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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诩办事,孙朗放心。
两个老阴逼一拍即合,立刻开始行动起来。
贾诩稍稍布置准备了一番,怒气冲冲地返回了宁国府,不多时,整条大街的人都看到宁国公带着一票马仔汹汹而出。
若是王子兴泉下有知,非得气得吐出血来,因为贾诩居然来了个恶人先告状,带着一干宁国府的打手飙到王家门前,开始指天画地地骂娘。
王家群龙无首,被贾诩堵着门骂了个狗血淋头,周围有凑趣围观的八卦党壮着胆子竖耳倾听,差不多听了个大概,大意是王子兴那厮竟然敢上门惊动贾老太君,简直不当人子,艹你爸比。
王家没奈何,听贾诩越骂越凶,总不能任由他在门前骂街,否则王家的脸面往哪里搁?关起门来商议了片刻,几个有声望的王家长辈出门迎接,总算臊眉耷眼地将宁国公请进府中。
——他们大抵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私底下也觉得丢人。
要说么,民主制的弊端就在这里了,没出事时大家热热闹闹地吵架,出了事后就争先恐后地甩锅,王家几个位高权重的老人先撇清关系,再骂王子兴鲁莽,随即小心翼翼地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宁国公大人看起来很是生气,喝了一口茶之后,怒气冲冲地备说前事。
那不当人子的王子兴跑到荣国府之后,指名要找老太太说话,被府中的三姑娘拒绝之后假意放弃,找借口支开三姑娘之后,趁机打昏了服侍他的丫鬟,然后流窜于荣国府中,居然要强闯贾府寻找老太太。
天可怜见,幸亏接到消息的贾诩及时赶到,那狼子野心之举被贾诩撞破,两人爆发激烈口角,然后大打出手,王子兴被贾诩在侧腰上打了一拳,贾诩右肩也吃了王子兴一掌。
王子兴见占不到什么便宜,撂下了几句场面话,就此匆匆离开,贾诩担心老太君安危,一时之间,无暇追赶。
荣国府的三姑娘也受了惊吓,以为自己一时疏忽差点害了老祖宗,后怕之余,哭得稀里哗啦,随即卧床不起,就这样,府中最后一个能拿主意的人也倒下了,整个荣国府被王子兴搅得乱七八糟。
宁国公说到这里,神色激动,不顾仪态地当场扯开衣衫,坦露右肩,出示证据,果不其然,贾诩的右后肩明晃晃地印着一个乌青的掌印,在场的几位王家宿老都是浸淫家传武功数十年的高手,一眼就看出这是白龙掌力打出来的,而且功力深湛,也只有王子兴才能留下这种伤势。
于是这他妈就尴尬了。
——人证物证,无比确凿,人家肩膀上的伤总做不得假吧?
这事就比较蛋疼,人家是上门算账来了,若是小门小户的与自家有隙,找上门来又如何?乱棍打出去了事,想去哪儿告去哪儿告。
但宁国府却是不同,人家父子俱在,都是天元功臣,儿子虽然出了家,但年轻人么,二十多岁的光景,不知哪天就回心转意了,早晚也回来继承家业、振兴门楣,做出一番事业,与荣国府那种断绝血脉的情况又有不同,绝不是个好欺负的。
如今贾诩亲自上门,无论如何,王家都要给一个解释了。
面对怒气难平的贾宁国,王家众人都觉得牙疼。
“诸位兄长,咱们都是金陵一脉,四大家族同气连枝,你们都知道贾某为人,我这一生,与人为善、不出恶言,从不构陷无辜,从不设下毒谋,自问顶天立地,但此事……便是佛陀也忍不得!”
戏精贾诩正在进行他的表演。
只见他用力地一拍桌子,怒道:“想我那叔母,自嫁入贾府便劳心劳力,孝顺公婆,相夫教子,将偌大荣国府的内务管得井井有条,几十年如一日,我们贾家的晚辈,哪个不尊,哪个不敬?四大家族同气连枝,她老人家是我的长辈,也是诸位的长辈,也是王子兴的长辈,是不是?”
他越说越气,站起身来,脸上杀气腾腾:“我叔母这几年过的是什么日子,诸位心里都有数吧!天元大战,英魂战死,她将丈夫送上了战场,然后是儿子,然后是孙子!”
“荣国府一门男丁几乎死绝,唯一的不懂事的孙儿也跑丢了!她的日子有多难?撑了几年,天可怜见,失踪的孙儿有下落了,还出息了,光宗耀祖,是不是很美?可又战死在了大荒山!”
凌厉的眼神扫视着所有的人,让他们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这样一个老太太,在荣国府风雨飘摇的时候强撑身躯,撑着局面,这两天更是卧病在床,连府中的三姑娘都知道,决计不能将眼下的事情惊动老祖宗,可他王子兴呢!竟敢如此!”
贾诩咬牙切齿道:“亏我这次回去得快,他要是真的闯进了老祖宗的院子,让那些烦心的腌臜事惊动了她老人家,乃至于让老太太有个三长两短,那你们王家上上下下,都要给她老人家陪葬!”
被这么劈头盖脸地一顿怼,王家众人的表情都有些不好看,但这事着实理亏,贾诩的怒火根植于孝道之上,谁都挑不出错来。
谁都不愿说话,谁都不愿出头,做这事的是王子兴又不是我,凭什么我站出来面对贾诩这厮的熊熊怒火?凭什么?有什么好处吗?
——是的,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
民主制的优势是少数服从多数,即搞出事儿之后,大家能够迅速进行民主的表决,通过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投票选出背锅的那个人。
如今这情况,出来背锅的人必须是王子兴,然而……
然而他不在啊。
众人神色古怪,互相使了几个眼色,有一人勉勉强强地站起身来说道:“宁国公切勿动气,此事是王子兴独断专行,他虽然是王家的代理家主,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做错了事,王家决不包庇!”
贾诩发出了正义的断喝声:“那就让王子兴滚出来给我个说法!”
他的表情是如此之自然,充满了扭曲的愤怒,他的语气是如此得坚定,表达了他与王子兴不共戴天的思想感情。
总之,完全看不出来此人曾在小半个时辰前站在王子兴的尸体旁与另一个戏精讨论着如何给王家和史家下绊儿。
王家诸人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小声道:“宁国公容禀,代理家主至今未归啊……我们也不知道他在哪儿。”
贾诩双目圆瞪,冷笑道:“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吗!他王子兴做了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除了藏回家里,还能躲到哪里去?”
那人挑了挑眉,王家自然有王家的傲气,被贾诩上门跳脸一顿怼本来就让他们心生不爽,如今还咄咄逼人,纠缠不休——说不在,就不在,我们骗你干什么?你怎么就这么倔呢?
两边又吵闹了几句,话不投机,火气也渐渐上来了,贾诩冷声道:“好啊,他做了缩头乌龟,而你们王家是打算保王子兴到底了?”
对方也觉得今天已经够孙子了,不能继续怂下去了,于是也针锋相对地顶道:“我们金陵王氏诗剑传家,是守礼君子之门,绝不会欺瞒宁国公,代理家主着实不在,便是说破了天,我们也无计可施,您何苦纠缠!”
贾诩大怒道:“难道这事就这么算了?”
那人挥了挥袖子:“等王子兴回来,族中会召开族老会议,商量解决此事,给贾家一个交代!”
话说到这里,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讲的了。
贾诩大怒而去,后面一干王家的人在微微冷笑。
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呢。
双方自然是不欢而散。
贾诩一路出了王家大门,脸色铁青,杀气腾腾,他上马招呼一声,带着宁国府的骑士们离开,于是路人们又看到了热闹。
——宁国府的贾大老爷没在王家讨着好呢。
——唉,这贾府药丸,药丸啊。
贾诩演了一出戏之后,带人返回了贾家,他将骑士们遣回宁国府,自己又打马来到荣国府。
负责把守门户的一干人等已经被悉数换下,取而代之的是来自宁国府的忠心耿耿的家生子们,他们训练有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他将马匹交给马夫,示意不必通禀,自己一个人进了荣国府,然后径直来到了那座案发的东花园。
这里已经成为了禁地,府中众人都被叮嘱,除了别有用心的人,没有人敢于窥探这里,于是,这里也就成了接头密会的地点。
贾诩到达之后,就看到孙朗早已等在了那里。
见他过来,孙朗转头笑道:“大伯演技不凡啊。”
——之前贾诩前往王家飙戏的时候,孙朗也潜入了王家,自然是看到了大伯的精湛演技,无疑,贾诩的厚脸皮和极为深厚的演员修养让孙某人产生了某种惺惺相惜之意。
“比不上你心计刁毒。”贾诩皮笑肉不笑,“似道能有你三分的心性本事就好了……他性子实在软弱,简直不像是我贾诩的儿子。”
孙朗摆了摆手,笑眯眯道:“大伯,这帽子可不能随便戴啊。”
宁国公的假笑僵在了脸上。
——这大侄子什么都好,就是嘴巴臭了点。
他只得转移话题:“你说去王家有事,做了什么?”
孙朗笑了笑:“我把王仁的尸体带回来了,之前随手埋在了土里,总不能一直这么放着,捂臭了怎么办?他的死很是蹊跷,尸体之中也许还有我们没有发现的线索,还是先留着吧……大伯没事时可以研究一下,说不定就发现了什么眉目呢。”
贾诩点了点头:“说的是,你把尸体放在哪里了?”
孙朗微微一笑:“放在你书房那边的床下了。”
“……”
贾诩又露出了微妙的神色。
他妈的,你要是我儿子,我一天揍你五次。
“那王子兴的尸体呢?”
孙朗伸了个懒腰:“当然是放到史家那边,我马上去做。”
贾诩想到之前王家之辈的可恶嘴脸,也想到了王子兴那可恨的打算,别的不说,这厮处心积虑想要惊动老祖宗,本来就是该死的,再加上王熙凤惹出的事儿,此时此刻,宁国公对王家的观感已经降到了负数。
他冷笑道:“今天我去王家一顿大闹,无形中撇清了很多干系,等他们发现王子兴一直没回来,就会开始慌了,然后我们就加以引导,将矛头引向史家那边,这史家抢走王仁棺木在先,杀死王子兴在后,王家便是再没血性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孙朗笑着说道:“可怜见的,史家一没拿到王仁的尸体,二不是杀死王子兴的凶手,却无端连续背了两口大锅……”
贾诩冷冷道:“谁让他们觊觎荣国府,又对老太君无礼,又有勾结皇室的嫌疑……得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教训。”
孙朗点点头:“不过王家需要一定的反应时间才会意识到王子兴已然失踪,我觉得至少需要一两天的时间……刚好可以回去一趟。”
贾诩闻言,怔了一下,然后他才反应过来,微微叹息:“是啊……你在秦州还有事情,本来就分身乏术……”
孙朗淡淡道:“也不是分身乏术,可以将两件事情捏成一件事情来做……具体怎么操作,我已经稍稍有些眉目了。”
贾诩伸手拍了拍孙朗的肩膀,语气罕见得柔和起来:“难为你了。”
他的神情不复之前的淡然,而是多了几分真挚与慈爱,这是长辈对晚辈的赞许与勉励,是基于血缘所表达的亲情。
孙朗愣了一下,然后慢慢点头:“没什么。”
“你奶奶会很高兴的。”贾诩缓缓道,“她曾经失去你,失而复得之后又是失去,她所经历的痛苦可想而知,你一定可以感同身受,这两年她过得尤为艰难……所以,这次不要让她再伤心了。”
孙朗默然。
贾诩按着他的肩膀:“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从来都有自己的想法,我不知道你这两年在哪里,不知道你为什么躲着不出现,可你既然如此做了,一定有你的理由,就像现在你重新出现一样……不要做会让你后悔的事情。”
孙朗似乎不想谈这个话题,他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我处理好王子兴的尸体就回秦州……我不在的时候,大伯多看觑下荣国府。”
贾诩说道:“你放心。”
孙朗点点头。
他站起身来,望着周围的院落与屋舍,这里就是荣国府,一个对于他而言真实又虚假、陌生又熟悉的地方。
有一些事情……将在这里做个了结。
“走了。”
他离开了荣国府,带着贾似道,带着王子兴的尸体。
这回换了一架马车,贾似道赶车,孙朗与王子兴的尸体待在车里,孙朗正伸手在王子兴的尸体上拍打,制造一些用以栽赃陷害的歹毒痕迹。
贾似道闷闷不乐中。
孙朗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刚刚就在躲着你爹,至于么你。”
贾似道叹了口气:“我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他……就像我完全无法认同他做事的方式,那可是几条无辜的人命啊,那些人什么都不知道,甚至尽忠职守,而父亲却要杀了他们……”
他甩动着马鞭,似乎怨念很大:“而且他之前还不由分说杀死了那几个王家的随从——为什么要杀呢?留下他们的性命也无妨啊!我们可以跟王家说,王子兴擅闯老祖宗的院子被父亲发现后击退,就此羞惭退走,连随从都顾不上了,那些随从刚好可以用来证明这个说法啊!”
孙朗笑道:“第一呢,你父亲杀人的时候根本没想到要趁势哄骗王家、算计史家,第二呢,他跟你的想法可不一样,他习惯将一切都纳入掌握之中,为此就要尽可能地抹杀更多的不确定因素,而人心,则是这世上最不确定的东西,与其留下活口,不如全都杀了。”
“他总是这么强凶霸道、刚愎自用!”贾似道挥动着马鞭,抱怨道,“我小时候就受够了他的辖制,他看似什么都不管我,其实什么都要管一管,他总觉得我什么都不懂,总想让我变得像他一样!”
孙朗只是笑了两声。
贾似道还在愤愤然:“他休想!我才不想变得像他那样冷血无情,我才不要听他的话!当年离家北上从军时我就下定决心了,从今以后,要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绝对不听任何人的摆布!”
孙朗突然道:“让马走快点。”
“哦……”贾似道下意识地回应,然后反应过来,怒道,“兄长!”
孙朗哈哈一笑。
就这样一路聊着,马车慢慢悠悠地来到了史家附近。
贾似道心中还是憋着一股对父亲的怨念没能释怀,这很正常,孙朗懒得理他,跳出马车,往前面看了几眼:“这是史家?”
贾似道点头道:“是啊。”
“比王家和荣宁二府都要寒酸不少啊。”
——确实,论规模,论面积,史家看起来都要比王贾两家差上不少。
贾似道解释道:“史家家风古朴,不喜铺张浪费,族人重实干而轻享受——这是他们的解释,其实就是没钱,之前还有传言说,史家的女人们都要做针线活来补贴家用,这简直是无法可想。”
孙朗奇道:“这怎么可能,现在史家可是踩着其他三家的脸称霸金陵,没有钱,哪里养得起这么多能打的家丁和子弟?”
穷文富武,不是一句空话,习武不仅需要名师指点,也需要后勤保障,不仅要有高热量高蛋白的食物供给,还得有珍稀名贵的药材来内外施用、改善体质,花费实在很多,没钱怎么能行?
贾似道挠挠头:“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也不太关心这些事情。”
“算了,不管史家藏着什么样的小秘密,我们迟早会得到答案的。”孙朗从车厢中拖出来王子兴的尸体,“我去放个尸体,你就在此地……”
贾似道接道:“——不要走动,我知道啦。”
史家啊。
孙朗熟练地翻过墙头,挟着王子兴的尸体进入了史家,不管王子兴是谁杀的,他都准备将这个黑锅盖到史家的头上。
他一路躲闪,在府中疾行,这扣黑锅也要讲究一个技巧,尸体得放在一个非常绝妙的地方,决不能让史家发现,也能让找上门来的王家轻易地找到,以至于使其能在正确的时间和地点发挥出最棒的功效。
至于放在哪里……还用说吗? 我的大宝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