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二人的宁海(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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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的灯光下方,言峰面带微笑地注视着我,他的双手连带袖管都沾满了粘稠的血腥,身后是倒在血泊中的研究人员尸体,血珠沿着他下垂的指尖往下滴落,啪嗒啪嗒地掉进血泊。虽然他正在微笑,但是我却无法从他的笑容中找出哪怕一点点的正面要素,仿佛这笑容是用烧得滚烫的刀子在奶酪上硬生生切割出来的,有着一股令人发自内心感到不舒服的诡异味道。
从他意味深长的目光中,我感受到了十分明确的恶意。在我的经验中,如果对手没有将自己放在敌对的立场上,那么是肯定不会放出如此明确的恶意的。
换而言之,他已经把我当成敌人看待了。
到底是什么理由,才会让一度消失的他选择站到我的对立面?我一边思考,一边站在原地审视他的动作,防备他可能会发起的攻击。
他好像想要接近我,却又打住了前进的势头,对我说:“本来打算装成伙伴的样子接近你,然后把你解决掉,但是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估计已经看出来我的意图了吧。”
“在说这种话之前,不如先照照镜子,看一看自己的脸上写了什么。”我先是讽刺了他一句,然后问,“为什么你会在这个地方?你之前都在做些什么?”
他没有立即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先抬起双手重重一抖,附着在手掌上的血腥居然随着这个动作一下子就被甩得一干二净。这不是超自然力量,而是某种高深的运劲技巧,武术的领域。接着他才说:“没什么,只是当你们还在外部待机的时候,我先一步进入了这个地方,打算与城主见上一面。”
“见他?”我问,“你有什么企图?”
“别把事情想得那么复杂,我只是不想要继续在希望残党那边待下去了而已,虽然你们那边其实也很有意思,但是相比起城主的阵营,以及他接下来打算做的事情,你们那边就逊色了不少。”他说,“只不过……说来遗憾,尽管我进入这里的时间比起你们要早不少,可终究还是吃了情报不足的亏,没想到在这研究设施的地下一层会有这种强度的灵异地带,我直到现在都没能顺利地走到城主的面前……这样一来,合作一事自然也无从谈起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研究人员尸体,“据这里的人的说法,这好像是因为城主受到了诸多死者的诅咒,这些灵异都是自强烈的诅咒中诞生的……真是令人颤抖,到底要亲手制造多少场悲剧,才能汇聚出来如此残酷的光景?”
说到最后,他的嗓音也颤抖了起来,但是他好像没有害怕,反而透露出来了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狂热。
我忽然觉得,或许这才是真正的他,这就是他的真面目。与他现在这真情流露的态度相比较,过去那张刻板肃穆的脸就像是冷冰冰的铁质面具一般,只为了掩饰这张教人心生不快的丑恶面孔。
“你收到的指令与我相同,也是打败城主。”我指出了他的矛盾之处,“加入城主的阵营,与我为敌……这对你完成指令毫无益处。”
“完成指令?”他笑了笑,“宁海,你认为守秘人的指令是必须完成的吗?”
“如果不完成指令,那就无法返回本来的世界。”我说。
“的确是这样,但是对于调查员来说,并不是每一个指令都是非完成不可的。”他说,“想必你也是知道的,调查员所收到的指令,往往会与所扮演角色的立场息息相关。你我之所以会收到打败城主的指令,就是因为我们的立场是希望残党……但是,如果在剧本期间,我们通过自己的行动,强行改变了自己的立场,那么又会变成什么样呢?”
“你的意思是,守秘人会更改已经发布的指令?”
“事实上,这也只是我的推测,我是第一次尝试这种事情……”他说,“但是在我看来,这有尝试的价值。”
“就算事情会如你所愿地发展,可我还是不明白,投靠城主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我说,“就如你所见,城主早已众叛亲离,如今他的身边别说是志同道合的部下,就连一个活人都难以正常存活,而他本人固然强大,可只要我到达他的面前,他的诅咒也会变得毫无用武之地。”
“好处吗……”他摇了摇头,“你还记得我们在前晚的对话吗?我问你,什么能够满足你的欲望,虽然你没有回答我,但是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的答案。”
“我没有兴趣。”我一边说一边使用了自己的特权。
这是我曾经在自己的第二个剧本中获得的特权,名字是“特权探知”,一共可以使用三次,能够获得其他调查员的特权信息。
因为这个特权只有在以调查员为对手的场合才有机会使用,而我过去遇到的队友都是相对友好的,所以一直都没有机会使用。然而现在的情况不同,言峰是我首次遇到的调查员敌人,他必定有着我所不知道的特权。知己知彼是百战不殆的基础,这个特权就该用在这种时候。
特权发动的下一秒,我的脑子里自然而然地多出了一些信息:言峰所持有的特权的数量、效果、限制、剩余次数……都已经在我的掌握之中。
他一共拥有四个特权。
其中一个的名字是“强制汇合”,能够强行让队友与自己汇合到一起,具体的表现形式,就是队友会变得无论怎么走,都会只往自己所在的方向前进,直到汇合为止。我怀疑自己先前之所以会与詹妮弗等人失散,并且迷失方向感,就是因为言峰发动了这个特权。
其目的,应该是为了让我无法顺利抵达城主面前,先行把我拦截下来,甚至索性将我格杀当场。
想到这里,我发动了灵力与念力,足底电流疯狂迸发,下一瞬间就越过了十多米的距离,到达他的面前。
根据直觉的反馈,念力切割与念力悬浮都不会对他奏效。我没有像是过去那样先试上一遍,而是直接跳过试探的步骤,拔出了随身携带的匕首,在十分之一秒内高速刺出。
然而,纵使是这个速度的攻击,他也能够反应了过来。他后撤一步,拉开了与我的距离。
怪异的是,明明只是一步,可他却撤出了足足十米之远,动作与结果出现了极大的矛盾,就好像……空间距离在这一刻被压缩了起来,他的一步达成了十步以上的效果。
这是他的特权,“弹簧距离”。
这个特权的效果是,能够通过缩短或拉长空间距离,增加自己的动作射程,仿佛将空间距离变成了可以在一定限度下调整长短的弹簧,不过一旦撤销特权效果,空间就会自动恢复原样,这一点也与弹簧差不多。
而他的最后两个特权……其中一个能够将过去杀死的敌人的血液吸收保存,在战斗时用以燃烧强化己身;另外一个可以在对敌人的身体造成打击的同时,使其精神受到同程度的打击。
在撤到十米外之后,他就隔着这段距离,直接对我挥出了一记速度极快的拳击。
我觉得自己的视觉出现了严重的问题,明明他距离我有十米,可在他挥拳的时候,我却又感觉彼此之间最多只有一米,双眼无法正确地测量距离。但是好在直觉没有失误,我成功地避开了他的拳击,与此同时也用匕首刺了出去。
距离是相对的概念,他用特权篡改空间,拉近了与我的距离,也意味着我拉近了与他的距离,我的攻击理论上也能命中他。
但是事情没有如我想象地发展,我的匕首没有越过十米,就这么刺空了。这种感觉非常矛盾,明明在我的距离感失效的时候,他的动作告诉我这种失效并非错觉,而在我同时动作的时候,现实又告诉我,这种失效只是错觉。
如果这时候有视野正常的旁观者存在,那么在他的眼中,这一幕违背逻辑的画面又是如何演绎的呢?
“曾经的我是一个空虚的男人,没有真正想要追求的事物,也不明白幸福为何物,就连如何让自己快乐起来都不知道。茫然就是我的人生常态,无论是奔跑还是驻足,能够看见的,都只有一成不变的自己。”他放下了自己的拳头,看上去是在接续刚才的话题,裸露出来的皮肤表面渗透出来了淡淡的猩红色雾气,“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是因为我的精神天生就异常吗?还是说我只是暂时没有找到值得自己奋斗的理想?对于那个时期的我来说,如果有什么能称得上是目标,那大约就是‘找到目标’本身了。”
“你的意思是……你之所以会投靠城主,是因为现在的你已经找到了这个所谓的目标?”我审视着他的变化。
从他的身上冒出来的红色雾气,与在冬季时运动的人冒出的蒸气很相似,只是颜色有所区别。这应该就是他发动特权强化身体的时候的表现。
“是的。虽然这么说很不可思议,但是我的感性与正常人背道相驰,正常人会为之感动的事物,我会觉得非常无趣,反倒是那些令人痛苦的悲剧……会让我感到由衷的快乐。”他仿佛在回忆起初发现这件事时的狂喜,嗓音中有着压制不住的感情波动,“我不知道城主想要做什么,但是他一定会杀死青城的全体居民,他会在这个归于死寂的世界中……开辟出来一个充斥着绝望之声的乐园。宁海,你对我说过,你想要的是安心,是心灵的宁静,但是……我已经受够了犹如死水般的宁静了。我真正想要追求的,是浑浊的躁动,是即便乱七八糟也无所谓的快乐。”
“你到底想做什么?”我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
“我只是想目睹地狱而已。”他微笑着说。
这个疯子。
我向他冲刺过去。
他在我心中的形象已经彻底粉碎,从一个不苟言笑的男人,变成了一个精神异常的狂徒。我对他产生了强烈的厌恶心,他无疑也是一个会为了自己的快乐而不择手段放纵欲望的恶棍,放纵欲望甚至不再是他的消遣,而是他的人生追求本身。
他对我迈出一步,这一步直接越过很长一段距离,却没有到达我的面前,而是直接越过我的身边,到了我的身后。
我感到脑后有一阵恶风袭来。
回头格挡,重拳临身。
砰!
他的拳头直接打在了我的臂骨上,一阵剧痛,但是好在没有骨折。我顺着他的力气撤出七米外,快速地自检了一遍精神状态——他有一个将敌人的身体伤害同步到精神上的特权,但不知道是因为没有发动,还是对我无效,我的精神面什么感觉都没有。
不过,即便如此,他对我的威胁也足够大。
弹簧距离使我难以攻击到他,他却能总是能攻击到我,而燃烧血液强化身体的特权则使他获得了比我更加优越的运动能力。他甚至还有着相当出色的武术技巧,我的直觉技巧与念力干扰所能发挥的效果不能指望太多。
就赢面上来讲,其实是他更有优势。
“越是欠缺什么,越是追求什么……这是我在过去的人生中获得的经验。”他意味深长地说,“宁海,你是如此地渴望安心,这是不是因为,你总是于心难安?”
“闭嘴。”我冷冷地说。
之后我还要与城主战斗,不能在这里浪费太多的精力与时间。
只能使用那招了。
我凝视着言峰,后退两步,随即发动了特权——强化外装改二。
在我的右前方,被身后的血色灯光拉长的黑色身影陡然沸腾了起来,就像是从薄薄的一层油漆,转变成了滚烫沸水的表面,有着稳定外形的影子开始膨胀、扭曲、张牙舞爪,仿佛失去定形的墨水画。十米外的言峰皱眉后退了一步,然后我的影子从中间缓慢地凸起,犹如顶着被子坐起的幽灵。
言峰看了我一眼,大约是意识到这并非灵异,而是我的作为,就毫不犹豫地打出了跨越中间距离的一拳。
阴影组成的物质骤然像是拉长的面团一般横拦在了我的面前,挡住了这一击,他的拳头在上面打响出来金属般的撞击音。
紧接着,阴影再度改变形状。这一次,它扑向了我,像是一层将人盖过的波浪。
我站在原地不动,任由它将我淹没。
视野顿时陷入一片黑暗,耳畔响起了金属碰撞与摩擦的重音,以及齿轮密集运作般的动静。 反正我是超能力者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