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假这些天,别人都在忙着走亲访友,严明无亲可访,在家也没闲着。
这天阳光正好,午饭后,空气里还弥漫着火药的味道,严明煮了些七婶送的饺子吃罢,去药田走走。
田野里,远处是工程建设改造形成的黄土,近处,则是铺了一层青青麦苗的农田。前一天晚上,严明刚刚运行过内息,此时呼吸着冬日的冷空气,只觉得神清气爽,步履轻松。
过了七里河,远远望见山坡下自己的那块药田,长起一层绿绒绒的草。走近了看,有的是杂草,有地则是他的草药根发芽了。
严明蹲下身子,轻抚着那些幼苗,心里满是喜悦。忽然,他发现那些杂草和草药幼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委顿下去,才意识到自己用的是右手。调整了一下内息,他又换了左手,掌心对着那些幼苗,发力。那些幼苗又慢慢恢复了绿色,变得生机勃勃了。
严明叹一口气,站起来。自己的两只手,作用截然相反,稍不留神,有可能生出大乱子呢。植物尚可及时控制,如果遇到人,被自己一不小心夺了命,自己难得还有本事让人还生吗?
看来,除了要熟悉自己两手的不同功能,还得在内力上勤加练习,努力做出收放自如才行啊。
决心下定,严明在药田里转了一圈,给地里的那些草药加持了能量,又趁着此时田野无人,又从杂草间吸收了些能量。回家后,于夜深人静之时,进行修炼。
静夜里,除了偶尔的狗吠,四下里寂静无声。严明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和血液流淌声。他感受着能量在体内流转,由草木的能量转化为灼热的内力,最后停留在丹田,凝聚成团,包裹着之前形成的那个小球,运转不息。
在他体内,好象生出一双眼睛,“看到”五脏六腑的排列与结构,“看到”内力游走的路径,最后归结之处,则如一个幼小的胚胎,蜷缩在丹田,随着他的心跳一起微微震颤着。
严明最初看到这个影像时吓了一大跳,几乎要怀疑自己怀孕了。这个困惑无人可解,被逼无奈之下,他找出师父留给他的书,翻来翻去,终于从蛛丝马迹中获得一种猜想——那大约是修道之人在体内炼就的元神幼体。
这个猜想一出现,严明就止不住对这个小东西好奇起来。
其实他内心真是喜惧难辨。按说修道实在不易,自古以来,修成大道的人就寥寥无几。严明虽然有个师父,可是这个师父时常不在身边,他乏人指点,还不知道怎么修,修成什么样子呢。
好吧,既然不懂,就先放在一边,捡懂的先做起来。于是,有时,他试着伸出左手,对着虚空发力,竟也能看到淡淡的金光激射出去。虽然不及之前应急时来得威猛,却让严明十分激动,这说明他能有限地控制他身上这股特异的力量了。
过了正月初六,小河村的工地开工了。安静的田野再次热闹起来,严明也忙起来了。
这一天,那七家跟着严明种草药的来找严明,“小明啊,眼看开春了,天也暖了。咱们的草药也该种起来了。我们联系了镇上的一家药店,说是可以卖给我们几种本地能种的种子和幼苗。怎么样,今天有空去帮我们看看吗?”
说话的是村里的赵二叔,严明很小时候,有一次半夜里忽然烧起来,那时他师父还没出现,是七婶发觉了,恰好七叔不在家,七婶不得已去找人帮忙,来的就是赵二叔。黑灯瞎火的乡道上,赵二叔背着严明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到镇上,脚脖子都崴了。
而严明因为就医及时,没出什么大问题。天亮以后,赵二叔又忍着脚痛把严明背回了家。因为这个,严明一直很感激这个赵二叔。
“没问题,我也正想去找大家呢。那这就走吧。”严明锁了门,跟了七叔、赵二叔他们,一起往镇上去。
年后的镇上很冷清,因为该买的东西,大家年前就早早买好了。这个时候,街上只有一些小孩子,拿着些小炮仗,放着吓人玩。
药铺子开得比其它店铺早,因为病来了,可不管你是不是过年。
药铺的老板严明也熟悉,以前就经常跟着师父来,后来是他自己来。来买药,或卖自己采的药。他药田里的草药,也都是从这个铺子里买的。
“老赵,小明,你们来啦。来来店里坐。”老板很热情的招呼他们。
进了药铺,浓浓的草药味扑面而来,修炼以来,严明的嗅觉比以前更敏感,他一边四处张望,一边通过气味分辨着铺子里都有些什么药。
老板从柜台后面的隔间里,拎出几个大袋子,放在众人脚下。那是小袋包装的药材种子。又返身回去搬出几个竹筐,里面是还沾着新鲜泥土的幼苗。
严明一袋一袋地仔细查验种子,又一棵一棵地仔细查验幼苗。检验完毕,挑去太柔弱不易生长的,剩下的都道不错,让大家放心买下来。
有了严明把关,七户人家都很放心了分配了种子与幼苗,各自带回家去了。
之后,严明又亲自到地头,指导几家人种下去,交待如何侍弄。
严明忙这些的时候,方文静时常跟着他,充当他的助手,也跟着他学习。方文静说,寒假结束后,还要出去学习一个学期,才能完成这个短期的学业。这下半学期,各门课程都要写结业论文,到时候可能很长时间都没空回来。所以要趁着寒假还没过完,多留点时间跟严明在一起。
有方文静在身边,严明就总想到白战天跟他说十八岁可以结婚的话,就常常痴痴地看着方文静。方文静不明所以,但也感受到了严明的依恋。虽然不好发问,却也常常娇羞的低了头。
两人感情和未来的发展,在严明心里日渐清晰。他只盼着这几年快快过去,就可以娶到方文静,有自己的家。
唐依依也来过两次,不过情绪不太对。严明和方文静问起,只说:“我妈和我爸又吵架了,不想在家呆着。”别的她也不愿意多说。
这是家务事,还是一对老夫妻间的家务事,别人也插不上话,严明和方文静只能聊些别的开心事,转移唐依依的注意力。
那些田地被规划为药田的其他村民,则由白战天安排他们的种植与技术指导。
适合开挖成鱼塘的田地,基本上都在沿河地带。也于年后挖掘成形,地下水渗透上来,形成一个个积满浑浊黄水的大坑。这些坑,需要过些时候,水质澄清了,再长些水草上来,才适合放养鱼虾蟹苗。
其它地方,除了留下来种粮食的几为良田之外,沿河地带和两座小山丘,全部被规划成景区——湿地景观和奇石景观。
在白战天和严明的规划里,荷花淀里的荷花还要扩大种植。因为这些荷花不仅可供观赏,还出产莲藕,作为特色农业品出售。而荷花淀四围粗壮的芦苇,也有大用处。早在建国前后,这一带手巧的农人就能编出各种实用的芦苇制品出售。后来因为政策的改变,这些都被当作资本主义尾巴给割掉了。
如今,全球范围内的人们环保意识越来越强,有机产品在国际市场上大行其道。严明虽然不懂这个,可是白战天懂呀。他看着荷花淀周围密密层层的芦苇一年年自生自灭,就觉得格外浪费,他就提议把芦苇编织搞起来。
“可是,据我所知,我们小河村的人,家里生活用具都是铁的、铝的、塑料的,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谁家的芦苇编的用具。”严明对白战天这么说。
“没关系,你有空四处访一访,特别是一些老人,肯定有人会用芦苇编东西。”白战天很自信。
“你确定用芦苇杆编的东西,会有人买?”严明很怀疑,芦苇在此地太常见,在村民心目中,几乎跟杂草的地位差不多。谁会用那东西编成的器具?能结实吗?能比铁制、铝制、塑料制品好用吗?
心里虽然怀疑着,严明果然趁着一帮老年人又聚到他院子里时,问出了他的问题,“张爷爷,你听说过芦苇能编东西吗?”
“什么?大声点!”
“您听说过,芦苇,能编东西吗?”严明放大嗓门,一字一字的在马爷爷耳边说。
“芦苇啊,有用。能编席子、编筐、编簸箕。”马爷爷顺口就说出好几样。
“芦苇啊,用处可大啦。什么都能编,就是麻烦,哪有买的方便!”其他老人听见了,也都七嘴八舌地说。
“张奶奶,那您会编吗?”
“会,怎么不会,我家里还留着把破刀呢。”张奶奶笑呵呵地说。
“啥?破刀?”
“小明年纪小,没见过那东西。破刀啊,用是用来破苇眉子的刀。我家啊,也有一把呢。”王爷爷说。
“当年那张老三,就是你七叔他爹,你该管他叫三爷爷,可惜呀,早没啦!那张家老三就有一双巧手,不仅会用苇眉子编用的东西,还会编玩的东西。你三奶奶就是被他编的小玩艺哄去了。”
大家呵呵笑起来。
“不知道七叔会不会。”手最巧的七叔的爹已经去世了,眼前这些老人老得只能坐着聊天。要让他们去编东西,那能成吗?
“你七叔呀,应该会的。他小时候他爹编东西,他跟在旁边递东递西的帮忙,偶尔他爹忙不过来,他也跟着搭把手编过几件。只不过呀,那时候他还小,手劲不够,编的东西不密实,所以编得少。”
严明心里有了一个主意,如果七叔还刻编法,可以带几个徒弟,把芦苇编织搞起来。材料现成的,还不用花钱买,就是费点功夫。如果这个东西有市场,照白战天说的,还有可能卖到国外去,那可又是一条很好的致富之路哇。 修仙小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