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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朗同学，是一个自律的人，是一个道德的人，是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他也许是这个世界上，对“男女授受不亲”这句话理解最深的人。

　　所以，虽然无法对哭泣中的女孩子坐视不理，但也不能对她搂搂抱抱，因为啊……

　　“你都哭成这样了，还敢抱我，是不是下面也想流点眼泪啊？”

　　孙朗摇了摇头，一副“少女不知水金贵，老来空巢紫妈泪”的叹息模样，他四下看了看，发现不远处有一个树墩子，游侠眼前一亮，走到树桩前，伸脚一踢，半截树桩炸开，跳到了半空中，被他一把捞在手中。

　　破坏绿化成功的孙朗提着那截树桩，递到司马萍面前：“鲁提辖同款抱枕，抱着哭去吧。”

　　司马萍哭笑不得，伸手抱住了那树桩，撇嘴问道：“鲁提辖是谁啊……”

　　“是一条倒拔垂杨柳的好汉，一个得道的破戒僧。”孙朗竖起了一根手指，“没听说过吗？平生不修善果，专爱杀人放火，忽地顿开金绳，这里扯断玉锁，咦，钱塘江上潮信来，今日方知我是我……”

　　小姑娘没甚文化，加上心情悲伤，没怎么听清楚，弱弱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啊……”

　　孙朗沉思了一下，点了点头：“大体的意思是，我虽然吴克、纹身、爱找事、酗酒吃肉、打家劫舍、杀人放火、聚众造反，还特么破坏绿化，但我知道我是个好男孩儿。”

　　“你这人说话真奇怪……”司马萍破涕为笑，擦了擦眼泪，但又想起了伤心事，叹息道，“但是跟师父一样，总爱说些我听不懂的话，我只是个孩子啊……”

　　“正因为知道你是个孩子，所以你师父才不肯教你神刀术的，你这小姑娘啊，图样，图样……”孙朗语重心长道，“来，今天我心情好，给你做个人生商谈，你师父跟你说什么了？”

　　带着哭腔，抽抽搭搭，司马萍总算将师父对她说的话大体重复了一遍，然后摸着眼泪道：“你说，师父是不是在欺负人？我还没怎么行医呢，就说我肯定会医死人……”

　　“你这不是废话吗……”孙朗嗤之以鼻，“你如果下山行医，从头到尾，一个都没有医死，全都治好了，还学你师父的神刀术干什么？”

　　“……我这不是治不好，所以才想学吗！”司马萍撅着嘴道，“师父好没道理，为什么要让我医死一百个人之后再来教我？现在就教我的话，那一百个人，不就不用死了吗？”

　　孙朗摇头失笑道：“你以为神刀术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司马萍奇道：“难道不是治病救人的医术吗？”

　　“是也不是……”孙朗玩味一笑，“你师父虽然没有明确告诉我，他那所谓的神刀术是怎么回事，但我也能猜出一二来……小姑娘，如果你觉得所谓的神刀术就是一种先进而完备的医术，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司马萍越发好奇：“那神刀术到底是什么？难道是一种非常厉害的武功，附带着医疗功效吗？”

　　“你以为这是葵花宝典啊……”孙朗翻了个白眼，“既能修炼武功，也能提供某种医疗服务？”

　　“那神刀术到底是什么？”

　　“算了，我现在讲给你听，有害无益，不仅徒劳无功，还扰乱你的心神。”孙朗摇头道，“如果你想学的话，那就按照你师父的意思去做，到时候他自然会向你展示何为神刀术，如果你不想学的话，就更没有必要知道这是什么了……晚上会睡不好觉的。”

　　司马萍眨了眨眼睛，不明觉厉地点了点头，随即反应过来，勃然道：“你这不是说了跟没说一样吗？”

　　孙朗挖了挖鼻孔，哼了一声：“我是来进行人生商谈的，又不是来剧透的。”

　　“就算是什么人生商谈，你也没有说出什么有用的话吧！”司马萍叫道，“至少要来安慰一下我吧，至少要来说一下什么道理吧，至少要表达出什么美好的愿望吧，至少要坚定一下我的信心吧！”

　　“……好了好了，小屁孩就是麻烦。”孙朗走到司马萍面前蹲下，盯着女孩儿的眼睛，直到少女因为脸皮薄而将头扭到一旁，这才轻声道，“记好了，小姑娘，当你感到悲伤、难过和孤独的时候，那就摸着自己的胸口，告诉自己……”

　　他看了一眼女孩儿那平坦得可以玩花样滑冰的胸部，点了点头：“告诉自己……你是个男孩子，要坚强……”

　　“……去死啦！”司马萍勃然大怒，手中银光闪闪，多了几枚银针，向孙朗扎去，游侠跳了起来，哈哈大笑道，“小姑娘，你师父要你下山医死一百个人，就是要让你亲自体会医者存在的意义，路要你自己去选，要你自己去走，别人说了，又有什么用？”

　　女孩儿怔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她看着孙朗：“喂，你跟我师父很熟对吧……他是个很好很好的医生，对吗？”

　　孙朗停下了脚步，眼中闪过了追忆之色，片刻之后，才点了点头，轻声道：“你师父这个人啊……道德水平和节操下限，都是极低的，做人很失败，也不可与之为友，有时候冷血理性到了极点，没有人情味，他是那种为了心中认定的事情，可以不顾一切去做的人，是一个殉道者，一个疯子，我很不喜欢他，但是……”

　　游侠抬头看了看司马萍：“但是唯有一点我一直都坚信着，他是一个好医生……很好很好的医生，我很佩服他。”

　　“是吗……那就好。”虽然对孙朗之前的言辞感到些许的生气和不满，但听到最后的评价，司马萍的表情也缓和起来，女孩儿沉默了一会儿，脸上重新绽放笑容，“既然师父是很好很好的医生，那我作为他的弟子，有什么理由，不继承他的衣钵呢？”

　　孙朗摇头一笑：“已经打定主意了？”

　　“也许吧……但不是现在，反正师父没有规定时限……”司马萍微微一笑，“还有啊……”

　　她冲着孙朗做了个鬼脸：“把自己说得很了不起似的，真不害臊……你坚信师父是个好医生，又有什么用？等到全天下都认为师父是个好医生，那才是真正的好医生呢……”

　　说完，女孩儿就蹦蹦跳跳地离去了……看样子她的心情似乎变好了。

　　孙朗望着女孩儿的背影，笑了笑。

　　全天下都认为你师父是个好医生啊……那至少得，五十年之后吧。

　　还有，傻丫头，当然有用了，如果我不相信你师父是个好医生，那他早在五年前，就会被碎尸万段了…… 我的大宝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