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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处极为晦暗潮湿的山洞,墙壁的四周被人用朱砂写满了咒语,形成一个牢不可破的结界。
山洞的正中央,用铁架吊着两个人,或者不应该用人来称呼他们。这两人蓬头垢面,身上被钉了七根索魂钉,四肢被铁铐铐住,呈大字型吊在半空。一个身穿黑衣,肤如死白,暗黑色的裂纹布满全身,眼睛只有眼白没有瞳仁,十分骇人;一个白衣袭身,身上长满鳞片,身后挺着一条长长的白色蛇尾。
洞里唯一的光亮来源于他们头顶上那个微不足道的小洞,彼时正是午后,从小洞射进来的阳光正好落在黑衣男子的右肩胛上。
他好像极怕阳光,明明这束光线已经很小了,但是他的右肩胛还是因为阳光的照射而不断冒着白烟。黑衣男子虽然没有开口喊痛,甚至吭都不吭一声,但是额头却冒着虚汗,右手臂控制不住地轻微哆嗦着。
原本一直不愿意跟他说话的白易寒,突然问道:“喂,你还行不行了?”
像是不敢相信他会主动跟自己说话,黑衣男子愣了一下,才缓缓转过头去,用他那双没有瞳仁只有眼白的眼睛盯着他。不同于白易寒的尖酸刻薄,觅黎态度极好,语气甚至说得上温柔。
“我没事。”
白易寒冷笑一声:“眼睛都成这样了,还在逞强。……转过头去,不然让我看到你的脸,丑死了。”
觅黎面色一僵,生硬地转过头去。
他自讽道:“我原是黄泉九千尺之下,最阴晦污垢的东西凝聚而成,后机缘巧合元神附在垠木葵里面修行,用了将近千年的时间,才慢慢有了实体。我知道在你眼里,我比这世间任何东西都要丑陋肮脏,所以你也一直看不起我。”
“你知道就好。”白易寒冷哼一声,其实他心里不是这样想的,但是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干嘛要告诉这个姓觅的?觅黎、觅黎,也不知道是谁给他取了这么个恶心名字!
难得稍微缓和一点的气氛,再一次变得尴尬而僵凝。
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
不用抬头看,白易寒也知道是谁来了,从一年多前他和觅黎被此人捉住,关在这个破地方以后,这个男人每个月都会来一次,每次来都会问他那个问题。
才这么想着,秦子高和孙信衡就步伐轻健地从外面走进来。
“两位老朋友,有些日子不见,你们过得可好?”秦子高脸上带着温文儒雅的笑,心情轻松得就好像真的来会会老朋友而已。
白易寒向来不喜欢跟人交涉,特别是他讨厌的人,因此听到秦子高的话后连应一声都懒,直接把脸转到另一边。
倒是觅黎,缓缓抬起头来,用着他那双没有眼仁的眼睛看着秦子高的方向,也不知道现在他这样子,还能不能看见。
“这声老朋友可不敢当。论年龄,我们痴长你几千岁;论辈份,当年我们跟着你娘把三界搅得天翻地覆的时候,你还没有出世;论交情……”觅黎自讽笑了一声,故意扯动着手上的铁铐,挤出三个字。“你说呢?”
秦子高却不在意,脸上依旧噙着浅浅的微笑:“当日你躲在垠木葵里面修炼,为了把你逼出來,牺牲了师森山一条性命,还有骆家上下那么多人为你陪葬,没想到你的能耐倒是不小,居然能与垠木葵合二为一。”
声音戛然而止,秦子高拿出与觅黎颇有几分神似的那樽神像,若有所思道:“垠木葵就是神像,神像就是垠木葵,我该感谢师林山,如果不是他的帮忙,只怕我还得再费些日子才能找到这件神器,不过……”
秦子高木无表情地看着他,只是下刻,他拿着神像的左手突然青筋凸起,皮肤绽裂极速腐烂,眨眼间的功夫便变成一只像剥了皮血淋淋的怪兽的手,一阵恶臭袭来。他曲手成爪,“腾”的一声,神像燃起浓浓烈火。
铁链传来激烈的碰撞声,如果不是因为四肢都被铐住,估计觅黎这会儿都得当场跪下,这火烧得好像不是神像,而是他。
没有听到预想中的惨叫声,秦子高似乎有点失望:“这样还不够吗?那我再给你加点料。”
一道黄符凌空射出,秦子高单手掐了个手诀,天顶立刻传来一阵爆炸声。
山石滚落,沙尘飞扬,原本只是破了一个小洞的山顶,因为这一破坏而变得像井口一般大小。
夏日午后的阳光最为毒辣,觅黎全身冒起了烟,已经疼得一个字都不出来。他身上的皮肤被阳光大面积灼伤,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冷汗沿着他的下巴向下淌落,刚落到地上又马上蒸化成气体。
饶是向来与他不合的白易寒,也看不下去他的惨状,转头,目光凌厉地瞪向秦子高,高声喝道:“够了,你每次来都只会玩这一套吗?”
秦子高讥诮地笑着:“我也不喜欢动武,但是他不该惹我。”
白易寒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他说错了吗?”
他话音刚落,接着又鄙夷道:“你本来就是怪物,难道你还以为自己是天仙了?”
秦子高脸上温和的表情终于裂开,目光在一点一点变冷。
孙信衡微微蹙眉。
白易寒却视若无睹,斜眸看向因自己的话而露出满脸惊愕之色的觅黎。
“刚才你不是说自己是这个世上最阴晦肮脏的存在吗?那现在我告诉你,眼前这个人可比你脏多了。至少你还知道自己是什么,而他呢,非人非魔非鬼,估计连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因为他就是个怪物。世人嫌弃,阴间不收,妖魔不爱,你说做人做到他这份上,是不是死了比活着要……”强?
最后一个字还没有说完,白易寒的脖子就被那只剥了皮血淋淋的鬼手扣住,整个人被提了起来,扯得铁链铁铐锒铛作响。
孙信衡的视线在那只鬼手上停留了片刻,便错开。
“你们为什么总是喜欢挑战我的底线?”
秦子高的声音很轻很淡,语气可以说是无可奈何,但是俊雅的脸上却清楚地透着狠决的杀意。
他那只手带有轻微的腐蚀性作用,白易寒的皮肤纵然有鳞片保护,还是很快就被腐蚀出几个小洞,伤口冒着烟,带着腐臭的腥味。
“……生、生气了?……那、那杀了我啊!”白易寒吐字困难,斜眸,挑衅他。
秦子高轻轻一笑:“你们本来就是我准备送给母亲的见面礼而已,你以为我不敢吗?”
听他这么说着,白易寒感觉掐着自己脖子的力道又重了几分,白易寒脸色憋青,好看的宇眉几乎拧成一股绳。
他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就听到觅黎胆战心惊的一声暴喝。
“够了,不要再故意激怒他!……你知道他敢的!……”
白易寒没办法转过头去,只能尽可能地斜眸,用余光扫向他:“我、我的事……不、不用你管……”
那倔强的模样,看得觅黎是既气又心疼。
都一千多年了,他这个冷傲的臭脾气为什么就不能改一改?
但实际上他心里又明白,这个人要是肯把这性格改了才怪!
觅黎忍着全身被暴晒的痛苦,抬头瞪向秦子高,声音控制不住哆嗦地说道:“秦、秦子高,你不是想救你的母亲吗?杀了他,你永远就得不到雷神鞭!没有雷神鞭,你怎么让雷神锤重现于世?”
秦子高斜了他一眼:“可能要让你们失望了,雷神鞭我已经拿到了。”
白易寒瞪圆眼睛,与觅黎一样,脸上同样露出惊讶之色。
“你、你得到了雷神鞭、那……青、青舒他……你、你把他怎么样了?”
秦子高没说话,只是回头给了孙信衡一个眼神,后者便将断成几块的雷神鞭扔在地上,然后又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旁观者姿态。
白易寒目瞪欲裂地看着地上的东西,瞳仁忽地扩大。
“不对……这东西是假的……”
因为脖子上那只手的力道,白易寒吐字困难,但是在场各位还是听懂了他的话。
秦子高忽地松开扣着他脖子的鬼手,那只手随着秦子高的情绪缓和下来,转瞬又恢复成一只正常人类的手。
秦子高盯着地上的东西,像是在跟他们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还真是假的啊。”
音落,秦子高左手一抬,食中两指不知何时竟夹着一张道符,他手腕一动,道符凌空自燃,秦子高将道符射向地上那条断成几块的雷神鞭。
雷神鞭噼里啪啦地燃烧着,红彤彤的火焰倒映在秦子高黑色的眸子,衬得他脸色愈发的难看。
见白易寒终于逃过一劫,觅黎大松了一口气,极度的疼痛让他五官扭曲,身子开始出现轻微的痉挛。他虽然不像普通鬼魂一样,被阳光暴晒一下就会魂飞魄散,但是这东西仍然可以对他造成致命的伤害。因为他本就来自阴间最黑暗的地方,惧怕阳光是一种本能的反应。
“……原来,这就是你这次来的目的。”白易寒用力咳嗽了好几声,脸色没有之前那么难看了。
秦子高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如果我直接问,你们会说吗?”
答应肯定是不会。
这一年多来,白易寒一直身体力行在回答他这个问题。
虽然被他设计了,不过白易寒却没有半点不高兴的样子,他无情的眼眸扫过已经化为一团灰烬的假雷神鞭,得意地勾唇一笑:“……不愧是许诺,她果然没让我失望。”
关于这一点,秦子高倒是心领神会。
“是啊,我这个师妹还真是让人不省心啊……”
随着他半认真半玩笑的话甫一落地,秦子高脸色骤然大变。
“有人闯进来了!”
结界是秦子高亲自所设,因此有人闯进来,他马上就能感应得到。
一张黄符随手射出,几乎在同一时间,秦子高身形一闪,由孙信衡取代他的位置。 天命巫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