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接近城外,人影越少,而这正是我想要的。
前面不远有人正准备放鞭炮,一盘巨大如车轮般的鞭炮饼正被他撕\扯着拉开。向来不喜这样的场景,我扭身拐进就近的一条小巷。
小巷很幽深,远处窗户的灯影照亮了脚下破碎的水泥路。我快速往里钻去,以便躲开那些干涩破败的声音,但却终于没能够幸免——身后跟着就响起了一串噼噼啪啪的声音。响声简单粗暴且绵绵不绝,如了不断戳进干硬泥土里的什么。我加快了脚步。
“真是弄不懂人们为什么会喜欢这个!”我想,“喜庆的时候放,哀伤也放。很多时候我都分不清究竟是谁家结婚或者死人了。我更不知道他们在这样的时候、这样的场合弄出那么大的响动干什么?——是想告诉人们我很幸福?仰或是害怕那些死去的灵魂会回来纠缠自己?但无论是哪一种,我却都是极不喜欢的。”我想。连绵的鞭炮声终于停息,世界回归正常。可时不时一个先前未来得及爆破的鞭炮会冷不丁重新响一下,响声孤单凄婉,似在召唤前面它那些早已经远去的声音伙伴:你们等等我!你们救救我!
这时候有几个小孩雀跃着跑过身边,小巷狭窄,我站下来侧身让他们通过。
不知不觉走出了小巷。出口处,街的对面却刚刚好是那天和二哥吃饭的那家彝族餐厅——此处,今天早已客满为患!
正想转身回去,脑子里突然一个激灵:“咦!那天那两个人何以同时出现在了这里?”突然想起在这里看见“穿拳击裤男人”和“光头小孩”的情景。
“这怎么可能!他们不都应该只是存在于‘意识层面’里的什么吗?却何以就在那天‘活生生’出现在了‘现实’里?”我问自己,“这是不可能的!但——,也或许是酒精惹的祸?但——”我回想着那天的场景,想寻找到类似于“只不过是幻觉”的证据,可——他们实在是太过真实了!
那个“光头小孩”于我应该是没有恶意的,其实从某种角度讲,我似乎还得感谢他点什么;但那个“穿拳击裤的男人”,他则不一样了——他竟然无缘无故“打了我”!虽然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但我自己已经把能够“再一次看见他”、我把这个作为证据予以采纳和接受了。“——妈的!”忍不住骂出口来。
“竟敢打我!老子是绝无可能与你善罢甘休了!”心里即刻腾起熊熊怒火。我快速跑过街道,绕开餐厅门口等待进餐的人群,往二哥那天酒后闹事的巷子奔去。
巷子里竟然没有一个人?虽然和喧闹的大道只是一墙之隔,但这里却是安静得有些怪异了!感觉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我止住了脚步。
巷子里出奇的阴冷。感觉头皮发紧,全身陡然升起一股几乎难以克制的寒冷!
心里有些动摇,想转身离开,但双脚却定定地站在原地没有动。“可不能够轻易就放弃了!里面肯定是藏着什么的!”我心想。愤怒重新回到胸腔。我试着探步向前。
何处刮起一阵风,风呜呜咽咽掀起地上纷乱的落叶和纸片,地面有些湿滑,几盏路灯高悬着由近及远昏昏黄黄参差在道的两旁。侧耳倾听:何处有水滴答的声音。忍不住回头向巷口望去:透过狭窄的出口,人们三三两两面无表情正缓缓地走过那个狭窄而有限的空间。
突然感觉那些人——他们不是人!他们只是“身影”而已……
“这是怎么啦?”背上猛的一阵发凉,汗毛即刻倒立起来!我转身欲走。 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