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此生最难熬的一夜了。极度的挫败感在脑子里挥之不去。尊严的丧失,无助的迷茫让我感到非常的沮丧。四肢发冷、头晕目眩,寒冷和恶劣的环境使我好几次忍不住想吐。我想念阿呷、想念年老的父母,想念净生、想念秋子,我几乎想遍了身边的每一个人:失踪的刘爽、发财的牛哥、经营砂石场的施建宏;我甚至还想起了李君、想起了光头小孩和那个弹吉他的新疆男人……
黑暗中的时间一分一秒慢慢的走着,它们变得沉重漫长又难熬。
“还有十几天呀……”不敢想象接下来的日子该怎样度过,我第一次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度日如年、什么叫欲哭无泪……
这样翻来覆去胡思乱想,一会悲、一会怨、一会又担心,不知道过了多久,最后终于是扛不住睡了过去,还做了一个梦。梦里我的床上仰面躺着一具尸骨(应该说枯骨更确切些),它头很大,除了一处还残存有一点连着头皮的发丝外(头皮已经风干),其它地方皆是裸露着的暗淡白骨。屋子里很暗,不知道是凌晨还是黄昏,我一个人静静地站在一旁望着那具张开大嘴、浑身爬满岁月藤蔓的骸骨……
何处起了一阵风,很冷。我拉紧了衣领。这时候骸骨似乎晃动了一下,有什么从它身上掉了下来,我俯身捡起——是一枚生锈的图钉和一个鲜红的类似于贝壳的东西。我把它们小心翼翼的平放在自己的手心里。
接下来那具骸骨却越摇晃越凶,到最后大地似乎也跟着摇晃起来。尸骨开始散架,胸腔上的肋骨一根根相继断裂,张着大口的骷髅也落在了一边。“不能让它这样!”我在心里念叨着开始捡拾掉下来的东西。
可它们掉落的速度却越来越快也越来越多。无论我怎么捡拾都捡不干净:“照这样下去可不行!”想找帮手,于是我决定去把阿呷叫来。
走出屋子,外面的世界却已不是原来的模样了!望着浑浑噩噩暗无天日的天空我突然害怕了。我急切的想找到一个伙伴,可放眼望去却一个人也没有——即便是不相干的人或者活着的什么……
我向着空旷的黑暗大声疾呼,我想唤醒每一个可以唤醒的什么!可一切皆是枉然——昏暗的大地吞噬了我的声音、吞噬了所有。
颓废的我最后只得放弃了,我独自回到躺着那具尸骨的屋子里。这时候我却发现从厨房里闪出一团光来——“有人!”我立刻跑了过去:却是一个赤\裸的女人!她正背对着我手拿一只手电筒照着窗外的什么。我顺着光柱望过去——一只可爱的小猫正在啃噬那具已经干枯的尸骸!
“——你!”我大叫一声醒了过来。
黑暗中,眼前依旧是睡前那个陌生而又冰冷的世界。除了此起彼伏的鼾声、磨牙声外,身边时不时还传来一两声类似于梦呓的人声……
“这个梦,它想告诉我什么?”我想并下意识向四周望了望:铁门外已经麻麻亮了,执勤的那人低垂着头早已经睡去,一只硕大无比的老鼠拖着长尾巴正靠在墙根梳理着自己长长的胡须。我觉得它应该是知道我在看它的,但老鼠不但不怕我还有几分得意的样子。“唉,真应了那句话——虎落平川被犬欺啊……”看着看着睡意再次袭来,我朦胧着再次睡去。可还未待我睡实,一阵急促的铃声把我从睡梦中惊醒。声音似极了读书时学校里的那种响铃——急促、生硬且咄咄逼人! 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