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远而近,有谁开着卡车长时间的鸣着笛闯过街道。想像着开车人的摸样:小年轻一身沾满油迹的蓝色工装或者一套廉价的劣质牛仔装,嘴里应该会叼着一只香烟,稍嫌稚嫩的脸上一付满不在乎玩世不恭样子,“难道像这样刺耳的喇叭声在他们眼里也会是美妙的什么?他们这样干是想证明什么?证明自己被钢铁暂时包裹出的强大?也或许这样极端的无意义的行为也代表了一种另类的‘年轻宣言’?”心里想着,喇叭声早去了更远处。
音乐在不觉间已经翻页,阴暗清凉的屋子里回响着绸缎般润滑的钢琴曲——是克林斯曼的《柔如彩虹》,这首“现代钢琴曲”也算是我最喜欢的曲目之一了。音乐极尽优美。把身体深深地埋进沙发里,让心灵随旋律沉醉……
“许多事,冥冥之中仿佛早已经注定了:做什么事情,遇见什么样的人,乃至得怎样的病并且以怎样的方式死去,从出生的那一刻,其实有些东西就已经命中注定了……我们没有选择。
“这个世界,无数次偶然的偶然创造了奇迹般平凡的我们。或情愿或不情愿,我们被动的懵懂着来到这个冷酷的世界,我们‘理所当然’的在人生的迷途中相遇、相知、相爱和相弃……可你有想过没有?这所有的一切又有谁征求过我们自己的意见了?来与不来这个世界,我们从来就没有任何的选择……
“在‘永远正确’的时间里,我们偶然遇见了彼此,无论效率是如何的低下、也无论彼此的好坏以及无论结果的善恶,遇见就是遇见了。结局似乎应该是未知的,但细细想来——其实一切都早已注定——我们无处可逃!
“按说我们是应该庆幸的?庆幸自己来到或者曾经来到了这个所谓多彩的世界,我们似乎应该去感恩谁了?但寂寞人生的苦难和懵懂的迷茫又有何值得我们去庆幸……”一个个音符轻轻地敲打在心坎,思绪随缠绵的旋律飘向黑幕般命运的悠远与深邃……
“唉——就这样吧!你还能够怎样?”我自言自语着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今天就最后一次了吧!如果秋子答应嫁给我,就去把河边那套房子买了。”这样想着心里似乎是轻松了一些。
“唉,一些事情只要自己曾经努力过就好!”感叹完接着又胡思乱想了一些事情:比如秋子大汗淋漓的赤\裸身体;河边那套秋子说过喜欢的房子;公司业务上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最后却就想起阿呷穿着灰色套装的曼妙身姿了……
这样又磨蹭了一会儿,看看时间已经下午5点过。觉得是时候差不多了,于是快速套上浅蓝色衬衫和牛仔裤下了楼。
从车库里推出那辆被我擦得铮亮的暗红色钱江“太子”摩托;望望天,深吸一口气,跃跨上机车,轻摁按钮点火出了小区大门。
快速冲进州统计局大门,再扭几道弯就到了办公大楼楼下,秋子已经等待在了那儿。
她还和往常一样素素的打扮,长发挽在脑后,淡淡地浅绿色衬衫配一条宽松的原色亚麻裤子,脚上一双橘色平底皮鞋使她更显娇小。
“呵呵穿得这么漂亮就不怕领导批评?”我冲到秋子身前定住了摩托车。
“切——谁会注意到我们这样的虾兵蟹将了!”秋子斜了我一眼,
“哈!像秋子小姐这般出众的人儿——又有谁会瞎了眼喃?哈哈。”
“见面就贫嘴!嗯——我们去哪儿?”秋子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你甭管。上来就是。”我说。秋子犹豫了一下跨上了摩托,她没有再说什么。“抓紧了!”我回头对秋子喊了一句,她双手环抱住我的腰,身体往我靠了靠。放开离合器,我们轻快的扭出了单位大门。
没几下到了正街,我轰起油门换挡加速往郊外驰去。试着回头和她说了几句话,但好似全部都被风刮走了,秋子只是紧紧地搂住我不再言语。见如此,我加大油门冲入车流里。
郊外的空气清新了许多,风嚯嚯的刮在脸上干爽而清凉。越往城外,行人和车辆越发少了起来,摩托也在不得不觉中骑得越来越快,只感觉道旁的景物快速的往后推移,它们一闪而过消失在模糊的混沌里……
又行了一会,一汪浩淼的碧水出现在了右侧前方,湖面有粼粼波光在树木和乡村小屋间若隐若现,宽阔的柏油马路上几乎没有车行驶;我把油门轰到了极处,随着速度的加快,秋子抱住我的双手越来越用力,再后来她的头就紧紧地贴在了我的背上了。
有一会儿,秋子几缕青丝被风反卷起来轻轻拂过我脸和脖子,痒痒的,心里甜美而安详。
“这样多好啊……唉——”这样想着,我扭回头给了她一个看不见的微笑,秋子似感觉到了什么,她在我身后扭动了几下,算是一种应合吧……
绕着山脚,在邛海边疾驰了又好一阵,斜阳也早落到了湖对岸的卢山上,霞光余晖映照着朵朵彩云挂满远方天际。前方,离公路不远的湖岸边,一颗巨大古老的黄葛树支撑出它长长壮硕的手臂荫庇着几栋白色的小瓦房。
我换挡减速慢慢离开大道,扭入一段水泥修筑的小路,小路连接着湖岸一排垂柳后边的白色小屋。 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