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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子高被震得向后退开数步后，马上挥动令旗化去这股强大的力量，他满脸担忧地看着她。
彼时的“许诺”看起来愈发不像她本人，五官更为凌厉，血红的眼睛透着一股致命的邪气，仿佛能轻易蛊惑人心。但是突然的暴发，让她耳朵变得尖尖的，甚至还长出两颗獠牙，看起来鬼相十足。
玄精石的力量已经被“许诺”吸得差不多，离烬身上的光芒在慢慢隐去，看到许诺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离烬心疼得几乎在淌血。他很想走过去把她拥进怀里，告诉她，不用怕，一切都会变好的，可是他却不知道怎么让一切恢复正常。
……第一次，离烬如此痛恨自己的平庸。
“娘？”
见“许诺”嘶吼完后，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方的某一点，整个人被悲伤绝望的情绪所湮没，秦子高的心一下子就慌了，一步步慢慢向她走过去。
“娘，你怎么了？求求你，应我一声好吗？”秦子高显得那么的卑恭，连说句话都小心翼翼。
终于，“许诺”回头看了他一眼，这还是从她苏醒后，第一次打正眼看秦子高。
“是你把我叫醒的吗？”
秦子高心中一喜，以为她是认出自己：“是的，娘……”
他话还没有说完，脖子顿时被许诺一把扣住，洛壁柔用那双血红的双目凶神恶煞地瞪着他：“你为什么要叫醒我？我根本就不想醒来，我一点都不想要那么回忆！你一个小小人类凭什么自作主张——”
秦子高满脸错愕，怎么也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其他人同样感到不可思议。
“娘，我是你的儿……儿、子……”脖子被用力扣住，秦子高吐字困难，到最后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吐字困难。
洛壁柔压根就没听到他的话一般，手上的力道愈收愈紧，不停地追问秦子高这个问题。
“为什么要把我叫醒？为什么？为什么？——”
秦子高眉眼之间闪过一丝痛色，他很想回答她这个问题，可是根本就做不到，因为不能正常呼吸，脸颊开始涨红。
与此同时，地面突然晃动起来，众人起先还以为是错觉，直到头顶传来轰隆一声响，有壁石当空掉下来，整个地宫震动剧烈，大家这才意识到地宫可能要塌了。
“怎么回事？这好端端的，突然说塌就塌了呢？”
或许是方才白易寒的解答，让周洪误以为对方极好相处，所以下意识向他寻求答案。他总觉得这个人面蛇身的家伙应该知道许多他们所不知道的事情。
而向来看不起人类的白易寒，居然也回答了他的问题。
“地宫是根据鬼母的意志所建，如今她情绪彻底崩溃，地宫自然不可能存在。”白易寒冷默地看了离烬一眼，难得好心提醒。“赶紧带着你们主子离开吧，再晚一点，你们就永远出不去，连灵魂都会永生永世被困在这个地方，得不到解脱。”
周洪闻言色变，抱拳道：“谢谢提醒，保重。”
他赶紧命大家全线撤退，并把离烬强行拉走。
离烬一双眼睛紧紧地锁住那道身影，内心被心痛与绝望填望，他不愿意走，奋力挣扎：“放开我，诺诺在这里，我哪也不去！——”
“王爷，就当末将求你了，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想想外头还有三军将士在等着你回去！你要是死在这里，那三军将士怎么办？王府其他人怎么办？”
“可我走了，诺诺怎么办？我是三军将士的主帅，但也是她的丈夫！作丈夫的，怎能在这时候弃她而去？”离烬痛声反驳。
彼时他的眼里只装得下这个人的影子，他只知道自己必须带她回去。其余的，他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一定要死，那就死在一块吧。
“放手！——本王命令你们放手！——”
离烬双目赤红，青筋毕现，力挣众人，只可惜他现在太虚弱了，就算拼尽全力反抗，也挣不住众人的阻挡。
震动的次数愈发频繁剧烈，眨眼间的功夫，地宫已经垮塌了大半。周洪心里一个着急，趁离烬不注意，一个手刀将其打昏。
“王爷，得罪了。”
众人都被他干脆果断的行为惊呆。
周洪忙不迭喝道：“看什么看，还不赶紧把人弄走。”
众人这才七手八脚把离烬扶好，只是地宫的入口有好几个，一时间大家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才安全。
“你们跟我来。”大酋长急促的声音赫然响起。
大家连忙急匆匆地跟上。
见他们都已经离开，白易寒也决定要走了，他回头望了觅黎一眼，这时觅黎的身影已经变成了半透明，即将要消失。
白易寒心里猛地一揪，震惊不已。
“觅黎，你、你——”
觅黎自是知道自己的情况，所以一点都不惊讶，还望着对方柔柔一笑：“你已经很久没有叫过我名字了……”
白易寒怔了下后，顿时气结：“笨蛋，你的脑袋到底装的是什么？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现在不说，我怕以后都没机会了。”觅黎看着他，目光突然变得幽深起来。“白易寒，对不起，明知你不喜欢，我以前还这样闹你。……但我真的没有恶意，也没想到要与你为敌。”
白易寒做梦也没想到他居然会挑这个时候跟自己道歉，所以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凝视对方片刻，白易寒骤然变出白蛇真身，粗大的蛇身将觅黎一圈一圈地卷起来。
觅黎震惊不已：“……白易寒？”
蛇是没有眼泪的，可是这会儿白蛇的眼睛却蒙上一层薄薄的雾气。它张开血盆大口，好像要将那道即将消失的身影吞进腹中。
觅黎心里一滞，他原本以为白易寒已经同意跟自己冰释前嫌。就算无法再做回朋友，至少也不会是想置之死地的仇敌……但是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
白易寒并没有原谅自己，他心里还是恨他的。
“也罢，如果这样能让你消消气，我愿意被你吃掉。”觅黎轻轻摸着它那冷硬的蛇鳞，缓缓闭上眼睛，心里完全释然。
白蛇没有丝毫犹豫，张开大嘴，一口将那道渐渐消失的身影吞下去，原本通体发白的肤色赫然被一层黑色包裹住，两者溶为一体，渐渐变成另外一种银色。
白蛇吐着舌信，滑动着瞳仁，属于白易寒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你原是阴间深处最阴暗的东西凝聚而成，无形无体亦无相，但从今日起，你我就一体同修吧。”
白蛇瞪大眼睛，片刻后，觅黎震惊过度的声音响了起来。
“白易寒你当真愿意跟我一体同修？那是不是代表你愿意跟我冰……”
他话还没有说完，便听白易寒厉声一喝：“趁本座还没有后悔，你最好马上闭嘴！否则本座当真把你一口咽下去，让你连鬼都做不成。”
觅黎心想，鬼死了，便是魂飞魄散，自然是连鬼都做不成。
不过这时候他才不会傻的去撞对方的枪眼。
“不说，你不喜欢听，我就闭嘴，不会惹你心烦的。”
这个满肚子坏水的家伙，什么时候这么乖巧过，白易寒居然有一瞬间不适应。懵了下后，白易寒才再度出声，不过语气已经放软了许多。
“我的法力已经尽数被鬼母吸去，暂时没办法幻成人形，起码还得重新修炼一段时间，如果你现在后悔，也可以自行离开。”
觅黎连忙欢喜道：“没关系，我喜欢修炼，我会陪着你慢慢修炼的。”
他的声音看起来异常温柔，白蛇身子一缩，立即变成一条小蛇，缓缓朝洞口爬去。对它来说，欠下的债已经还清了，这里再也没有任何值得它停留的理由。
至于许诺……
离开之际，白蛇忍不住回头看了她最后一眼。
这时，秦子高赤红的眼睛已经泛上一层水雾，还在做垂死挣扎：“……娘，你当真把我这个儿子忘了吗？”
他的声音就像从喉咙深处发出来一样，夹带着抵制不住的痛苦悲鸣。 天命巫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