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吗?我们彝族人和你们汉人不一样,不像你们:我们每个人都有三条魂魄的——娜依、娜居、娜格。人死以后我们的三条魂魄都是要去到一个叫做‘孜孜普乌’的地方。但因为各种原因,有些人去得快——转眼就到了孜孜普乌;而有些人则会东奔西跑、折腾几十年才可以找到回去的路呢——说来话长!哎,我也懒得去和你们说这些个。反正要我说啊——你现在是被这个女子的‘笨魂’给缠住了……”阿呷理了理裙子,“是不是有点害怕?要不要我帮你找个‘毕摩’(类似北方地区的萨满,通灵者)弄弄?”阿呷看了净生一眼。像是不太满意,干脆起身再次打理起裙子来。
“毕摩?什么叫‘弄弄’?”突如其来的话使得净生有些不得要领。
“还怎么弄弄?——把她赶走呗!”说着阿呷猛甩了下长发坐了下来,丰满挺拔的胸/脯有力的颤动了几下。我马上转开了眼。
净生“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阿呷:‘笨魂’是啥意思?按我理解:你说的‘孜孜普乌’是不是和天堂、西方极乐世界差不多的什么地方?”我笑着好奇的问到。
“嗯。我们每个彝族人都有娜依、娜居和娜格三条魂魄的,翻译成汉语就是聪明魂、笨魂和中间魂,这些魂在人死以前就有了的。兹兹普乌是我们的‘祖地故乡’,人死后,‘聪明魂’经过毕摩引路,一般立刻就能够回到兹兹普乌;‘笨魂’火葬以后会一直守在火葬场或者坟地的;‘中间魂’不笨也不聪明,它会附着在灵牌上接受亲人供奉几年甚至几十年,然后最后才回到故乡祖地。
“我知道的其实也不太多,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小时候阿俄(彝语奶奶的意思)经常给我说起这些事情。”说到这儿阿呷低头再次端详了一会儿照片:“她好美!像我一个姐姐。”说完她仰进沙发里。
“你意思——我见到的只是她三条魂魄中的‘一条’?……”净生望着盒子若有所思。
“嗯,应该是这样吧。反正阿俄是这样讲的——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阿呷悠闲的吸着香烟。
“按你这种说法……那我遇见的她其实已经不是‘完整’的她了——是这样的吗?”净生停顿了一下,“另外,这三条魂魄里谁又更重要一些呢?”净生看着阿呷。
“哪个更重要?嗯——阿俄倒是没有告诉过我。想来、想来应该是一样重要吧?哈——我不知道!”阿呷白皙纤细的右手灵活的摆弄着胸前那条由贝壳和小木雕串制的项链。
“一样重要……”净生念叨道。
好一阵的沉默。
“阿呷,你是一个人出来玩?”我殷勤问到。
“嗯。”她仰头望着眼前自己吐出的缭缭轻烟。
“那个弹吉他的帅哥是你男朋友吗?他弹得可真棒!”我恭维道。
“他?人家有女朋友了。”阿呷百无聊赖的口气。
“哦。呵呵,你经常来这儿?我看你和这里人都很熟的样子。”
“嗯,都是朋友。”
“阿呷:听口音你应该不是月城人吧,老家是哪儿的?”我问。
“小地方,嘎落的。”她回道。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哈——原来是老乡!我也是嘎落的!”听她这么一说我莫名兴奋起来。我赶忙着套近乎。
“真的?”阿呷用狐疑的眼光看着我:“那我怎么从来没有看见过你?”
“哈!我好早就离开嘎落出来了。再说我在嘎落的时候你不是还小吗呵呵呵。”我说。
“嗯,倒是。”她说,“真是难得。你在月城做什么?”她随口问到。
“以前坐办公室,不过早辞职咯。现在自己开一家设计装修公司。你呢?”我有些小兴奋。
“哦——还是个老板哦。失敬了。你知道XXX旅游公司吗?我在那当导游。”她说。
“啥老板哦,混饭吃罢了。呃——是了!你们公司最近可有组织什么活动没有?”我问。
“过几天我们组织到卫星发射中心看发射法国的‘铱星’,”阿呷扫了我一眼,“这个——你可也有兴趣?”阿呷略带嘲弄的口气。
“当然有兴趣!喂——净生,咱们报名去看看吧!我再吆喝几个朋友。”我转身对着正自个发呆的净生猛拍了一掌。想着还有机会见到阿呷,很是兴奋。
“嗯嗯。好的。”净生扭动几下身子坐了起来。
“阿呷,你能够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我吗?”净生看着阿呷。“切——格老子!刚刚还装模作样发呆装孙子,现在却就猴急着要人家电话了!”我斜眼看着他,心里忿忿的想到。
“可以吖。”说话她起身去吧台向黄毛小伙讨要寄放的挎包。
“怎么——看上人家了?想打坏主意!”我故意凑近净生耳边大声说到。
“喔龊!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净生一把将我推开。
“那你还要别人电话?我都还没来得及下手呢,不要忘了哈——你净生可是有老婆的!嘿嘿。”我说。
“去去去!你没有听见刚才她说她有个姐姐长得像‘她’吗?我想——我想看看能不能够找个机会让阿呷介绍我们认识认识——你以为都像你!”净生斜了我一眼。
“嘿嘿,但愿如此!要不……”正说着阿呷走了回来。
“说我什么啦?”阿呷分别看了我们一眼,“给!你们以后多来照顾我生意哈!公司可是按业务量提层的哦咯咯。”她笑着递给我和净生各人一张名片。
接着我和阿呷又聊了好些家乡的趣事,越说越投机。净生基本不插话,只是一个人在一旁闷闷地喝酒,这样直到晚上两点我们才结账出门,净生开车把我和阿呷分别送回了家。 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