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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伤痕

娱乐书生 南王马 4415 2021-04-06 14:17

  多少天了,自从高考过后,周有为的心就一直悬着,没有睡过好觉。昨晚放下心结后,他睡的无比踏实。睡了一觉,身上的伤痛好了很多,脸上的淤青也消退了一些,用头发遮遮,父母应该就看不出了。

  家里那只瘸腿公鸡又开始咯咯咯的打鸣了,母亲在厨房里叮叮咣咣的忙活着早饭,周有为拿了块湿毛巾给父亲擦了擦脸,又顺手帮他把身子擦了一下。

  虽然山里够凉爽,但父亲大半夜都没翻动,擦擦身子会舒服一点。擦身的时候摸到父亲瘦骨嶙峋的身体,他心里又是一酸,爹,我一定多挣钱,带你过上好日子。

  “二娃,来端碗吃饭啦。”母亲在厨房招呼着。

  “来啦,来啦,”周有为脚步轻快,从母亲手里接过一个缺口的青瓷大碗。

  早饭很简单:地瓜粥、母亲自己腌的咸菜。虽然简单,但是分量十足。

  周有为足足吃了两大碗粥才放下碗筷,今天父亲的心情也不错,一大碗粥吃的干干净净。

  他放下碗筷,抹了抹嘴,“娘,晌午我想去大姐家看看,然后明天就去海州。”

  他母亲收拾桌子的手顿了一下,“走这么急?你先打听打听海州的情况,心里有底了再走吧。”

  “哎呦,恁别担心啦,市里有直达海州的火车,听说在海州火车站到处都是工厂招工的摊子,不怕找不到工作。我先跟大姐打个招呼,这一走就得过年才能回来了。”周有为帮母亲把桌子收拾了一下,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三幅碗筷、一个咸菜碟子。

  “那你去吧,有男她们也大半个月没来家里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姐夫最近又给她惹啥事了。”提到大姐,母亲话语里流露出丝丝的担忧。

  “娘,牛大朋不配做俺姐夫,我早就说了,让俺姐离婚算了,现在都是新世纪了,离婚又不丢人。大姐这么年轻,总不能一直在火坑待着。”一听到姐夫这个称呼,周有为就忍不住来气,这种烂赌棍怎么配得上大姐!

  “你这娃又瞎说,小点声让人听见了笑话,离婚,离婚,离婚了俩娃娃咋办?”周有为母亲瞪了他一眼,低声说道。

  “娘,这一片就咱一户人家,再说了,平时村里人一个个躲咱家还躲不及,谁会过来听到。”反正一提到大姐的事情,周有为就忍不住发牢骚。

  他父亲此时终于忍不住,“二娃,别跟你娘犟了,你大姐的事以后再说,快去吧。”

  周有为也知道这个话题一直争论下去没有结果,跟父母打个招呼就准备出门。

  忽然,他看到母亲使了个颜色,就不动声色的慢慢走到院子外面。

  一分钟不到,母亲悄悄从屋里追了出来,“二娃,这五十块钱你拿着,给你大姐,让她给娃娃们买点好吃的。唉,都怪我逼她嫁给那个牛大朋,是我对不起她啊。”

  母亲往他手里塞个小布包,转身抹了抹眼角的泪珠,迈着略显蹒跚的步子走回去了。

  周有为怔怔的看着母亲的背影,花白的头发、微微佝偻的身躯,这三年来,家里基本都是这个苍老的女人在撑着啊。把手里的布包层层打开,里面整整齐齐一叠花花绿绿的票子,最大额的十块,多数是五毛、一块的,他数了数正好五十块。

  小心翼翼的把布包叠好放进裤兜,他死死咬住下嘴唇不让眼泪流出来:这五十块钱不知道是母亲攒了多久的血汗钱,嘴里不说,她在心里其实比谁都牵挂着自己的女儿、外孙。

  大姐家在另一座山上,牛家村。四十多里山路,他走了差不多有两个小时。

  牛家村的结构跟不周村差不多,不同的是,大姐家很好找,就在村口。孤零零的三间红砖房,连个草棚院子都没有。

  “舅舅,舅舅”,他刚走到村口,一个小屁孩就奶声奶气的跑过来。

  周有为一把抱起这个小家伙,在她满是灰土的脸上亲了又亲,“俺家小囡囡这么俊啦,想舅舅了吧。”

  小家伙大眼睛眨呀眨,在那里嗯嗯的点头。

  “有为,你咋来啦,是不是已经放榜啦?”一个惊喜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看着前方走来的女人,周有为咧嘴一笑,“大姐,俺是给你告别类,顺便来看看外甥。”

  这个女人眉宇间依稀和周有为有些相似,脸上布满风霜,一套土里土气的的确良长衣长裤挂在身上,干瘦干瘦的。

  她眼底那一丝淡淡的忧愁和深锁的眉头,以及怀里那干瘦的小娃,都透露出一个信息:她不但经济状况一般,可能感情生活也不太乐观。

  看着那明显营养不良的娃娃,周有为心里又是一痛,“仔仔乖,叫舅舅。”

  “舅舅笨蛋,仔仔还不会说话呢。”小丫头在他怀里撅了噘嘴。

  “哈哈”,两个大人不禁被这无忌童言逗乐了,大姐脸上的忧愁被冲淡了一些。

  “有为,上屋里坐着。”大姐一马当先走进屋,就张罗着给周有为倒水。

  “姐,别忙乎啦,我这次过来就是给你聊聊天”,周有为把小外甥也接了过来,一手抱一个小家伙,乐呵呵的逗着他们。大人有再多的烦忧,面对孩子的时候都会烟消云散。

  “是不是放榜啦?考上哪了?”周有男倒了一杯水放在桌上,伸手接过小男娃。

  “俺没考上,明天就去海州市打工,所以想着今天过来跟你们打个招呼,这一走要大半年才能回来。”

  “啥?”大姐愣了一下,估计在她心里,自己弟弟学习那么优秀,考上大学肯定是板上钉钉的事。

  每次看到亲人这种下意识错愕的表情,周有为心里就很难受。他只能故作轻松,“姐,考试都有发挥失常的时候,成绩出来了也没办法。俺昨天和爹娘商量了,去海州打工,那里机会多,以后不一定比上大学混的差。”

  “你才多大,再去复读一年吧,姐姐相信你,明年肯定能考上,还是考上大学才有出息,打工再好能到哪一步?”他大姐额头锁的更紧了一些,不过还是温言劝说着。

  “姐,你还不了解我,既然都跟爹娘提了,肯定是下定决心了。海州机会多,我肯定能混出点人样来。”

  看着弟弟脸上坚定的表情,周有男沉默了,她了解自己的弟弟,所以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好吧,你也算是个大人了,有自己的主见。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你一定要注意安全,不图挣钱,先落脚。”大姐一说起话来,简直和母亲一模一样。

  “哎呦”,她忽然忍不住低呼一声、脸上露出疼痛的表情,原来是小男娃在她怀里不老实,踢蹬了一下,碰到她胳膊了。

  周有为脸色一变,怒气上涌,“牛大朋又打你了?!”

  不理会大姐“没有,没有”的辩解,他凑上前把她左臂上的长袖撸起一些,小臂上斑驳的淤青就像一块块刺眼的疮疤暴露在眼前!他也不顾男女有别,扯开姐姐衣领往背后一看,淡紫色的血痂明显是新受的伤。

  “狗日的!”周有为爆了句粗口,忍不住用拳头砸了下桌子。

  “有为,娃都在呢。”大姐用眼神示意他别乱说。

  “姐,你还跟那个人渣过什么,早点离婚算了。你不用理会村里那些风言风语,日子又不是给他们过的。把两个娃娃带着,以后我打工就有收入了,帮你养娃娃。牛大朋烂赌棍扶不上墙也就罢了,还经常打你,这个我忍不了!”看到姐姐身上的伤痕,周有为感同身受,比自己挨打还难过,恨不得揪住牛大朋胖揍一顿。

  他从小就和大姐的关系亲近,家里条件差,有什么好吃的都是大姐让着他。大姐原来学习成绩也很好,可是为了供他,硬是自己辍了学。三年前,父亲出矿难看病花了一大笔钱,也是为了拿嫁妆还债,她嫁给了那个牛大朋。

  周有为清清楚楚记得,大姐为这事还跟母亲闹过别扭,毕竟让一个十八岁的大姑娘嫁给一个三十岁的老男人,心理上还是很难承受的,就是周有为也反对。母亲打了周有为一个耳光,然后给大姐跪下了,求她嫁过去,因为这人出的嫁妆最丰厚,能解家里的燃眉急。大姐也跪在母亲面前,哭着答应了。

  牛大朋父母死的早,孤身一人在农村是个老光棍,人也算老实。谁知道结婚后,他可能是日子过的安逸,竟然被狐朋狗友带着染上了赌瘾,除了下矿,就是在赌场混,半年时间就把家里输了个干净。

  原本他们还是有座院子的,去年欠债实在还不上,债主过来把大门拆了,院墙的红砖也拿去抵债了。好在大家都是乡邻还有点情分,看在他有老婆孩子的份上,三间瓦房给他留下了。

  这还不算,人一旦染上了赌瘾,就丧失了基本的理智,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每次牛大朋赌输了就回家打老婆出气。第一次看到大姐身上的伤痕的时候,周有为拿起菜刀就要去砍牛大朋,被母亲和姐姐死命拦下了。

  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叫过姐夫。就算放到今天,他对刘军的恨意也不及对牛大朋的一半。自己受苦没什么,他就是看不得从小就爱自己的姐姐也吃苦!他一直力劝大姐离婚,可惜大姐和母亲一样,总是顾及乡邻的看法,怕两个孩子受人指点、被人当成没爹的野种。

  为此,周有为简直磨破了嘴,“就当下这种情况,即使不离婚,娃娃们又哪一天不是在受苦,和没有爹一样呢?最关键是,只要一天不离婚,牛大朋的家庭暴力就会一直笼罩在大姐头上。”

  看着眼前的大姐,周有为心痛不已,她才二十一岁呀,出嫁的时候还是个水灵的大姑娘,短短三年就被生活和牛大朋折磨的像个三十多岁的妇女! 娱乐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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