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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之后,孙朗望着渐渐阴下来的天空,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其实魏忠贤没有说错……在明州那会儿,与薛宝钗和林黛玉相认之后,他就隐隐意识到,他很快就会面对那一切。
贾家,荣国府……他曾经冒名顶替的人生。
对于贾家,孙朗的感官很复杂……贾府的情况很不一样。
魏忠贤说的没错,他们是天元战争中打出来的交情,是那六年血战中构建出的深厚情谊,这种情谊不因身份与姓名的变化而变化,无论他是谁,无论他叫什么,其实都没有关系,他们所信任的,是这独一无二的灵魂。
可贾府不一样。
林黛玉与薛宝钗倒也好说,这两个姑娘是在他来到这世上之后才与他相识的,归根结底,她们俩与老赵她们没有任何不同。
但贾府的其他人不一样。
荣国府的人们,一直都认为,那个在天元战场上大放异彩、建功立业的人是贾府子弟,是荣国府的唯一血脉,她们因此而骄傲,因此而高兴,将他视作光宗耀祖的杰出后裔,以他为荣,以他为傲,将他当成亲人般关心着。
但他不是。
若是敌人,一剑砍死便是,但贾府不是敌人,孙朗也不知道如何面对她们……这显然不是仅靠力量就能解决的问题。
因为贾府的情况,又与白羽威不同,他与白羽威原本情同父子,也是战场上配合默契的生死袍泽,他感激白羽威当年对他的照顾与帮助,也尊敬着这个曾以一己之力撑起帝国三朝安危的英雄,纵使后来发生了大荒山之事,他也恩怨分明,各报十分,让白羽威像个英雄那样死去。
所以他问心无愧,让白羽威安息之后,他的心灵也平静了几分。
……但贾府不一样。
这几个月之中,他经历了很多事情,他结识了银落她们,也重逢了很多故人,平一刀的牺牲,孔仲吾的解脱,秦惠临死前的狂笑,胡守信长流的泪水,戚冠岩的悲伤,还有白羽威临终前的释然。
——咦,怎么都是男人啊。
孙朗的表情有些怪异,然后又笑着摇头,他明确地感知了自己身上的变化,但不知道这变化究竟是好还是坏,他的心灵比以往平静了几分,也柔软了几分,他感觉自己那冰冷的心脏正渐渐变得温暖,也知道自己恐怕不会像之前那般铁石心肠了……正如他现在又在纠结贾府的事情。
而在迷茫和犹豫之中,甚至还有几分期待。
孙朗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先将此事搁置,哪怕要去贾府,也不会是现在,他如今要留在白家,直至将一些事情安排好,然后再回明州一趟……他离家的时间不短了,花生米们一定很担心的。
而且,如果要去贾府的话,得先跟宝姐姐与林妹妹商量一下。
孙朗想到这里,突然怔了一下,然后苦笑。
哪怕是在心里思索,他也注意到了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与疏离感。
去贾府。
去。
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儿,孙朗随即向着砥剑园的方向走去。
白家堡规模迤逦,建筑群雄伟宏大,但经历了如此变故,不再像往日那般繁华热闹,堡中很冷清,大部分人在担惊受怕,小部分人在传达和听取孙朗的意志,魏忠贤则是负责居中指挥调度,他要彻底贯彻孙朗的意志,以最快的速度建立起新的秩序。
而岳卓然等天元旧部率领的马仔们,正认真配合老魏的工作。
而那些武林人士们在几名聪明的白家带路党的安排下,正协调准备住宿事宜,他们现在还不能走……至少要留下来,看一出戏再走。
值得一提的是杨天都杨大侠,此君虽然胆小如鼠,是个网红类的炒作大侠,但因为之前表现不错,哪怕白振明悍然反水让他吓得要死,杨大侠依然硬撑着没有主动开口求饶和指证孙朗——不管他是因为吓得嗦不出话,还是由于坚信孙朗的战斗力,就结果而言,他算是赌对了。
所以孙朗对他高看一眼,并且委以重任。
前面说了,杨大侠是个网红类的大侠,会炒作,会吹比,十分擅长品牌经营和形象包装,带节奏技能点满,所以他如今的任务,就是利用他的声望与影响力,在一帮不明真相的吃瓜武林群众面前大肆宣扬白家堡的真相以及孙某人的光辉形象。
而这只是他的第一个任务,然后,他会将白家堡之事传遍万水千山。
杨大侠对此干劲满满。
也许是因为孙朗展示出来的武功太过骇人,也许是最后双剑闪耀于天空的场景太过震撼人心,杨大侠明显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已经有了成为孙朗脑残粉的迹象了……至于之前所打算的,干完这一票就带着财产往国外跑路的念头,早已经被他抛到九霄云外了。
孙朗一边在堡中漫步,一边盘算着要不要捧红杨大侠,趁机进军娱乐界,让这些愚蠢的帝国土著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娱乐至死的文化时代。
——可怜见的,他堂堂穿越者,穿越到了这个思想落后、文化贫瘠的架空世界,本来应该抄诗泡妞烧玻璃搞娱乐大力发展资本主义实现四个现代化来着,结果呢,开局一个人一把剑,六年斩爆全世界,到头来居然连女人都碰不得了,简直不当人子。
等等……女人。
女人……女人啊。
孙朗猛然回想起来,他一直都忽略了某种事情。
送走白羽威、平复心情之后,他就开始着手收拾白家的烂摊子,也许是因为杀死白羽威的伤感,也许是因为事务的忙碌,也许是因为心中的忐忑,他居然有意无意地无视了某件事情。
金曜圣剑啊……他来秦州的根本目的之一。
或者说,他之所以选择西行,就是为了寻找圣剑。
原因很简单。
两年前的大荒山之战,他虽然活了下来,但由于某种原因,他体内的力量发生了难以启齿的变化,以至于他无法碰触女性。
只要稍微碰触一下,无论是八岁女童还是八十岁老妪,对方的身体都会发生难以言喻的神奇反应,非常不体面。
这对孙朗的生活产生了很大很大的困扰。
因为,因为,因为这该死的能力,他再也不能扶老奶奶过马路了,每次看到街上的老奶奶拄着拐杖,艰难地穿过街道,他的心中就一抽抽得疼……他多么想再扶一次老奶奶啊,小时候他经常会做这件事情,总会得到热情的表扬,每一次的赞扬都会让他胸前的红领巾更加鲜艳。
可是,如今,他这项权利,被残酷地剥夺掉了。
扶老奶奶过马路,是每一个人类与生俱来的权利,他坚信着这一点,所以这两年多来,都在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
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找到了一丝可能性。
那就是圣剑……这大保-健之力,是圣剑之力的扭曲变化,而获得了计都妖剑之力的鲁阿姨与谢唯都可以免疫孙朗的触碰,所以孙朗大胆推测,也许平级的七曜之力,可以抵消那种妨碍他扶老奶奶的诅咒力量。
所以,要获得圣剑……圣剑也许能解决这个问题。
孙朗伸出手来,召唤出了金曜圣剑,脸上浮现出了期待的笑容。
有了这把剑,有了金曜之力的话,就可以扶老奶奶过马路了呢。
以后看到孤身一人的老奶奶,就可以自信地走上前去,先敬一个少先队礼,然后询问她需不需要帮忙,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就可以动手扶了。
——嗯,扶之前得做一个小小的准备工作,那就是先召唤出金曜圣剑,再将一部分金曜剑气输送给老奶奶,然后就可以扶她了。
太完美了,这种办法。
孙朗的脸上露出了谜之笑意,晶莹的口水从嘴角滑落,他发出了嘿嘿嘿嘿的笑声,仿佛已经想象到了可以肆无忌惮去扶老奶奶的美好未来了。
然后他眉头一皱。
每一次都要灌输金曜剑气,然后再收回来,似乎很是麻烦,毕竟需要去扶的老奶奶可能有很多,有时候还得面对同时去扶四五个乃至七八个老奶奶的情况,一个个灌输金曜剑气,一是太麻烦,二是可能不够用。
万一到时候情况太混乱,一时之间,没来得及灌输剑气,岂不是很糟糕?不行,不行,得想一个能够直达根本的解决方案。
比如说……
孙朗望向手中的圣剑,那光耀四射的剑身反射出了他的眸子,纯粹浓郁的金曜之力在剑中流转。
他其实还算不上金曜圣剑的主人。
因为他没有与圣剑签下剑主之约,也没有将金曜剑气导入体内,之所以能够自由运用这柄圣剑,一是因为他体内的特殊力量,二是因为,这柄剑是白羽威所化。
所以……
孙朗的心脏不由自主地狂跳起来。
如果说,将金曜剑气导入体内,形成一个新的平衡,是不是能够主动压制我体内的大保-健之力?如果这样可以的话……
——孙朗酱的目光瞬间变得犀利起来。 我的大宝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