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响起，是张琳的。

　　“小双，你方便吗？”张琳说，有些支吾。

　　“怎么了？”龙小双问。

　　“那个…赵冰哥要跟你说话。”

　　“…..”龙小双疑问：“赵冰？”

　　她想起来，张琳换单位后，去了赵冰所在的供应科。

　　“小双？”龙小双还在迟疑，电话那端已传来赵冰的声音。

　　“什么事？”龙小双冷冷的。

　　“昨天的事情，对不起。”

　　“……我都忘记了。”龙小双说。

　　“我会去给你家叔叔阿姨解释，不要误会。”赵冰急忙说。

　　“你母亲……她什么意思？”

　　“我不管她。我以自己的角度，去向阿姨解释。”

　　“……”

　　龙小双不知道如何应答。

　　“小双，”赵冰问，“你在听吗？”

　　龙小双说，“其实，我是不需要的。”语气有些无力，而且无奈，“但是……”

　　“我去找你！”赵冰说，“你在哪个地方？”

　　“不要！”龙小双说，“你不要过来！”

　　“……为什么？”赵冰问，“我们两个都打算订婚了！”

　　龙小双有一刹那间的晕眩。

　　她觉得这句话听在脑子里，彷如一颗炸弹，炸得她眼冒金星。

　　“我去找你！告诉我你的地址。”龙小双说。

　　她知道，如果赵冰过来找她，他就死定了！

　　龙青阳随时出现，盛怒之下，没有人能控制得了他！

　　“好好！”赵冰忙不迭说，“我在办公室等你！秦钢供应公司，七科。”

　　挂断手机，龙小双定了定心神，与马明建告辞。

　　马明建从抽屉里拿出两扎半百元大钞：“两万三千元，太平洋的分成，你收下！”

　　一面说，一面把钱塞到龙小双的手里。

　　两万多现金，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龙小双打开手包，把钱放了进去。

　　拉链有些吃紧，似乎要撑开的样子。

　　李冬在车里打盹，龙小双“嘟”的按下喇叭。

　　李冬惊魂千里，睁开眼问：“怎么了？”

　　“要走了！”龙小双说，“你还真能睡！”

　　“习惯了。”李冬说，“老司机都这样，放下车就睡。”

　　“我怎么没见龙青阳这样子？”

　　“他那种精力的有几个？”李冬说。

　　龙小双心道，这倒是的。

　　“回去？”李冬问，看看时间，“估计土霸王快打电话了。”

　　“去秦钢。供应公司七科。”龙小双说。

　　“去那里干嘛？”李冬问。

　　“要你管？”龙小双说，“但是不能告诉土霸王。否则我讲你坏话，扣你工资！”

　　“但是小双儿…”李冬一脸坏笑：“我的雇主是龙青阳，不是你。”

　　“冬哥！”龙小双说，“认真的！不要告诉龙青阳，会很麻烦！”

　　“好好！冬哥听你的！”

　　……

　　秦钢供应七科。

　　办公室四张桌子，只有赵冰一人。

　　估计其他人都出去了。

　　看到龙小双俏生生的出现在办公室门口，赵冰彷如见到了下凡的小仙女。

　　忙不迭迎过来，又想握手，又想拥抱，一时急促，不知如何表达。

　　龙小双往旁边让了让，冷冷说：“就几句话，说完就走。”

　　赵冰忙拉过椅子，推在龙小双身后，说：“你先坐，别站着。”

　　龙小双推开椅子：“还是站着吧，这样舒服。”

　　龙小双就那么觉得，一旦坐下，就没有了安全感。

　　第一次，她感觉到，平日里龙青阳还是给了她那么多的安全感。

　　以至于此际单独面对赵冰，她有一种蚌贝失去壳的危险。

　　“那...我给你倒水。”

　　赵冰又跑去饮水机，用纸杯接了纯净水，递给龙小双。

　　龙小双接过来，顺手放在身侧的窗台上。

　　两个人就这么隔着一把椅子，僵局。

　　“我想知道，”龙小双率先打破，说，“那天在你家里的张叔，是什么人？”

　　“......”赵冰有些窘，“我妈的....那个.....”

　　“好像那天弄僵了，是因为他。”龙小双说。

　　“事后我听我妈说，你前一天开车撞了他。”赵冰说。

　　“不是因为我撞了他，是因为......”龙小双说，“我撞见了他和你妈。你妈下不来台了。”

　　赵冰低下头，搓着手：“是...是这么回事。”

　　“本来这不关我什么事，只是这样一来，我母亲会误会我，以为你妈对我有偏见，她会伤心。”

　　“那我去跟阿姨解释。”

　　“现在我妈什么都不知道，就以为那天...皆大欢喜。”

　　“那...你想让我怎么办？”赵冰皱起眉。

　　“这是你妈的事。”龙小双蹙眉，“我哪知道你应该怎么办？我过来，只是不想你去给我妈添堵！”

　　赵冰急忙说：“你别生气，我回头跟我妈说，让她不要介意。”

　　“我还没介意呢！”龙小双气鼓鼓的，“做错事的又不是我！”

　　“是！是！那你现在什么想法？”赵冰有些忐忑。

　　“我的想法？”龙小双说，“你要听真话吗？”

　　“那是！那是一定的！”赵冰说。

　　“我对你没感觉！”龙小双说，“一开始就是我妈在一厢情愿。”

　　赵冰瞬间灰了脸，低下头，呐呐说：“这个我知道。”

　　“那你干嘛还要坚持？”龙小双说。

　　“我喜欢你。从第一眼见到你。”赵冰说。抬起头，急切地看着龙小双，“我会疼你一辈子的！你给我机会！”

　　龙小双侧了侧身，她不想面对赵冰的目光。

　　“我现在只想安抚好我妈，我们...也许没有以后。”龙小双说。

　　“那你是什么意思？”赵冰有些急。

　　“我的意思...”龙小双说，“直说吧，我不想跟你怎么样。但是我妈和你母亲，好像老早就认识，她希望能恢复以前的关系。”

　　“小双，”赵冰好像有些释然，“老一辈都是同事，知根摸底的，你家阿姨的想法很正常。”

　　“事倒不假。但那不是我的选择。”

　　“你年龄小，不懂事。秦钢的职工，大家不都见个面，聊一聊，差不多就结婚了，不都过的挺好？”

　　龙小双有些语噎。

　　赵冰说的，的确是秦钢的现象。

　　秦钢下属十几个钢厂，基本都是厂内通婚。

　　这样无论是就业还是住房，包括孩子将来上学，都会方便很多。

　　这是现实的生活问题。

　　拒绝不行，答应也不行。

　　龙小双有些头疼：“那，回头再说吧。你先让你妈，跟我妈把关系处好。”

　　龙小双转身想走，又想起来一事，“张叔的事情，让你妈放心，我不会乱说的。”

　　“这个事情......”赵冰说，“家家都有难念的经。你不要见笑。”

　　“那不关我的事。”龙小双绕过椅子，走到门口。

　　“小双！”赵冰伸手去拉，“我请你吃饭！”

　　龙小双一面说：“不用。”一面抬手躲避。

　　然后手里沉甸甸的包，就被赵冰迎空抓落，“啪！”掉在地上。

　　手包的拉链摔开了。

　　那两扎半现金，齐刷刷震落出来，摊了一地。

　　“啊！”赵冰吓了一跳，一愣之下，赶紧蹲下身去捡。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开了。

　　进来一个二十六七岁的美艳女人。

　　眼前这蓝花花的一地现金，让她也吓了一跳，随即眼里放出光来，叫道：“这么多钱！”

　　两万三千元钱，是当时秦钢的一个普通工人，两年的工资。

　　赵冰手忙脚乱把钱收起来，递给龙小双：“我不是故意的！”

　　龙小双不语，把钱装回手包，走出办公室。

　　赵冰追出来：“小双，改天我请你吃饭！”

　　“嗯。”龙小双头也不回，淡淡应一声。

　　赵冰和门口的女人，就这么目送龙小双，走向不远处雄霸的别克君威。

　　女人两眼发光，说：“赵冰，行啊！这从哪弄得小富婆啊？长的还这么漂亮！那台车，得三十多万吧？钢厂的老总才开什么车啊？”

　　赵冰一脸的骄傲：“龙小双。我们眼看着就要定亲了。”

　　“这感情好，那定亲的喜酒，什么时候喝啊？”女人说。

　　“还没商量呢。我妈那边有点儿犯别。”赵冰忧郁的表情。

　　“阿姨这不犯傻吗？送上门的财神奶奶！”女人说，“得！我给你当说客去，保证能把阿姨说得乐呵呵！”

　　赵冰神色一亮，：“哎！把你忘了呢！朱梅，你那张嘴，可是死人都能说活的！”

　　“包我身上！”女人朱梅喜笑颜开，“事后请我吃饭哈！”

　　“没问题！”赵冰说，“我让张琳陪着你！”

　　“张琳？”朱梅说，“叫她干嘛啊？”

　　“张琳是小双的同学，现在也是小双的员工。再有几天，就给小双上班去了。”

　　朱梅心想，这个龙小双，什么来头？ 铸就一颗完整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