对付傻子。
谁又能料到刚走到门口,便听到大嫂子这番辱骂呢,她竟然说妈妈和自己都不是好东西?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驻足片刻,突然出现在门口,屋里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流火情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