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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二人温存了片刻,戚冠岩眼中的柔情渐渐被冷光所取代。
他放开了妻子的手,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夫人,为我着甲。”
王氏身躯一颤,她低下头,脸上闪烁着复杂的神色,但那句话终究没有说出来,已经执掌戚府十数年之久、在府中威信极盛的她像是温婉小心的初嫁新妇,轻声道:“是。”
将军披甲。
啸虎垂头之盔,大叶红连环重甲。
大风袍,踏云靴。
流星白羽腰间插,剑花秋莲光出匣。
武将战甲极重,往往需要数名亲兵一起服侍着甲,但王夫人执意一手操持……只要是她送夫君上阵,从来如此。
也只有现在,一向刚强骄傲的她才像个细心的小女人。
她为夫君细心调整着盔甲,她总是这样送他上阵,从一介校尉、军中配发的鱼鳞甲,到陛下亲赐的大将军铠,她一路看着他名扬天下。
戚冠岩感受到了妻子的情绪变化,像往常那样,轻轻一笑:“只是寻常的出征……就像往常一样,很快就回来。”
这显然是最拙劣的安慰,但王氏只能故作不知,她轻声道:“夫君连夜点兵,是要兵贵神速,打一个措手不及吗?”
戚冠岩轻声道:“大军推进极慢,耗费粮草众多,幸好在明州境内,沿途粮草尽能支吾……军令今晚就要发出。”
他沉默了片刻,又说道:“孤独行者,我知道这个人……他的汉名叫龙万德,与北方系的将领有旧,是胡守信的熟人。他不敢回离火之国,只能向南而去,必然是去找胡守信……所以,他在明州。”
王氏的动作停了片刻:“夫君……要去明州吗?”
“是。胡守信与玄甲军大战,也许意味着北方系与天策府的全面开战,但如今朝廷并无动静,帝姬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明州一定有令她无比忌惮的东西……”戚冠岩淡淡道,“我想将这个秘密找出来。”
王氏神色一惊:“你……”
戚冠岩低声道:“明州大将军的官位,是帝姬帮我拿到的,我可以将它还给帝姬,甚至可以连本带利的还,但我不能将你的安危寄托在她的良知上。”
“夫君……”
戚冠岩没有回头,静静道:“缴获死亡信使与孤独行者两台炽天使,是帝姬给予我的命令,也是我为她最后做的事情。除此之外,胡守信杀光玄甲军也好,北方系与天策府大战也好,她既然没有命令,那就跟我没有关系。”
“所以,我会去接触胡守信,我甚至会与他达成协议,胡守信一向看不起我,他是个真正的军人,我很羡慕这样的人,羡慕他能有一个……”他摇头道,“可惜我们必须刀剑相对了,因为龙万德多半在他那里……而这也是一个机会,我会尽可能地换取他的一个承诺……”
他转过身来,望着自己的妻子,轻声道:“换取一个能让帝姬投鼠忌器的承诺,换取一个能让你平平安安地等我回来的承诺……”
王氏眼中波光盈盈,她突然道:“夫君,其实我是……”
戚冠岩伸手按住了她的嘴唇,笑道:“你是我娘子啊,从嫁给我之后,就一路陪我走到现在,瑛儿,从掀开你的盖头到现在,这十几年的人生,我都万分感激,感激上天将你赐给我,感激你为我所做的一切……”
王氏紧紧地抓住丈夫的臂铠,终于留下了眼泪:“夫君……”
“好了,别哭了,军国大事,就由我来决定吧。”戚冠岩轻笑道,“但首先,要将王印的事情解决,将他平安救回来……”
提起自己的弟弟,王氏也顾不得哭了,脸上浮现出了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他……这个没出息的畜生,在这个节骨眼添乱!”
“确实应该管管了……希望这次教训,能让他收敛心神,用心习武,因为他的姐夫,以后不能给他遮风挡雨了,轮到他保护他姐姐了。”戚冠岩温声道,“别气了,我会把他救回来的。”
王氏担忧道:“据李环说,绑架他的人武功很高……”
“我知道的,这种少年高手,年轻气盛,教训了王印,喊我过去领人,是要挑战我吧……”戚冠岩笑道,“我已经过了争勇斗狠的年纪了,不会跟他单打独斗,等我率大军一至,就让他明白,一个人的武功再高,在千军万马面前,是何等的脆弱和渺小……”
王氏忧虑道:“夫君不可轻敌,据李环说,他那侍女也很有门道……”
“多半是什么大族或者大派的精英子弟,带着美貌侍女四处惹是生非,不必放在心上。”戚冠岩此时此刻,满脑子都在想天策府与胡守信的事情,在他看来,小舅子被一个武者教训,实在是一件小到不能小的事情。
王氏想了想,又说道:“还有一事,李环说,钱春来几人已经赶往明州,想要借助陆州牧的力量,戴罪立功,包围张家,擒拿人质……”
戚冠岩愣了一下,然后摇头道:“虽然果决,但却无谋……不过他们并不知情,也不怪他们。如今陆守炎恨不得咬死我,钱春来他们还拿这事来扰他,他肯定暴跳如雷,恐怕已经将他们几个打入大牢了……”
他想了想,又道:“陆守炎这人,是御史出身,能以御史之身熬到州牧的位置,只能说他心机深沉,所以他做御史的时候性如烈火,做州牧的时候却平淡如水,这样的人,是聪明人,善于伪装,不会多事,肯定在等我来收拾烂摊子,而不是主动去跟胡守信接触……”
“这样的聪明人,肯定不会意气行事,只要我能帮他解决问题,他肯定会笑脸相迎,这一趟也得有他的帮助和支持……”
他喃喃自语片刻,似乎已经打定主意,王氏还要再说,戚冠岩正了正战盔,将妻子推到一边,轻声道:“夫人,我去了。此去明州不远,最多数日便回,夫人……早做准备。”
千言万语,无出一字,王夫人呆立片刻,轻声道:“夫君珍重。”
入夜的将军府,传出了沉重的鼓声,震响整个山城,这几日大将军令,诸军暂停一切军事训练与出操,将士在营中养精蓄锐,如今将令已至。
以明州大将军府为中心,无数信使与传令兵乘骑快马而出,整个明州的军事系统开始运转,本州的最高军事指挥官,要点兵了。
大将军出战,白夜暗城关,三面黄金甲,敌虏破胆还。
猛将劲卒被鼓声惊醒,穿好衣甲,列阵集合,归家睡觉的高阶将官大声呼喝,令亲兵为其着甲,然后乘上骏马,向大营赶去。
如果不出意外,一个时辰之后,诸事就能备齐,戚冠岩手下最精锐的骑兵部队就可以趁夜行军,向着明州城狂飙而去,天明之后,后续而来的军队与各地军府的武卒就会联合一处,如黑云压城般,逼近明州。
李环等人跪在将军府冰冷的大厅,烛光没有驱散丝毫的温暖,刺骨的寒风灌了进来,令他们瑟瑟发抖,恐惧又茫然。
他们已经跪了半个时辰,长久的等待是最大的折磨,他们甚至不知道审判何时降临,不知道自己的结局究竟是什么样的。
当时鬼迷心窍听信钱春来的劝诱,“有些事情不必多说”云云,令他们隐瞒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小细节,他们肯定不会知道,这些小小的细节,与钱春来的自作主张,究竟能让大将军的计划,出现多大的偏差。
而明州通向洪城的官道旁,一处小树林内,宁静的火光驱散了黑暗与寒气,给人以温暖与安心感,马匹被拴在一旁,三人席地而坐,但以天为庐、以地为床的生活,实在没有想象中那样浪漫。
因为火光不仅驱散了黑暗与寒冷,还引来了各种各样的虫子。
孙朗伸出双手,在空中招摇,风儿听他的号令,源源不断地将周围的各种小虫子往王印那边送去。至于他周围,简直是虫兽绝迹焉。
王印差点哭出来了,走了半天,被这货换着花样折腾,晚上居然还不放过他,真是没有人性到了极点。
他不断地拍打着身上——作为一个娇生惯养的小衙内,他素有洁癖,对这些虫子之类的东西实在没有任何抵抗力,鸡皮疙瘩都掉了三次了。
但显然这毫无用处,万般绝望之下,他大吼一声,奋起全身之力,向着旁边一颗大树一头撞了过去。
孙朗伸手虚推,王印一个平沙落雁式就摔了出去,衙内倒在地上,干脆不起身,直接打起了滚,大声道:“你有种就杀了小爷!”
孙朗若无其事道:“杀你干什么,杀你多没有创意,把你阉了送进娼馆,把你阉了送给黑叔叔,把你阉了送给大狼狗,把你阉了送到冲绳奴隶岛,你喜欢小裙子还是拘束绳,你喜欢倒悬打飞机还是锯睾睾……”
王印一连打了几个冷战,他刚刚还想用孙朗的未婚妻激怒对方,让这家伙一了百了地将自己杀了,但现在看来……幸好没说!
然后他又叫道:“你到底要怎么样啊!”
孙朗瞪眼道:“他妈的,这够格被我打脸的豪门与大家族的那些官二代富二代权二代,全都忙着刷功劳、练武功和勾心斗角,有几个会出来惹事抢女人的,好不容易碰上你这种珍稀级的弱智,怎么能轻易放过你?下次再遇到这种好事,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我容易么我!”
完全不知道你哪里不容易!
王印还想再声嘶力竭地大喊几句,突然,眼角的余光看到天边一亮。
然后,雷声隐隐的传来。
咦……怎么平白打起雷来了?
他正在奇怪,但孙朗却神色一动,立刻跳起身来,伸手一抓,火堆中一根树枝凭空飞起,落入他的手中,他闭上了眼睛,凝神感应。
天边传来一阵阵闪光,然后是隐隐约约的雷声。
孙朗挥动手中的树枝,在地上画出了一个个诡异的字符,像是西洋的字母,一边写,口中还念念有词:“求爱基友诶嗯……”
王印与库瑞尔全都大惑不解,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疯,直到这货写下了一连串的数字之后,雷声已歇,地上多了一行铁画银钩的狂草洋文。
王印一脸懵逼,看到孙朗扔下了手中的树枝,凝视着地上的文字,口中念念有词,似乎要从这串怪异文字中悟出什么道理……他不禁精神一振。
这家伙年纪轻轻,武功竟然强得邪门,简直太诡异了,到底是怎么练的……难道这家伙的武功得自天授?刚才就是上天传授武功?
他精神一振,急忙偷偷看了两眼,见孙朗并不阻止,胆子就大了起来……万一自己也能悟出点什么,死中求活,岂不美哉?
但他看了几眼,那文字写得七扭八歪,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发扬了伟大的石破天教主的文盲精神,想要试着能不能将这些洋文与自己的穴位对应起来,但也一无所获,突然,他听到孙朗大叫一声:“拼出来了!”
王印一惊——拼出什么来了?
孙朗骂骂咧咧道:“原来是这个意思,老胡这垃圾,连小学拼音都拼不对……这意思明明是‘戚冠岩遣部属串联陆州牧,未果,平安’啊!”
王印眨了眨眼睛,还没领会意思,突然发现孙朗阴恻恻地看过来,立马就懂了,他魂飞天外,大声道:“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
库瑞尔作为离火炎卫,她看到的则是更重要的事情,毛妹脸色凝重道:“刚刚的雷电是胡守信发出来的?他是怎么通过雷光向你传递消息的!这简直……这简直是……”
孙朗傲然道:“这是传说中的摩斯电码!厉害吧!”
库瑞尔连连点头:“这是一个大胆的创想……离火之国虽然已经有短距离通讯的技术,但无法解决长距离传输的问题,但现在看来,我们走了歪路,现在根本不需要更大功率的信号塔与通讯器,我们的军队需要的不是实时通讯对话,只是一个传递信息的方式而已!我们……我们可以……”
她语无伦次地对孙朗说:“这……这是你发明的吗?这简直是天才般的设想……我们可以利用这种技术做到更多!”
孙朗竖起大拇指,露出了闪亮的笑容,傲然道:“当然不是啦!这是我在玄水之国旅游的时候,跟一个叫做塞缪尔-摩尔斯的家伙学到的!”
——然后用了一晚上的时间威逼老胡学会了并且顺便教了他一下汉语拼音,以“夫人与女儿之临终咏唱”这个激励手段,总算让这弱智学会了。
……开什么玩笑,我穿越前要学习考试看番玩游戏做死宅,到底有多闲,会去学摩斯电码这种无聊的东西啊,嘁。
库瑞尔急道:“那个人呢!在哪儿?”
孙朗竖起了大拇指:“应该拿着一大笔钱在四处爽吧……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到时候写封信把他招过来就是了——如今问题的重点不在这里吧……”
两人将意味深长的目光看向了两股战战几欲先走的王印。
露出了灰太狼与红太狼般的笑容。
王印像小媳妇般缩了起来:“不是我,我没有……”
孙朗冷笑道:“戚冠岩这王八蛋不讲究啊,既然如此,那我只好以其人之道还之以其人之身了……”
王印的身体抖得更加厉害了,他颤抖道:“你……你想干什么?”
孙朗露出了温和的笑容,眯起了眼睛:“现在出发,在半个时辰之内之内到达洪城,然后,先找你姐姐聊聊……”
王印抖道:“半个时辰,到不了啊……”
孙朗与库瑞尔对视了一眼,露出了温和的笑容:“相信我,可以的。” 我的大宝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