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看到李天雄拖着滴血的断肠宝剑,余从贵担着铁棒,潘兴南和邓来之带着三百多名凶猛的军汉,正涌上殿来。这些人每一个浑身衣服都已被血水湿透,横眉怒目,脸上沾染着殷红的血迹。犹如一群刚从地狱中跑将出来的魔鬼,至少九方尊是这样认为的。
身处险境,有几个不安分的大吴国武官,作势欲冲出去,李天雄未曾握剑的左手挥动,一把梅花镖破空疾出。这些梅花飞镖,堪称武林一绝,那几个小武官倒地后,血水才从他们的脖子上涌出来。李天雄吼道:“若有谁胆敢再轻举妄动,任意胡来,这就是他的下场。”
这个时候,那些眼看就要成为别人阶下囚的人们,被吓得腿都软了,想逃的已经放弃了原先的想法,没谁再敢心存侥幸。九方尊依然端坐在龙椅上,眼睁睁看着他的臣下丑态百出,这些平日作威作福的大吴国官员,此时一个个双手抱头,蹲在地上,活像一群待宰羔羊。
余从贵踏上金殿的阶梯,把铁棒放到九方尊肩上。九方尊却在向李天雄冷笑。
李天雄也在对他笑,是微笑。李天雄说道:“九方大帝,你老人家还好吧!今日天气不错,不知你老人家心情如何?”九方尊冷笑道:“别得意,姓李的,你助纣为虐,不辨事非,你他日的下场,保证比我今日还要惨得多。”余从贵在九方尊脸上掴了一掌,喝道:“老狗,休得胡言乱语!”李天雄道:“算了,五弟。把他们全绑了,暂且收押在大牢中。”
邓来之和潘兴南带着一队手持麻绳的士兵,快步走上前来。他们手中那些麻绳,是在城中一家来不及关门的麻绳店里抢来的。潘兴南老早就算准李天雄肯定会下令绑人。
李天雄直等邓潘二人绑了九方尊君臣,押下大殿去后,方才对余从贵说:“五弟,你立即去一趟云州,太子还在那里攻打西门一剑,你去问问他:九方尊如何处置,是就地正法还是押解上京?”余从贵道:“这等作恶多端的老匹夫,一刀宰了算了,何必麻烦。”
李天雄道:“话虽如何,但咱们目前身份尴尬。朝廷对九方尊极为重视,而咱们此时却是朝廷将官。用了人家的兵,当然要听听人家的意见。”余从贵皱眉道:“那好吧!我这就去。”
李天雄道:“你带一队人前去,路上小心些。”
余从贵突然想起一事,说道:“有件事要问大哥,如果太子要我帮他打西门一剑,我该怎样办?”李天雄道:“你自己看着办吧!”余从贵点着头,扛着铁棒,转身出殿离了。
时间很快过了七天,余从贵从云州回来了。涿州已经恢复了原有的秩序。店铺都开了门,大街上行人如织。好像不曾发生过战争。李天雄已经清理完战场,安抚了城中百姓,正和一般将士在当日九方尊的金殿上闲谈。潘兴南、邓来之也在。众人把余从贵迎上殿来。潘兴南献出一张金交椅给他坐了。李天雄问道:“五弟,你怎么回来得如此快?云州那边战情如何?”
余从贵禀报道:“黑血神鹰在幽州立下汗马功劳之后,与年轻有为的太子合兵一处,夹攻云州。西门一剑出战了十余场,亲手杀了飞鹰门的灵河皱鹰盛树,双方士兵死伤都极为惨重,现在西门一剑手上不足八千兵,退回城中,死守孤城。不再出来作战。估计守不了多久。”
幽州的事情,李天雄都已经知道了。燕雪飞的下落,他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他关心的只是云州的战况。李天雄道:“西门一剑倒真是守城能手,当初太子曾率兵攻打过云州,他愣是坚守了五个多月。这回看他能守多久了?对了,太子有没有说,九方尊怎样处置?”
余从贵疲倦地缩在金交椅上,微闭了眼睛,懒洋洋地道:“说了,他要把九方尊押解上京,听他那皇帝老爹的发落呢!同时还要把这个消息透露给西门一剑,刺激他出城应战。”
李天雄点头道:“我就算定他会这样做,看来我得去一趟京城。”余从贵道:“太子有交待,由我押解九方尊和大吴国的重要权臣上京,大哥你留守涿州,伺机收复台谷、朝城。台谷和朝城两处城池虽不大,但守城军士加起来却有两万多。大哥不可小觑。”
李天雄道:“既然是这样,五弟你去也好,多带些人去。”
余从贵慢条斯理地道:“太子有令,我押解犯人上京,只能带走那支持有洋枪的铁血卫队,他要多留些人给大哥,要你助他光复幽云十六州失地。”李天雄有些生气了,不满道:“这太子也未免他娘的哆嗦了吧!怎么这也管,那也管,自家又没出息。连个云州都久攻不下。虽知由此上京,山遥路远,谁担保路上不生事端,铁血卫队原有一千一百人,攻下涿州死伤不少,此时的铁血卫队,还不足七百人,就这区区几百个人,能顶甚鸟事?如何上得京城?”
余从贵坐直身子,说道:“带铁血卫队去足够了,人带多了,路上必然行走得慢,反倒耽误了行期。我心中还有一事想对大哥说?”李天雄道:“什么事?说吧!”余从贵迟疑了一下,方道:“我想,等我到了京城,然后直接从那里返回天涯镖局,不知大哥意下如何?”
李天雄闻言思虑了片刻,叹了口气,道:“好吧!五弟,无论你是回天涯镖局,还是回涿州,你自己拿定主意,大哥不干涉。不过你得多带些人上京,光一个铁血卫队实在太少,我不放心。这样吧!我给你配三千精锐骑兵,包括残余的铁血卫队在内,你看怎么样?”
余从贵点了点头,道:“就依大哥。”李天雄道:“那么太子有没有说,你何时起程。”余从贵道:“说了,就在明日。”李天雄不再问了,他的脸色有些阴暗,不满明显挂在脸上。
红日渐渐西沉下去,天快黑了,李天雄叫后勤部张罗酒菜,找了些桌子来,铺放在九方尊的金殿上,请了一般朝中大小将官。这些将官都在那五万朝廷大军中担负着各种各样的官职。邓来之和潘兴南也一同前来坐了,大家都来陪即将远行的余从贵饮酒,当是饯行。
席间众人把李天雄吹捧得上了天,一个行军主薄说道:“征西大将军能一鼓拿下涿州,活捉逆贼九方尊,这样的战绩古往今来从未有过,简直是不可思议的神话,将军真乃神人呐!”
李天雄喝了十来碗酒,在些醉意了,见人家夸他,很是高兴,大笑着说道:“神话?对,神话。我喜欢神话。你们知道什么叫神话吗?不知道是不是?老子来告诉你们,这世上原本没甚么鸟神话,神话是人创造出来的。不错,我李天雄在涿州战场上,确实创造了神话。”
从云州回来,余从贵心情一直不好,在众人的欢声笑语里,他默默地喝了几碗闷酒,起身对高谈阔论的李天雄说:“大哥,我很累了,明天还要上京。你们饮着,我回去休息。”
李天雄谈兴正浓,没留意到余从贵有情绪,随口答道:“五弟,你先回营歇着吧!这些日子你终日奔波劳碌,是很累了,明早大哥过来叫醒你。”余从贵默默的退了下去。
五更打过,朝阳升起,天又亮了。余从贵带领包括铁血卫队残部在内的三千精锐骑兵,押解上了枷锁,装在囚车内的九方尊和他部下四员够分量的大臣,在晨曦中从涿州北门出发,取路上京,李天雄率部直送他们到城外十里的野松岗,千叮万嘱之后方才回城。
却说余从贵辞别了李天雄,押着九方尊一伙,取小路望京进发。九方尊和他的大吴国四员大臣各占了一辆囚车,每辆囚车由两匹健马拉着,有五百名军汉专门负责看管犯人。
九方尊是重犯,士兵们着重看管的就是他。
一路上,队伍跟着囚车疾行。余从贵走在前头,还骑那匹青骒马,身穿有些脏污的青布衣裳,把铁棒横担在马背上,领着部队急急走路。赤日下行了几天,还算风平浪静。
这日巳牌时分,队伍来到一个破落的小村庄前,村庄隐在山边的树林里,空中的太阳很是恶毒,烧烤得人头顶冒出青烟,大队走得又饥又渴,余从贵传令下来:部队在村里找地方埋锅煮饭,饭后继续赶路。任何人不得命令不可擅自运行,否则格杀勿论,有骚扰百姓的,立斩。
原来他们要趁凉爽走路,出行得早,未曾吃得早饭。
等大家吃过饭了,太阳往西偏移了一些,但天气依然很是闷热,叫人透气都极为艰难。吹来的风也是热的。余从贵下令出发,一名临时担当先锋的骑兵队长禀道:“将军,此处是老井村,由此去京城,却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打云州后门经过,另一条就是咱们来时走过的落雁崖险道。可直插燕京。敢问将军,走哪条路好?”余从贵道:“云州正值多事之秋,不要去那里自讨麻烦。走落雁崖。要多久才能到落雁崖?”骑兵队长答道:“黄昏前后。”余从贵道:“出发吧!记住,过了落雁崖,队伍不能停歇,趁黑夜继续赶路,这些天太阳相当毒辣,夜里多走些路,烈日下再找阴凉地方休息。”骑兵队长领了将令,率兵前去开路。 保镖英雄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