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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诺秀眉皱得死紧，迟疑片刻，突然拉着离烬大步往回走。
离烬被她拽得有些莫名其妙，又担心她体力不支，连忙反过来搂住她的肩膀，边走边听许诺气愤地嚷嚷。
“那个，你不要在意，我是不会笑你的，不就是被女人打巴掌嘛，哪个男人没经历过。像赫连小贱人那种朝三暮四贪慕虚荣的渣女，你早点甩了她是对的。”
意外听到她这样说，离烬俊美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裂痕：“你叫她……渣女？小贱人？”
停下脚步，许诺回头，目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似是不敢苟同。
“心疼了？不开心我这样叫她？”
许诺声音犀利，咄咄逼人。
“我还真告诉你，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事实上，她最后嫁的人就是你皇兄。她拒绝你，是因为无崖子说她‘天生贵胄，自当凤命’，那这样的女人不是贪慕虚荣是什么？反正我知道，如果她心里真的有你，真的爱你爱到非你不可，那她一定不会琵琶别抱，嫁给其他人。特别那个人还是你皇兄，她就不担心你会难堪，日后你们两人相见，又是如何一副画面？”
许诺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说得离烬几乎没有还嘴之力。
其实这事已经过去很多年了，离烬早就不想了，毕竟人各有志，赫连青婉的选择也不能说就是有错，离烬并没有怪过她，但如今身临其境再重温一次，心里难免会被勾起一丝不快和惆然。
离烬睨着她，令人着迷的黑眸直直望入她的眼。
“如果是你呢？你会怎么做？”
许诺不假思索道：“如果是我，我才不管它什么狗屁天命，只要自己开心就行。”
离烬道：“可你是一名法师，不是更应该相信玄学命盘这一套吗？”
“是这样说的没错，但，知命而不能认命。路是人走出来的，而人生是由自己把握的，每一次选择就是一个机会，结局只不过是所有的选择加诸在一起演变出来的结果，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自己的结局会是什么。”许诺叹息地睨着他。“你啊，就是太古板。”
不过话才扔出口，许诺又觉得自己这句话有点问题，离烬本来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古人，古板迂腐那是应该的，总不能让他也像自己这样前卫吧？
离烬不知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只道：“道理谁都懂，但想与做往往却是两难。你不觉得当皇后是件很威风的事吗？很多人终其一生，想得到的不过就是那份高高在上的荣耀，还有至高无上的权力罢了。”
“异地而处，不可否认，能做皇后是一件很吸引人的事，但高处不胜寒，又有多少人能承受得住那份寂寞？”
许诺声音一顿，满是一脸的不以为然。
“这样的人，往往为了要巩固自己的位置，所做的是非人之事，所受的也是普通人难以承受的压力。她们必须要掏空心思，费尽心力，才能在这个位子上坐稳。但这样的人生未免太累了，到头来，死了还不是埋于黄泉里的粉骷髅一具。我不喜欢这样的人生，这根本就是为他人而活。”
离烬惊讶无比，没想到她的想法倒是与自己不谋而合。
“你说得很对，只可惜这样浅显易懂的道理，却是很多人都不懂。……就连她也想不通。”离烬甚是遗憾的轻声一叹。
而这声轻声叹息，却让许诺大为光火。
“我真搞不懂，赫连青婉有什么好的，能让你都这样了，还仍然对她念念不忘？”
浓浓的醋味让离烬不禁莞尔，只是一想到前尘往事，他的心始终多少有点纠结。
“以前的婉儿，也并非就是这个样子。她天真烂漫，有想法爱幻想，跟普通女孩没有两样。只是进宫以后，宫内尔虞我诈的环境改变了她。如果不是因为我当年负气，一走了之，她也不会因为赌气而嫁给我皇兄，更不用整天周旋在这勾心斗角的阴谋猜忌当中，终日以愁苦度日，过这种与寂寞为伍的孤单日子。自从皇兄去世以后，她和启儿更是天天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
“等等，说了这么多，你不会是觉得自己亏欠她吧？”许诺使劲压住满腔怒火。
离烬没有正面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看着前方，轻轻叹了口气，样子竟是那么的无可奈何。
于是，许诺脸色当即一沉，想也不想地说道：“是她自己利欲熏心，你又没有拿刀逼着她嫁，如今她的好坏，与你根本就没有半毛钱关系。就算有，该还的，你也早就还清了。”
“我就不相信当秦子高告诉她，要做法将你的元魄，也就是那所谓的王者真气换到她儿子身上，赫连青婉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就是你会死。可是她犹豫了吗？她拒绝秦子高的建议了吗？”
“她甚至在最后，还一剑刺穿你的心脏，这样的女人，你还有必要找借口为她开脱吗？什么亏欠，什么寂寞，什么逼不得已，全部都是骗人的鬼话，只有蠢货才会相信。””
许诺的声音冰冷至极，不带一丝感情，残忍的将真相再一次赤裸裸地解剖在他的面前。每个字如银针扎穴，精准无比。离烬就算想继续假装自己不知道，也不行。
“你还真狠，一点情面都不留。”离烬无奈苦笑。
许诺毫不惭愧道：“谢谢，这褒奖我很受用，收下了。”
她虽然敬重长情专一的人，但是眼前这个该死的男人太欠骂了，希望自己的这些话可以让他清醒一些。
不过话又说回来，以离烬的睿智，赫连青婉这些年在他面前玩的这些小花招，他会没有看破？
那他为什么还要如此护着她？
真是因为亏欠，还是……另有隐情？
许诺眸光流溢，凝视离烬的目光，若有所思。
过去的画面并没有因为他们谈话而停下来，时光飞逝，昔日的离烬正守在皇帝的床边。而当今天子，也就是他的佑皇兄，早已病入膏肓，到了油尽灯枯之时。皇帝临终托孤，断断续续交待着遗言，离烬听得一脸认真，表情变幻多端最后被惊讶和心痛占满，眼眶红得厉害。 天命巫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