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在这样的夜晚一个人爬过这样的高山。风景很美。没有月亮,蔚蓝的天空银河倒悬,絮状的星云和漫天的繁星照亮了幽蓝的山谷;山谷的顶端,几朵铅灰色的云朵沉沉地压在上面;层层的山峦,由远及近,层次不很分明的朦胧在一片梦一样的薄雾里……
“那一刻,望着天空,宇宙的深邃仿佛已被我所理解,感动的同时,我暗自在心底庆幸着什么……
“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观察银河,望着它们我终于是知道了‘璀璨’这个词的真正含义,终于明白了‘命运’是为何物……仰望着它们,我不再想抱怨什么——那些凡世的纠结和烦恼!也不再感到自己是孤独的。心里升起一种充盈、一种异样的满足。我久久的仰望着银河,倾听着来自宇宙深处的呼唤……”说到这里净生停了下来。我低头望了望阿呷,没有作声。
“这时候,我发现在山岗对面几公里远的地方,隐隐约约亮着一排暗淡的灯光。在确认不是眼花以后,我顺着山脊往下攀爬。艰难的下了一个台阶,我发现乱石间竟有一条若有若无的小路,小路向下,在乱石和杂草间白晃晃的蜿蜒着一直延伸进一片黑黝黝的树林里。”少顷净生继续说到。“声音到这边以后似乎恢复了正常,那些被我不小心踢落的小石块‘噼噼啪啪’相互碰撞着滚落进山谷的深处,响声很大,打破了夜本应的沉静……
“空气中总有一个隐隐约约的声音传来,黑夜里声音不大且沉闷,但却饱含着某种力量!有好几次我不得不专门停下来仔细的聆听:某处应该是有一条大河的。黑暗的远处似有瀑布的轰鸣,声音时断时续,沉稳有力,这让我倍感欣慰……”
“这山上是住有人家吗?净生。”阿呷问。
“不知道。”净生答到,“下山的路却出奇的顺利!远处的灯光虽然不是很明亮,但也一直闪烁在前方。山脊的下边是一片以乔木为主的原始森林,树林里面夹杂着几丛高高的竹子,它们挡住了我的视线,灯光在此处消失了。”他继续讲道。
“和山那边相比,这边的森林稀疏了很多,像是被人大量砍伐过,只看见地上留有不少大小不一的树桩。小道在这里也变得宽阔了许多。就着星光,不一会我就穿出了这片树林,灯光再次出现在了前方……虽然还很有些距离,但已经可以隐隐约约看出来那是一排类似于房屋的什么,灯光正是从那些看似窗户的地方一排排的散发出来……”
“类似于房屋的什么?净生,你想说什么?不是房屋那还会是啥——一天到晚疑神疑鬼,难怪天天看见那些脏东西!”听到此处阿呷忍不住大声埋怨起来。净生没有理会她。
“又继续走了大约十几分钟,终于是到了一个不大的院坝。慎重起见,我在这里站了一会儿:连着院坝有一扇大门,大门半掩着似有人刚刚进去。院坝的地面满是落叶和积水,一望便知此处平时很少有人进出……四周很静,恻然倾听——我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但却又有‘什么’持续不断轻轻地敲打着我的耳膜,敲打声闷闷地很有规律,像是谁的心跳?——但绝对不是我的!”说到此处净生望了我们一眼,像是在保证什么,“……犹豫着不敢往前,再望望地上那些积水——正各自发着蓝幽幽的光……”说到此处净生停了下来,似在斟酌什么,我和阿呷望着他都忘了说话。 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