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想了一下,“我明白你意思了。”我说,“从某种角度上说,我也觉得我们现在已经身处地狱了。”我笑了一下,“不过这样也好,这样就不用再担心‘下地狱’了。哈哈。”说完我自己个笑了起来。
“嗯。呵呵……”老殷跟着也笑了一下。
“我其实也想过这个问题的!”突然来了兴趣我说。
“嗯?说说。”老殷的眼神游弋在现实和梦幻之间。
“不是说有十八层地狱吗?”我看着他,也不管他在想什么有没有听,“我是这样想的——”
“嗯?”烟蒂都烧到了老殷的手指,但他还一副不知不觉的样子。
“住在第一层的,应该是那种不知不觉就死去了的人——即所谓‘寿终就寝’!这个算是最幸福的了。”我说。
“嗯。那第二层呢……”老殷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烟蒂已经将夹住香烟处手指熏黄。
“第二种也是在不知不觉中死去的!差别是他们运气没有那么好——他们没有‘老死’。哈哈。”我为自己的想法得意。
“嗯……”老殷终于将烟蒂扔去,我也松了口气。
“接下来就以此类推了!”我越说越来劲,“反正有一个原则就是——”
“就是什么……”老殷随口问到,眼神呆痴。
“受的罪越多,就说明你住得越矮!直到十八层。”我看着他。
“那——那十八层回事什么样子?”老殷的神光似乎回来了一点,他看着我。
“我想应该就是那种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受尽人间百般痛苦最后还以生不如死方式死去的人吧!”我说。
“有这么可怕吗……”他的眼神重新开始游弋。
“我觉得有。”我说,“这也不是什么个案。”我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嗯……”老殷微微点了下头,“那——那你说,像我这样的,应该算几层?”他望了我一眼。
“你?”没有想到他会问出如此幼稚的话,我楞了一下,“这个——以你殷大哥的条件,怎么着也得是最上层了吧!哈哈。”说完我忍不住大笑起来。
“唉!”听我如此一讲,他不但没有高兴反而叹了口气,“但愿吧!”他说,“不过我觉得自己其实离十八层也不远……”
“这怎么可能!”不知不觉间我竟然也认真起来,“殷大哥过得那么好、那么有钱的。”我看着他。
“钱?呵呵。”他冷笑一声,“这个世界最没有用的东西就是它了!”他说。
“切!只有有钱人才这样说话。”不敢苟同,我嗤之以鼻。
“我是真心话……”老殷看了我一眼。
“这个——”见他情绪如此低迷,我不便再说笑了,我看着他:“殷大哥——”
“嗯?”老殷望着我眉头紧锁。
“我——我不知道你都经历了些什么。”我看着他,“对于你儿子的死,对于这件事我首先深表遗憾,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悲伤,毕竟我们每个人都会有那么一天的——凡人皆会死去。”我说。
“我没有悲伤,”老殷说,“我只是看穿了一些东西……”说完他叹了口气。
“这样就好呢。”我笑了一下,“那——”突然间不知道为什么,先前的好奇心以及此行是来“办正事”的初衷,它们都一起没有了,心里升起一股想要马上离开的冲动——我想马上离开这里。“哎!”我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来,“殷大哥——”我看着他,“那这事我们就这么着了吧!”我指的是二哥和小殷处朋友的事情,“殷大哥:这事你也不用为难,我也只是过来探探你的口风,我没有其他的意思——我理解你!”说着我站了起来。
“怎样要走?”老殷脸上飘过一丝遗憾。
“嗯!还有点事情。”我笑着说。
“唉,”他叹了口气,“那——那好吧……”他抬头看着我,“那有机会咱们再聊。”他说,笑了一下。
“嗯。”点了下头我往门外走去。
“老弟——”就在我即将跨出门口的时候老殷叫住了我。
“嗯?”我回头望着他。
“本来——本来是很想好好和你聊聊的,但……”他望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殷大哥:我知道你的心意。其实——其实我也是很想和你好好聊聊的。呵呵。”我笑着说。这也是真心话,因为毕竟我们有过一段相似的经历。
“老弟——”老殷看着我,“有些话我就不说了,我想你会明白……”他说,“今天我只是想提醒你:你‘永远不要轻视他们’,永远不要把‘他们讲出来的话当作了耳边风’!你记住了——一定要小心!”他最后说。
没有马上接话,因为这一刻我感觉我们之间再无需对“那边那个世界”讲什么了、再无需去理论那些经历的细节以及得失过错,我们彼此理解、心照不宣。
不理论不是我们已经洞悉了什么或者说变得超脱豁达,而是我们心里都清楚的知道,我们知道在面对这股强大无比的黑暗势力时,我们是何等的渺小……
“嗯,我会小心的!”我望着老殷那张突然变得苍老的面庞,“殷大哥:你也一样!”我笑了笑说,说完转身离开。 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