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为骑着日行千里的宝马黑狮子,绿杨所乘的却是由风翩翩提供的一匹寻常母马,趁着晨风,出了筑城大西门,两人两骑望西而去。由于两匹马的脚力相差甚远,狄为只得一路勒紧马缰,任由黑狮子不悦地打着响鼻,在那山路上踱着方步。
就这样约莫走了三十五六里,却好来到一个叫野鸭塘的地方,绿杨下马去塘中取水。
又是一个没有雨又没有阳光的日子,天气虽不热,却有些沉闷,空中飘些惨雾愁云,幸得不时有阵阵冷风刮来,使人受用不少。狄为放眼望那远处山峰,心急起来,他不喜欢慢腾腾的赶路方式。恰好绿杨取得水回来。绿杨递上水壶,说道:“大哥,你要不要喝一口?”狄为没好气道:“我不渴。”绿杨讨个没趣,把水壶挂在自己的马鞍上,不敢看狄为。
狄为问道:“绿杨小姐,你确信藏刀的地方真是打从这条路上去?”绿杨道:“大哥你放心好了,保管错不了,宝刀是藏在一个瀑布中。”狄为道:“你如何说得这般肯定?”
绿杨耐心解释:“是这么回事:当初我和我的同伴,就是那塞外七侠来此地寻找宝刀,我们花了好几个月时间,终于得到一些线索,都证明血恨刀的确藏在云雾山的麒麟洞里,我记得天山的云松客也曾这样说过。但我们走遍了这里方圆数百里的地方,并未发现什么云雾山,而麒麟洞却被我们找到了,就是黔灵山的麒麟洞,我们九次去探那麒麟洞,里里外外搜寻个遍,弄清了那里只是官府的一处秘密牢屋,里头根本没有什么宝刀。可是我们并不死心。我们最后一次去探麒麟洞是在本月初二,夜间,月黑头,阴风怒吼,那山中黑得见鬼,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几声鸟啼,当我们一无所获地从麒麟洞中爬出来时,刚好是三更时分。大哥,你猜一猜,那时我们看到什么了?”狄为道:“你也学风翩翩大姐,说话会卖关子了,我又不是神仙,如何能知你们看见了什么。快说吧!你们到底看到什么了?”
绿杨接着说道:“我们看到一个蓝汪汪的东西。就是这个。”
年青的姑娘说话间从怀里取出一颗鸡蛋般大小的蓝宝石。
狄为接过来,反复看个仔细,惊讶道:“宝石世间广有,但这般模样的确实轻易见不着,这东西值不少钱,它看起来像只什么动物的眼睛。”狄为将宝石还给绿杨,绿杨收藏了,说道:“不错,它是麒麟洞口那只守洞的石麒麟的独眼,我们每次进出麒麟洞,我都觉得这只独眼有些古怪,可却又不知它究竟怪在哪儿。那天晚上,当我们一无所获从麒麟洞中爬出来,突然发现这只石麒麟独眼在黑暗中放光,蓝汪汪的光芒射出了好几丈远,久走江湖经验丰富的塞外七侠当时便把它给挖出来了,挖出来后才知道它是一颗天然的蓝宝石。我们将这宝石带回客栈,认真琢磨了半夜,还是弄不清它与宝刀有何牵连。”
狄为听得入神,突然插话道:“宝刀的秘密,一定就藏在这宝石里,不知后来你们是如何找到答案的?”绿杨道:“大哥果然聪明,猜得一点不差。我们将宝石摆弄了一整夜,天亮了,红日升起,我们没有找到线索,个个精疲力竭,心中都想放弃了,恰巧店小二前来打水给我洗脸,我怕他看到宝石,就让他把脸盆放在门口的花池上。小二走后,我手里握着蓝宝石,心里想着它跟宝刀之间竟究有何关系,一边出去洗脸,无意中随手将宝石放到了脸盆里,我正要捞起它时,奇迹出现了。大哥,你再猜猜看,这回我们又看到了什么?”
狄为皱眉想了一想,已经有了答案,笑道:“一定是这蓝宝石到了水里,借助初升红日的霞光,映射出些什么东西来。你刚才说了,宝刀藏在一个什么瀑布之中。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么你们一定在宝石发散出来的光圈里看到了一个瀑布,是不是这样?”
绿杨抓住狄为的手,又是摇又是跳,兴奋地喊道:“大哥你真是聪明无比啊!要是塞外七侠当中有一个有你一半的聪明,我们也不会那么辛苦了。你说得对,完全对。当时太阳光正好照射在洗脸的水中,宝石浸入水里,不可思议地映射出一团光影来,光影里是一个壮观的大瀑布,从光影里可以看得明白,宝刀就藏在瀑布后面的岩洞中。这一发现使我们都疯狂了。我们找了很多的人来问,弄清了这黔中地区大的瀑布只有一个,它就在筑城西面一百多里的地方,叫黄果树瀑布。”狄为道:“于是你们便去找那个大瀑布了?”
听了狄为这话,刚才还喜气洋洋的绿杨突然有些伤感,眼中都泛起泪花来了,但为了一口气把她的遭遇说出来,她揉揉眼后,继续说了下去:“是的,我们去了,但是到现在为止都还没能见到那个黄果树大瀑布。自从那晚我们取走了麒麟洞的宝石眼之后,我们的秘密不知何故暴露了。一路上,我们遭到夕月教众三番五次的追杀,先来的是牛半耕那些小货色,被塞外七侠一阵夹攻打跑了。接着出现的是牛半农,那混蛋居然会飞石打人的本领,他一出手便用石头打死了塞外七侠中的两个,后来被其余五人联手将他赶走,牛半农还受了伤,本来我们打算把他杀了的,可是夕月教徒放起浓烟,他们很快便逃得没了影踪。
“我们埋葬了‘塞外两侠’之后,又上路了,在路上走了半天,大家都很饥饿,那时我们正好来到一座破庙前,大伙就在破庙门口坐下休息,一面吃些干粮。只吃得几口,夕月教的教主来了,他是一个头发花白目露凶光的强壮老人,牛半农牛半耕跟在他身后,还有一百多名教徒随从,他们一上来就与‘塞外五侠’动起了手。
“我不会武功,只好躲进庙里看他们混战。现在回想起来,仍然胆颤心惊。那夕月教主好生的厉害,他双手各使一把宝剑,塞外七侠剩下的五个全都是被他杀害的。他杀了我的同伴后,牛半农就把我给抓走了,我被他们送到牛半耕的分堂去,那个牛半耕却是夕月教宝山分堂的堂主。他们把我关在虎笼子里,天天逼问我血恨刀的下落,我死活不肯说,他们就动手打我,还不给我饭吃。后来不知何故,我被换了囚衣,转到了黔灵山的麒麟洞中,才过了一夜,便被两个差役给带走了,就这样,在官府的衙堂上见到了你。”
狄为点头道:“难为你了,一个小姑娘家,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也吃了不少的苦头。我听风翩翩大姐说,那夕月教主名叫司徒追梦,这个名字在江湖上不曾听人说起过,武林中会使双剑的高手却很多,但我想不起来他到底是哪一路神仙?好了,不要管那么多了,塞外七侠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必太悲痛,现在由我陪你去找宝刀,我一定会尽全力保护你的,如果有谁想来伤害你,除非他先把我给杀了。”绿杨从见到狄为的第一眼开始就在意他了,这时听狄为说出这种不吉利的话来,年青的富家千金连忙伸手阻住了他的嘴巴,着急道:“大哥,我不许你乱说,如果他们要杀你,我情愿把血恨宝刀给他们。”
狄为心内好一阵感动,道:“绿杨妹子,时候不早了,咱们上路吧!可是你的马太慢,就像一只大鸭子,走起路来费时也费力。黑狮子是神驹,力气大,跑得也快,不如你我共乘一骑,一百多里路,只需半日就可以到了。”绿杨欢喜道:“都依你,大哥。”
当下绿杨弃了自己所骑的母马,上了黑狮子后坐,双手从后揽住狄为身腰,狄为有些脸红心跳,赶紧扬起了马鞭,黑狮子快速飞奔起来。山路虽然崎岖难走,但黑狮子毕竟是千里良驹,驮一两个人并不吃力,在那杳无人迹的山路上,仍然能迅速奔驰。
绿杨生长在草原上,经常和两个哥哥一块放牧,好马见得多了,但如此神骏的却不常见,不仅脱口赞道:“大哥,你哪里买的宝马?在千里草原上也难得一见这样好的。”
狄为随口答道:“抢来的。”富家千金绿杨小姐把脸贴在狄为背上,吹气如兰,笑道:“大哥你开玩笑的吧!”狄为感觉到她那起伏的少女乳峰来回摩擦着自己的背脊,好不意乱情迷,茫然答道:“我没有骗你,好妹妹,我说的可是真的,的确是抢来的。”
两人纵马一路飞驰,晌午时分到了黔中西部镇宁地区,按位置,此处离他们要找的黄果树大瀑布已经不远了,偏偏天公无缘无故地又是闪电又是雷声,绿杨道:“大哥你说怪不怪,这种季节怎么会有雷电?”狄为道:“这个却不清楚,不过眼看就要下雨了,这地方好远不见有人家,沿途坟墓却不少,我们得尽快找个地方,先做好避雨的准备。”
绿杨从狄为背后伸出手来,遥指远处,道:“大哥你看,那里有间小房子。” 保镖英雄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