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大部头《辞典》,即便是在如此混乱的书堆里也分外显眼,没翻动几下我便找到了它。连忙拿起来翻找——信笺还在里面!松了一口气。
“阿蛮哥你好!请允许我这样叫你吧……”还是那娟秀的字体,我拿起信笺重新读了起来:
“……知道你会去找我,所以我选择了离开……不要问我现在在哪儿,也不要再去徒劳的寻找我。因为你这样做是没有用的——没有任何的用处……”读到这儿我停了一下:“好像没有什么呀?只不过一封‘平常的’书信。难道这样一封信也值得此人如此大动干戈?”我想,却百思不得其解。思忖片刻我又接着往下看去。
“……知道你寻找我是出于一种‘好奇’和一点或多或少的责任感吧。但我不生气。呵呵,不生气不是我大度,我也是小女生,不生气是因为:其实我们彼此是可以相互温暖的——不是吗……
“你对我说‘你不应该在这里的’,其实你已经不是第一次向我说这样的话了,也不知道你记得还是不记得。‘我不应该在这里’,这个我是知道的,而且知道得比谁都清楚——再清楚不过了……
“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你同情我的际遇,你想帮助我改变。但在这个世界里(冷酷的),又有什么是顺意和可心的?无论阿蛮哥你出于什么目的,你对我的好我却是不会忘记的——无论我身在这个世界的何处……”
“是啊李君,你到底是在‘世界’的何处?”再次读到这儿,我忍不住自言自语道,“其实这个世界有何处不是冷酷的?我们之中又有谁是自己‘心甘情愿’来到的?无非都是巧合罢了,或者说是命运于我们的特殊安排也可以。是它安排我们到这个冷酷的世界来体会一把黑暗和孤独的滋味……”想到这里,我放下信笺望着眼前纷乱的杂物书籍。
“……给你留下这些文字,以其说是写给你的,莫若说它是寂寞的产物。从某种角度上说,我其实是在利用你的。不过,请阿蛮哥看在我只是一个小女生的份上能够原谅我呵呵……但我却是‘身不由己’。因为,没有人可以说话的感觉可真难啊……”愣了一会我继续读到。
“阿蛮哥,我想打个比方,只是打个比方哈!如果阿蛮哥你一个人被囚禁在世界的某个‘绝对’不可能为人知的角落里,那里一个人也没有,没有天也没有地,有的只是一个坚固而冰冷的铁笼。而你就被关在这个铁笼里,铁笼它坚不可摧!除此以外你什么也没有,如果硬要说有——那你将拥有的只是比大海还要深的寂寞和比霜雪还要刺骨的寒冷……
“阿蛮哥,如果是这样,你会怎样?呵呵,我却是害怕的——害怕得要死……”
“难道就是这段话透露了他们的什么?”我想象着穿拳击裤男人那张凶恶的嘴脸,“难道一个小女生发发牢骚似的诉求你们就那么害怕?如果是这样,那‘你们’还真没有什么值得让我害怕的了……”我想,“也许小孩说的对:对敌人的仁慈,本身就是一种犯罪。那天我就该杀了它!”我开始后悔自己妇人之仁的所谓心软和善良,“这应该也是懦弱的一种表现吧……”有些沮丧。懊悔完,我继续拿起信笺:
“告诉你阿蛮哥:其实铁笼也未必如它们所说的那样固若金汤、坚不可摧的!嘿嘿,我告诉你:突然有一天啊,‘坚不可摧’的黑暗里竟是钻进了一道光线……虽然这道光线是如此的渺小和微不足道,但它于我却无异于黎明的邵阳了!我相信你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象和理解到我当时心情的!不能够理解是因为你从不曾到过这样的世界(也希望阿蛮哥永远不会来到)……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也不要问我是谁;当然,更不要去试着寻找我,因为你是找不到我的——永远!你会问我为什么?唉!我还是告诉你吧:因为,作为‘本身’——我其实根本就不属于你们的世界……”
“不属于我们的世界……那会是怎样的世界吖……”看到这儿,我长时间盯着信笺结尾处的落款——李君。 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