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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心的司机师傅闻言一急。
在这一路的交谈中,他与这一身奇装异服的小伙子交谈甚欢,实在不忍心看到这年轻人一头冲进不该进的地方。
那里可是铜雀台,天下一等一的风月之地,后台很硬,在这种地方寻衅找事,被打死都没处说理——爹娘生养不易,何苦呢?
一念及此,他伸手去拉这年轻人:“客官留步……”
但却拉了个空。
明明看起来触手可及,一把就能拽住胳膊,但不知为何,他却拉了个空,那个年轻人没有回头,步履悠然地向着灯火通明的铜雀台大门走去。
周围火树银花,箫鼓喧闹,京城不夜之天,丝竹悦耳,一街桃李如绣,来往朱紫贵胄,此乃铜雀台,京师繁华第一,天下风月无双。
门庭若市的铜雀台大门熙熙攘攘,尊贵的客人们被迎来往送,华贵的马车与轿子进进出出,门子的欢送声与迎接声此起彼伏。
宽阔的大道,高大的门户,堂皇的排场与建筑给人一种肃然的仪式感,令身份尊贵的人无比满意,令资格不够的人望而却步。
这是天上的宫阙,从来都与凡人无涉,有钱有势的人可以在这里享受到能够想象的一切美好,普通人连走进去的资格都没有。
在这繁华盛景之中,在迷花人眼的骏马、香车与大轿中,缓步前行的年轻人显得无比扎眼,仿佛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但他的步履却依然沉稳,没有丝毫怯场的迹象,他的背影宛如山岳般沉凝,一步一步,不疾不徐,仿佛是在走向一个全新的舞台。
车夫留在原地,紧张地注视着这个后生的身影,心脏砰砰直跳,心中真是百味杂陈,刚刚一愣神的功夫,这后生已经走远,已经来到了铜雀台的主干道,已经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车夫只是个普通人,他没有勇气冲过去将这小子拽回来,毕竟他们只是萍水相逢。
不知天高地厚的后生……他在心中暗骂。
他几乎不忍心看到下面发生的事情了,铜雀台富贵之地,连迎宾的门子都是京城中数得着名号的高手,暗地里不知伏着多少能人异士,这里是帝都最有名的风月之地,堪称富贵无双,去这里找事,不是找死吗?
他紧紧盯着孙朗的背影,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说什么有帮手,你的帮手呢?这天高地厚的愣子……
就在这时,他看到那年轻人动了。
他好像啃完了驴肉火烧,将油纸随手扔到了干净平坦的石板大道上,然后顺手从风袍的兜里掏出了一个银白色的东西。
帝都是后土京师,后土是第一强国,京师的人们也都见多识广,火器这种东西,还是知道的。
车夫眼前一黑——完了,这下谁都救不了你了。
训练有素、反应极快的迎宾们也注意到了这个扎眼的年轻人的异动,几个之前还一脸谄笑的门子脸色微变,脚步错动,向这个持枪之人掠去。
而年轻人对这一切视若无睹,他抬起手来,将枪口对准天上。
砰的一声。
火药燃爆,轰鸣震响,整条街都清晰可闻。
天地似乎安静了一瞬。
特制的弹头在夜空中划过红色的轨迹,呼啸着飞上天空,炸开。
铜雀台门前大道的人们都怔住了。
而藏在道路拐角的车夫,他听到了兵甲之声——
铿锵铁甲,刀剑出鞘。
靡靡的丝竹之音,华美的风流气象,刹那间被肃杀之气所冲散。
雄厚慨然的声音在宁静的夜空中响起,突然却不突兀,至少有一百个人在一起高声诵唱,也许还有更多的人。
“与子同袍——”
高大的院墙,宁静的巷尾,黑暗的林子,有身披铠甲、手持利刃的锐士不断地冲出。
沿街紧闭的门户轰然打开,弯弓搭箭的元戎眼神锐利。
伴着轰鸣的马蹄声,远处传来了异口同声的回应与呐喊。
不知有多少人在夜色中高声应和。
“与子偕行——”
黑暗的夜空一瞬间光华大亮,有帝兵放出煌煌之光,照亮了低调而奢靡的铜雀台的天空,将这京师最大的销金窟与风月地照耀于光明之下。
然后,就是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巨大的声浪宛如海啸般轰然席卷,无处不在,黑暗之中,不知有多少人在应和,不知有多少人在同声呐喊,蕴含着愤怒,蕴含着喜悦,蕴含着坚决,今晚将所有的情绪尽数宣泄。
宛如风暴一般响彻天地,震动天上的宫阙。
“与子同仇——”
苍天悚然,大地震动。
所有的火焰、刀锋、杀气与恣肆在这一刻悉数引爆。
甲士,元戎,铁骑,将军,他们从黑暗中涌出,置身于光明之下,有条不紊地展开对铜雀台的合围,张弓搭箭,刀剑出鞘,马蹄轰鸣,风流奢靡的铜雀台刹那间化身战场,金戈铁马,刀枪剑戟,雄浑的战号响彻天地。
铜雀台大门前的人全都傻了。
纵使这里的迎宾久经训练,纵使这里的门子见多识广,他们在铜雀台工作,受过各种各样的训练,无论什么样的风浪都能完美地处理好——但不包括现在,没有人告诉他们,铜雀台会被至少几十支天下精锐和一大群天元武勋围攻,也没有人告诉他们,有人敢踩在皇帝陛下的脸上。
而那些来往铜雀台的贵人们心中也无限惶恐。
他们或她们最初都在马车和轿中,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听到那混乱声与呼喝声后心中不满,想要出来表明身份呼喝一番,可刚刚探头扫了一眼,就至少看到了五六个威震六军的天元武勋率众冲出,吓得他们全都躲了回去,此时此刻,他们所仰仗的权势与靠山毫无意义。
而车夫,车夫已经吓得软倒在地,张大了嘴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是个军迷,练过武,血也热,此生最遗憾的事情就是没能参军,此生最津津乐道的事情就是天元大战,他对天元六军与天下精锐了若指掌。
在今天,他仿佛回到了两年之前,那时天元大战得胜,六军凯旋回京,那一天御前大道上铺满了花,精神抖擞、耀武扬威的大军骑马而过,每一个方阵,每一支精锐,每一个英雄,他都看在眼里,心中羡慕又佩服。
最后悔的,是没有抢到一个好位置,没有近距离好好看看英雄们。
但今晚,他的遗憾弥补了。
他认识那些甲胄,认识那些英雄。
他近距离地看到了那些曾在天元战场上立下功勋的英雄们。
曾千里驰援、势如破竹解大梁之危的后翊箭团。
天下善守第一,号称一人可当五魔的泰山大营。
凶悍残暴、令天魔最欲灭之而后快的飞蝗游骑。
钧容勋卫,招弩散员,金枪折冲,破阵戟士。
北落星门,陷阵天武,成州八师,瀑雨飞骑。
一个又一个传奇,一支又一支精锐,他们用鲜血与奋战名留青史之上。
仿佛天元再会。
长刀出鞘,肃杀漫天,夜风飘摇,战号悦耳。
车夫的心中全是震惊与骇然。
他看到无数的甲士从四面八方涌来,将高高在上的铜雀台团团围住,他看到一个个天元英雄在将士们的簇拥下率众而出,全都是他神往已久却只能遥望的武臣。
虎狼苏定方,飞熊安大将,武御史庞籍,儒将军潘美,凶狼马士英……这些在天元战场上建立了功勋的将军们,在此时此刻聚集在了一起。
刀光剑影,人嘶马鸣,铁与血闪耀的光景,将铜雀台团团包围的劲卒,趾高气扬的门子们瑟瑟发抖,往来此地的大人们躲在马车中不敢露面,而这混乱已经传到了铜雀台,在一片惶恐中,那个朝天开枪的年轻人依然不疾不徐地向着铜雀台的正门走去。
车夫看着孙朗的身影,心中又是骇异又是震惊。
他知道,他这辈子都无法忘怀今天发生的事情。
他看到将士来往,军马呼啸而过,士卒们沉默而高效地合围着,他们不打算让任何人离开这里,可这铁与火,可这刀光与剑影,可这混乱与嘈杂,似乎与这个年轻人毫无关系,他就这样慢慢地走着,所有的将士都为他让开一条路。
而车夫知道有关系。
因为那些威名赫赫的天元武将率领着自己的亲兵从四面八方赶来,沉默地向这边汇聚。
他们自觉地合流,走在一起,不断有人加入,一起向着铜雀台金碧辉煌的大门前进,在车夫颤抖的注视下,这些天下的人杰在铜雀台的门前汇成了滚滚的洪流,然后自然而然地跟在那人的身后,走进了铜雀台!
兵锋一直前行。
铜雀台主建筑,鸾凤和鸣楼,贵人们听到了外面的响动,正在惊疑不定,突然听到巨大的声响。
他们靠着栏杆向着楼下望去,只见一楼主厅,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撞在了那价值连城的四海升平铜雀游浮雕之上,将这铜雀台的镇台之宝撞得粉碎。
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身后,兵戈汹涌,几十名当朝武臣簇拥着他,宛如众星拱卫北辰。
孙朗负手进入这帝都最著名的妓院,伸脚将骨碌碌滚来的铜雀脑袋踩在脚下,仰头环视着七层楼栏边神色各异的人们。
然后淡淡地说。
“扫黄。” 我的大宝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