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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连呼吸都梗住,却听见婆婆语气里带着得意,“哼,我就说过,愿意给胡家生孩子的女人多了!你打了这孽种,就滚出胡家吧,这里已经不需要你了!”
滚出胡家……
这几个字一遍一遍地在我耳畔回响,我呆若木鸡地愣住半晌,终于忍不住苍凉地大笑起来,笑声尖利刺耳,把医生和婆婆都吓了一跳。
孽种!婆婆竟然说我怀上的孩子是孽种!
“这女人疯了!你还不快点!”婆婆忌惮地朝旁边走了好几步,皱着眉头对医生下令。
医生也不再含糊,手里的动作越发迅速,引产钳在我体内搅动着,虽然被麻醉的身体感觉不到痛意,然而我却清晰地知道,我的宝宝已经永远离开了子宫。
我眼前一片模糊,悲愤郁结,低头看到引产夹上的一片血肉模糊,不知怎的竟然顶掉了嘴里的枕巾,泣血号出声,“救——!!!”
下一秒,未出口的话被打断,医生反应极快,直接将枕巾塞了回去。
闻着近在鼻端的血腥味,我忽然不顾一切地扭动着身子,感觉身下的血液奔涌得更加厉害,眼前一阵一阵地发晕。
“烦人。”医生睇了我一眼,抽出手拿了旁边的一支针剂准确地打入我的右手臂,低声道,“再这样下去血崩了。你想死没问题,别影响我做手术。”
冰凉的镇静剂灌入血管,我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只能虚弱地躺在床上喘息。
时间一分一秒地仿如煎熬,不知道过了多久,医生终于收起了手术器具,摘下手套,提起一个外部满是鲜血的袋子对婆婆示意,“好了。”
与此同时,外面的女人发出长长的一声到达巅峰的娇吟。
我脸上血色褪尽,目不转睛地盯着医生手里的袋子,本来已经不能动的手指又慢慢积蓄起力量,抽搐着往袋子那边伸过去,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那里面,装的是我的宝宝……
一天前,它还在我的肚子里,和我连为一体。可现在,它再也不会动,也不会长大了。
都是我无能,没有保护好它……
医生仿佛根本没有看到我,提着袋子,和婆婆低声交谈着什么,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门,扬长而去。
……
夜深人静,街上车辆寥寥。
我一个人站在雨夜的天桥,浑身浴血,齿关因为寒冷和哀恸咯咯打颤,脑子里一片空白。
就在刚才,我曾以为会相守一辈子的丈夫——胡青强行用我带血的手指按下了离婚协议书,接着便不由分说强行把我推搡了出来。
胡家人嘲讽的声音还依稀响在耳畔,“不下蛋的母鸡而已,看谁家还会要你!”
短短一天的时间,我失去了自己的血脉,落魄到连乞丐都不如……我心如死灰地举目四望,不知道这城市之大,哪里才是我的容身之所。
前路一片灰暗。原以为可以靠宝宝撑过夫家的欺辱,可是现在,宝宝也没了……
泪水疯狂地滚落下来,我低头两眼无神地看着天桥下距离我数丈的地面,鬼使神差地,双手用力抓住栏杆翻了过去,站在水泥台外沿,闭上眼睛张开双臂。
既然上天把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收走了,那么就顺手也把我的命带走吧!
心底的沉重压得我喘不过气,我努力想象自己是一只轻盈的飞鸟,慢慢朝下倾身——
“等等!”
突如其来的,一个低沉醇厚,带着丝冷凝的男音闯入耳廓。紧接着,还没等我睁眼,右臂便被一只温暖的大掌狠狠扣住!
“啊!”那人似乎为保我不掉下去,所以用了全力,顷刻间我胳膊传来清脆的脱臼声,痛得我脱口大叫起来,冷汗瞬间自额间渗出,混合着雨水流到颊边。
这个男人,他到底是要救人还是要杀人?
我没有回头,愤怒的捂着肩膀用力挣脱,“放开我!你放开!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出乎我的意料,男人竟然直接翻了过来,肩并肩和我站在一起,一只手握着栏杆,另一只手不由分说地将我圈进了怀里。他身形修长,坚实的怀抱力道很大,犹如钢铁做成的牢笼。
我吃了一惊,本能地伸手推拒,同时抬眼,看清他脸的一瞬间,不禁愣了愣。
棱角分明的一张面孔,混血的深邃五官,嘴唇很薄,眉宇间携刻着淡淡的疏离,下面点缀着一双璀璨又冷然的星眸,眼神坚毅,配上一袭裁剪合体的西装,凛然如贵族不可冒犯。
只见他眼都不眨地逼视着我,一字一顿地开口,“这事,我非管不可。你,不准死。”
我一时有些语塞,盯着他线条流畅的下巴,眉头深深皱起来,忽然有些激动地反抗起来,“你们有钱人家都是这样么?!想让我怎样就怎样,连死都不允许!放开我!滚!”
原本死寂的情绪再次开始翻涌,我感觉到身体里的血液一点点流失殆尽,终于头一歪,软在对方怀里。
我做了好长一个梦。
梦里,婆婆和胡青联手把我的头摁在水里,窒息的感觉让我的肺几乎爆炸。地狱般的煎熬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有一只指骨分明的手提着我的衣领将我拉了出来!
我猛然惊醒,睁开眼睛,入目的是繁复华丽的欧洲中世纪天花板,雕刻精致的线脚和吊顶,正中央悬着一只巨大无比的水晶灯,正发出柔和的光泽。
这是哪里?我死了吗?
我试探着想要坐起来,却发现全身上下没有哪一处不酸痛,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醒了?”优雅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带着难以言喻的蛊惑意味。
这个声音……好像有点熟悉?
我脑子里懵懵懂懂的,困难地转过头。目光所及之处,穿着悠闲的男人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上,身子放松地舒展开,手里拿着一杯红酒,时不时啜饮一口。
是他。原来,我并没有死。我被他救了。
看到他这张脸,昨天那些难以忍受的记忆便如同海啸一般,疯狂的涌入脑海。
恶毒无情的夫家,心狠手辣的医生,以及我那夭折殒命的宝宝……我痛苦地捂住自己的头,好半天才沙哑着嗓子道,“为什么救我?我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富丽堂皇的房间里一片寂静,连针掉落的声音都能听见。
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再说话的时候,男人突然开口了。他的语气淡淡的,甚至有些玩味,答非所问,“昨晚,你高烧不退,说了一夜的胡话。”
我皱起眉头,心里掠过一丝不舒服的感觉,“我说了什么?”
“你在求饶。”男人将修长的双腿搁在茶几上,搁下酒杯点燃一支雪茄,“你在求你的老公和婆婆,不要拿走你的孩子。”
袅袅的烟雾在他周围萦绕,更显出尘。他停顿了一下,剩下的话才缓缓出口,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鄙夷,“你太没用了。他们故意害死了你的孩子,而你却一心求死?”
低沉充满磁性的声音回荡在空间里,我难堪地闭上了眼睛。
这个男人说话的确一针见血,我不得不承认他是对的。可是,我又能怎样?不是没想过替宝宝报仇,可是胡家毕竟是有权有势的家庭,我一个无依无靠的普通人,又能怎么样?!
“我没有办法……”我将手背搁在眼睛上,挡住了即将汹涌而下的泪水,绝望地喃喃重复,“我没有办法。我只能死。”
在这个世界,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死了就可以?”男人不知道想到什么,嗤笑一声,“死不过是让他们更加得意而已。”他指尖轻弹,雪白的烟灰飘落,“你知道唯一制止伤害的途径吗?”
我摇摇头,努力抑制住抽泣的声音,没有答话。
男人站起来,伟岸的身躯一步一步朝我走过来,慢慢凑近,注视着我的眼睛,“那就是——把你曾经受到的伤害,分毫不落的还回去。”
那双眼睛仿佛有催眠的魔力,我只觉得心脏轻轻一颤,又垂下眼睫,“我不敢。”
“连死都不怕了,还有什么不敢。”
男人轻笑,没有再多说什么,想起什么似的掏出一张名片搁在我床头的柜子上,“好好想,想清楚了,可以联系我。早餐在饭厅,我现在要出门了。”
他走出两步,又回过头来,鹰隼一般的眸中透出某种锐利来,“记住,不要再寻死。”
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浅浅呼吸着,朦胧中听到他关上了房门,沉稳有力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终于归为沉寂。
我犹豫了良久,伸手拿起柜面上的名片看了看,默默将它折起来,扔进了垃圾桶。
苏牧然。
不用帮忙,我的事情,我会用自己的方式解决的。 一切深情皆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