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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开会的时候,孙朗宣布强行承包白家,并且自顾自地提出了安定白家的内外两策——对内安抚人心,对外结交强援。
他说,可以将秦州大将军王武安喊来站台。
当时在场的白家耆老们都觉得孙朗在吹逼,可是此獠凶威太大,动不动就杀人,大家只好捏着鼻子,暂且与他虚与委蛇。
——请吧,请吧,你就是想把玉皇大帝请来,大家也没有意见。
但令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是……他妈的还真来了。
最惊诧的莫过于那个送信的信使,他当时因为站得有些靠前,所以被孙朗随手硬点为邮差,让他去一趟秦州,送信给大将军王武安,请他来白家堡一叙……用孙朗的话来说,就是“让那王二麻子滚过来见老子”。
可怜的临时信使就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将这句话如实转述,倒不如说,他根本就不想去——开什么玩笑,那可是秦州大将军,执掌一州军权的封疆大吏,平时对谁都不咸不淡的,白家的面子也不太肯给,你这个从天上掉下来的家伙是哪根葱,让他来,他就来啊?
当然,所谓“你这个从天上掉下来的家伙是哪根葱”云云,他也只敢腹诽,不敢直说出来,毕竟王武安是大将军,这孙朗也不是好相与的,没看到那个平时以老祖宗族弟自居,在白家堡颐指气使的七老爷吗,结果还没说几句话,就被直接剁成了肉酱。
可怜的信使不愿被剁成肉酱,但也不敢去秦州送信,没听到孙朗说什么“让那王二麻子滚过来见老子”么?他嘴上都敢这么说了,那可想而知,那封信里的语气又该是何等不知死活,万一大将军看了信之后勃然大怒,以至于迁怒在自己身上,那他妈不是完犊子了吗?
既然不愿被剁成肉酱,也不敢去送信,那就跑吧。
跑不了,因为那个叫魏忠贤的老太监一脸和善地来送自己,笑眯眯地说着“老乡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啊”之类的话,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敢划水摸鱼,就杀你全家。
为了温柔贤淑的妻子,为了聪明伶俐的孩子,信使还是怂了,他饱含着热泪,带上几个信得过的族人,悲壮地踏上了前往秦州的道路。
可令他震惊莫名的事情发生了。
连夜抵达了秦州,成功找到了大将军的府邸,顺利地将信递了进去,正当他战战兢兢地等待着大将军即将到来的怒火时……结果,大将军有请?
他被大将军府的管家恭敬地请了进去,见到了秦州大将军王武安,没有刀斧手,也没有什么雷霆之怒,平易近人的大将军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反而看起来有些震惊……然后,大将军问了自己几个问题。
有些问题能够回答上来,譬如说白家堡发生了什么,老祖宗怎么样了。
有些问题却回答不上来,比如说……关于那个孙朗的事情。
他只能讲出那一天,他看到在天空咆哮不休的石之魔面,看到那两道通天彻底的剑光,他只能讲述,那个叫孙朗的人,手中拿着老祖宗的圣剑。
然后,大将军就决定动身了。
他不知道王大将军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他也不敢细问,但信使隐约觉得,这一切跟那个叫孙朗的小子脱不了干系,甚至是主要干系。
换句话说……还真是他把大将军喊过来的?
大将军的到来果然震动了风雨飘摇的白家堡,在这种艰难的情况下,来自外界的强有力的支持很容易安定人心,况且王武安不仅是本州大将军,还是曾经与老祖宗同殿为臣的天元英雄。
不少聪明的大老爷们再次打起了算盘。
——那姓孙的显然不怀好意,看起来想要霸占白家的产业,要不要暗地里求见一下大将军,恳请他们为白家做主?他与老祖宗同朝为臣,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昔日袍泽的家业被外人霸占吗?
这个天真的幻想,被孙朗当众一声“王二麻子”给轰的粉碎。
当众,当着王大将军的面,向他招着手,仿佛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街坊邻居一般,随口呼喊着并不雅致的外号。
孙朗对王大将军说道:“王二麻子,好久不见啊。”
然后王大将军居然只是露出了苦笑,苦笑中还有震惊,然后用拘谨的语气回答说:“确实好久不见了,能再次见到您,真是让我又惊又喜。”
讲道理,这一州大将,隐隐已是天下武臣的极致了,这样一个位高权重的人物,被随口呼喊“王二麻子”这种绰号,便是脾气再好,也会勃然大怒。白家众人闻言之后,既心中惴惴,又期待着王武安出手收拾一下这个嚣张的孙朗,但令他们震恐的是,王武安居然完全没有生气。
那模样,哪里像是一州大将军,简直跟见了天敌克星似的。
这一切令白家众人心中巨震、惊骇绝伦,他们发现,自己依然低估了孙朗的身份和本事……他哪里是老祖宗的弟子,便是老祖宗本人,也不见得能让大将军这么客客气气,被喊王二麻子也不生气啊!
人性总是欺软怕硬的。
即使孙朗之前出手杀人,也只是给他们留下了喜怒无常、杀人不眨眼的强人印象,他们即使表面上敢怒不敢言,心里也在琢磨如何给孙朗下绊子,以至于看到大将军到来之后,还想着借助王大将军的力量对抗孙朗。
但当他们发现王大将军与孙朗似乎非常熟悉、甚至隐隐间有些尊敬的时候,他们才发现,孙朗其实是他们无法对抗的庞然大物。
当预想中的敌人强大到无法反抗时,他们就会不再谋求反抗。
当这种念头升起的时候,他们猛然发现了一件事情——咦,我们本来也不必与他为敌啊?他又不想杀我们,他还说要照顾白家。
那么……其实这样也不错?他看起来不像是在说大话,毕竟他武功很强,而且还能让王大将军忌惮和尊敬,恐怕也有很大的权势和身份。
在极端的环境下,人类的心态往往能发生极其迅速地转变……而这种转变,往往有着很深的痕迹和烙印,轻易无法动摇。
就比如说,白家的各位老爷们,神色复杂地望着孙朗的背影。
这个人……也许真的能拯救白家。
孙朗与王武安并肩进入了会客厅,闲杂人等都在外面候着,这是最高级别的首脑会谈,无论是白家众人还是王武安的随从,都没有旁听的资格。
厅中,魏忠贤迎了上来,躬身道:“见过王大将军。”
王武安深深地看了一眼魏忠贤:“魏大貂珰,当年离开枢密处,是早就等待着今天吗?”
魏忠贤微微一笑,淡淡道:“回大将军的话,满朝朱紫,却少了最不该少的那个人,待在那样的朝堂,实在浑身不得劲。”
王大将军闻言,盯着魏忠贤,缓缓道:“大貂珰的身上又沾染了血腥味,很新鲜,有夜露之气,昨晚杀了不少人吧?这就是你想要的?”
魏忠贤神色不变,说道:“同样是刀,总得选个我乐意的主人吧?”
王武安还要再说,孙朗已经越过他,坐在了主位上,向着王武安示意:“坐下再说吧,你心里一定有很多疑问。”
大将军看着孙朗,平静道:“两年不见,元帅还是像以前那样,笑得比谁都畅快,心里比谁都阴冷,让卑职不由自主地心生寒意。”
孙朗翘起了二郎腿:“这就是你一直对我敬而远之的原因?”
王武安叹了口气:“末将胸无大志,没有一往无前的血勇之气,牵挂太多,甚惜己身,可不敢卷进不该掺和的事里。”
孙朗微微一笑:“埋怨我用计逼你过来?你身为秦州大将军,治下出了这种事情,甚至连名动天下的金曜剑圣都因之殒命,你还想做缩头乌龟?”
大将军缓缓道:“说不定朝廷更希望我做缩头乌龟呢。”
孙朗端起手边的茶杯,抿了一口:“但你还是来了。”
王武安眼神一沉。
孙朗说道:“坐。”
秦州大将军盯着他,看了片刻,终究是长叹了一声,来到了孙朗手边的客座上,缓缓地坐了下来。
孙朗喝了一口茶,淡淡道:“刚刚借你的势,是在吓唬那些白家的蠢货,让他们不至于再有什么小心思,这是为了他们好……震慑之后,才有敬畏。”
王武安平静道:“是元帅的手笔……您总是喜欢玩弄人心。但除了借势震慑人心之外,您还会让他们恐惧,对吧?”
孙朗点头道:“没错,你说老魏身上有血腥气,就是如此,他昨晚奉我的命令,在白家各处暗道与下山小路中设伏堵截,想跑的白家人全都落网。我之前已经告诉他们,不要乱来,不要乱搞,他们听不进言语,只好用鲜血让他们长长记性……然后,他们就都吓破了胆。”
“勇气被鲜血所击破,智谋被大势所压制,无智无勇,人就会失去反抗的意志与进取的心……然后他们就会屈服。”
孙朗总结道:“有什么问题吗?”
王武安语气转冷:“他们都是白老将军的族人。”
孙朗淡淡道:“所以你还能见到这么多的活人。”
王大将军的目光垂向了地面,躲过孙朗坦然而咄咄的注视,他轻声道:“这就是我对元帅你敬而远之的原因。”
孙朗玩味一笑:“可你终究是来了……你不得不来,因为你也会害怕,你也会恐惧,对吧?”
王武安猛然抬头,死死地盯着孙朗。
孙朗洒然一笑:“怎么,我说错了吗?” 我的大宝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