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下来,周有为其实是有些懵逼的。他了解辰哥想转型的心思,也知道他跟成主任和刘局长打交道都是为了运作自己的项目,也了解他这种左右逢源的手段。
唯一不太明白的是,这么核心的事情为什么辰哥要让他参与进来。如果想培养自己,以后盘子搭建好了安排自己做事就好了。
想了想还是没想明白,他索性把事情抛在脑后,反正不管怎么折腾,都是辰哥他们的事,自己只需要执行就行了。
见过刘开之后,他突然闲了下来,接连几天辰哥都没安排工作,他也乐得清净,每天除了场子的工作就是跟姚姐过二人世界,每天都过得不亦乐乎。
有个题外话,前两天月底统计的时候,他们惊讶的发现迪吧的业绩竟然历史上首次超过了KTV那边一千多块钱。虽然是小小的一千多,但是象征意义是巨大的。在管理层会议上,李刚的脸色都不能用锅底来形容了,简直像是被大卡车碾压了好几轮、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辰哥在会议上对周有为不吝赞赏,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对周有为的态度,甚至有些好事的私下里悄悄在传周有为就是娱乐部的新任部.长。
乌鸦他们知道之后也很高兴,嚷嚷着要周有为发奖金,他跟辰哥稍微提了提,果然大家每个人的底薪都涨了一些。并且他趁势还给辰哥提了做西餐厅的事,辰哥也一口答应下来。几个人都很兴奋,现在业绩增长这么快,只要西餐吧能搞起来,又是一个巨大的业绩增长点。
他们业绩搞这么好,场子里很多人都盯着,周有为决定把原来的设想再重整一下,争取西餐吧也能一炮而红,免得被人看笑话。
他和Tina三人为这个已经开了好几天的会了,大家有些意见一直争执不下,达不到一个全体满意的方案。这天晚上,大家照例正在开会,周有为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拿起来一看,心里一突,来电显示竟然是风华市的电话!他的手机号除了乌鸦、姚姐他们这几个比较亲近的人之外,也只有母亲知道了。而这个电话来自老家,很可能是母亲他们打来的。
他心里有些慌,在这个时间点打来电话,难道家里出事了?
“有为哥,你怎么脸色这么差,这个电话有问题?”猴子有些奇怪。
周有为茫然的看了他一眼,按了接听键,他声音有些颤抖,“喂?”
“是二娃不?”电话那端传来熟悉的女声,是大姐!
“大姐,你咋现在打电话了,有事?”周有为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怎么是大姐。
“哇!”听到他的声音,大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这一哭周有为心里更慌了。
“大姐,出啥事了?是不是咱爹住院了?还是囡囡她们有啥事?”周有为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些了。
大姐在那端只是哭,说不出来,看来是感情压抑了太久,一下子没憋住。
周有为心里着急又没法催,只得慢慢安慰大姐,终于哭了五分钟,大姐能哽咽着说话了,“有为,你能回家来不,家里有点事。”
“啥事啊,大姐,你快急死我了?!”周有为心脏嘭嘭嘭跳个不停,生怕会听到不好的字眼。
“是大朋,你姐夫他出了点事。我现在搞不了,咱爸妈身体又不好,我也不想麻烦你,但是......”大姐语气有些迟疑,能听出来她打这个电话是鼓了很大的勇气。
周有为心里松了一口气,也不是说他冷血还是怎样,反正听到不是父母和外甥们出事,他心里一下子就放松了,他对牛大朋的感情本来就没有多深,如果不是姐姐和外甥们的关系,他恐怕听到牛大朋出事的消息一点也不会紧张吧。
但毕竟他算是自己姐夫,为了大姐,他也得关心一下,“大姐,你别急,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大姐吭哧吭哧的边哭边说终于把事情说了个大概。
周有为一腔怒火差点冲破天灵盖,“牛大朋,果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原来自从那天周有为去了之后牛大朋果然老实了一阵子,每天按时下班,赌友喊他去打牌也不去了,下班了就是陪着孩子玩,帮大姐做家务,到月底了还把全部工资都交给了周有男。周有男很高兴,看他坚持了这么久就以为终于改邪归正,以后一家人可以开开心心的过小日子了。她甚至开始计划着怎么攒钱慢慢把以前的赌债还清,然后争取三年内盖个小院子。中间,周有为母亲也过去看过一次,老太太看了牛大朋的变化之后直抹眼角。
可惜,好日子仅仅持续了两个月就结束了。都说人生有两样东西不能沾,沾了就是个废人,那就是赌和毒。这两样东西最能消磨人的斗志,任凭你原来是怎样的好汉,陷进去之后都会老虎变成猪狗不如,什么礼义廉耻都扔在一旁。
牛大朋在前一阵禁不住诱惑,又被赌友拉了进去。这一去就更加变本加厉,比之前赌的还厉害。尤其是一开始他竟然接连赢了好几天,他就更来劲了。
周有男劝说他的时候,他竟然说风水轮流转,自己现在已经开始走大运了,臭娘们没什么见识,别拦着自己发大财。被苦苦哀求了几次之后,他一怒之下还打了周有男。从她手里夺走了所有的钱,说要干一票大的,回来就盖院子。有些钱还是周有为打给母亲的,母亲不舍得花,给了周有男一些,说给外甥们买营养品。
其实听到这里的时候,周有为就知道事情的大概结局了,现在的他已经不是曾经的单纯小白了。牛大朋很明显是被人下了套,先用小利诱惑他,然后就鼓动他把所有的钱都砸进去挣大钱,而最后这一笔就是那些人收割的时候。
一周后牛大朋浑身是伤的被人扔在了房门口,右手小拇指被人剁掉了,简单的包扎了一下,血珠还在往外渗。按周有男的说法就是奄奄一息,她一个妇道人家急的没办法,本来应该送去医院的,可是家里一毛钱都没了。她只能去求村卫生室的医生,好在乡里乡亲的,人家医生也是好心,帮牛大朋处理了一下伤势。
穷骨头的命都比较硬,在家里打了三天吊瓶,也就是在今天下午,这牛大朋竟然慢慢缓了过来。周有男又气又怕又担心,可惜更生气的事情还在后头,这牛大朋清醒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让周有男跑路,说他赌输了钱,最后没办法在别人的鼓动下把老婆押了上去,指着一笔回本。不出意外的,他又输了。那帮债主说了,给他一周时间筹钱,如果钱交不上就把他老婆拉走,送到外地去卖,来抵债。
“我艹尼玛!”听到这里的时候,周有为再也忍不住,拿起桌上的水杯就砸在了地上。把Tina他们三个吓了一跳,大家对视一眼,看着周有为干着急。
周有男虽然生气牛大朋拿自己当赌注,但是看到牛大朋这个惨兮兮的样子,她又有些担心,女人的心终归是柔软的。这牛大朋现在才有些良心发现,意识到自己被人骗了,除了骂自己傻连累了她们娘仨之外就是让周有男带着孩子先去娘家躲躲,说债主来了自己大不了抵命,坚决不能让人伤到她们三个。
周有男不舍得,想来想去也只能找自己弟弟出出主意了。上次母亲来送东西的时候说过周有为买手机的事,她就带着孩子去了娘家,找了个由头说孩子想在姥姥家住了。然后旁敲侧击拿到了周有为号码,偷溜回村打的。她不敢让父母知道,不然这两个老人不知道该急成什么样。
“大姐,你这点做的很对,不能让咱爹娘知道,不然他们心脏病再犯了。要我说,你就带着外甥他们在家里别走了,那个牛大朋随他自生自灭去吧,真是自己没出息还要连累老婆孩子!”周有为这也是气话,他知道自己从心底还是不忍心的。
“有为,你生气我也知道,但是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你姐夫确实做得不对,他也应该受罚,我就怕到时候那些债主讨不到钱,一气之下再来咱家抓我们娘仨就麻烦啦,万一再伤到爹娘......”大姐也知道周有为生气,说到爹娘的时候语气中满是担忧。
周有为大脑猛的一惊,是啊,自己怎么没想到这茬。这些赌徒都是没人性的主,十里八乡的大家都知根知底,那些人到时从牛大朋那拿不到钱,很有可能会去自己家里闹,就算找不到大姐,找到爹娘了,两个老人上火是小,受伤事大。
“大姐,你别急,我今晚就赶回去,回家了咱们再商量,你别担心,回家好好带外甥,先别给爹娘说。”周有为急忙安慰大家,他决定了,必须立刻回家。
听到周有为要回来的时候大姐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她情绪稳定了很多。说自己要先回家安顿下牛大朋,然后就回娘家等他。
一听大姐还要去照顾牛大朋,周有为有些生气又有些无奈,不过现在也不是争执这些的时候。
“有为,到底怎么了,家里出事了?”周有为刚刚打电话说的是家乡话,语气又那么激动,Tina他们都猜到家里出了事。
周有为点点头,他现在满肚子怒火和着急,不想多说什么,点点头就说自己要回家。
“哥,你还把不把我们当兄弟了?”猴子有些不满。
“有为,咱们兄妹四个结拜的时候怎么说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现在明显有困难,怎么,不想让我们帮你,不认我这个哥哥了?”乌鸦语气也有些着急。
Tina虽然没说话,但是她气鼓鼓的眼神就说明了一切。
看着眼前这三人,周有为眼眶有些发红,说不感动是假的。他倒不在于不敢自曝家丑,主要是他觉得这是私事,不想给大家添堵。但是三人这个反应让他一下子醒悟过来,自己这么做明显太矫情了,反而是自己没重视这段兄妹情了。
当下他就把事情简要说了一遍,三人对牛大朋又气又急。
“哥,我要跟你回家。”
“有为,我也去。”
“我也去。”
猴子开了头,三个人纷纷说要跟他一起回家,这种事情涉及到纠纷,多个人就多一分力量。
“干啥啊,我回家就是处理赌债,大不了把钱都帮忙还上,又不是去打架,看人多的。现在场子都上了轨道,一切都那么忙,西餐吧的事还要处理,你们都给我在这里好好上班。”周有为感动于大家的情义,但是他现在是领导,思考问题的角度不一样,必须要考虑全局,大家好不容易打开的局面不能受影响。
“有为,处理这种纠纷我在行,说不得还真就得打一架,你自己去的话我真不放心。”乌鸦说的有些认真。
最后经过大家一番争论,决定由乌鸦陪着周有为回趟家,Tina和猴子坐镇海州,把场子要盯好。本来猴子死命的要跟着,周有为搬出了Tina,说她白天还要上课,晚上又得工作,你总不想让她一个人累死吧,猴子才无奈答应留下来。
巧合的是他们出门的时候正碰到姚姐过来,姚姐听说这件事后,急忙开车带着两人去了火车站,买了当晚半夜的火车,后天凌晨到达风华市。姚姐也很着急,对周有为说到时如果需要钱就打电话,还是尽量把这件事和平解决,钱以后再挣,人千万别伤着。
当周有为检完票走上火车的时候,心里有些感慨,原以为自己要半年后才回家,没想到才两个多月就回去了。只是这两个多月过去,他已经成长了太多。就说牛大朋这件事,以前的他可能比大姐表现的还要慌乱,而现在?他脸色很平静,之前着急也主要是担心大姐和父母他们。 娱乐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