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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小宴虽然对彭媛颇有微词,可毕竟是自己的母亲,所以帮彭媛整理了一下床褥,神色冷淡:“那现在已经看到了,可以走了吗?”
唐宛如高傲的笑着:“我当然是会走的,真可惜,我还以为至少要摔个半身不遂呢。”
唐小宴和彭媛顿时脸色丕变,尤其是彭媛,脸色如墨般难看:“你就是故意的吧。”
故意在楼梯上倒了一杯水,故意想害她摔倒,故意……
唐小宴也没想到,唐宛如竟然是故意的,还以为她早就放下了,哪里知道,从来都没有。
唐宛如抬了抬自己黑色的纱帽,化了精致眼妆如猫眼般的黑眸中透出冷凝笑意,仿佛要把人心看穿:“小妈,什么故意啊,我已经下楼去拿拖把了,哪里知道那么巧你刚好会下来呢,这也不能怪我啊。”
彭媛腿部的疼痛将她折磨的痛苦不堪,如今又听到唐小宴这样的冷嘲热讽,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走,这里不欢迎你!”
“小妈……”唐宛如忽然委屈的叫了一声,听得唐小宴一个激灵。
见彭媛已经要撑起自己的身体来,唐小宴害怕唐宛如再说出什么过分的话来刺激彭媛,赶紧道:“唐宛如,你走吧,我妈这里用不着你假惺惺,你回去照顾好自己的老头和儿子就可以,剩下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
唐宛如心头突跳,盯着唐小宴的眼神充满怨毒与愤怒,唐小宴也在无声的警告她,再不走,不介意说出更多的话来。
可是突然间,唐小宴已经换上一张梨花带泪的脸来:“我就知道会这样,唐家,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吧,你们这对母女啊,真是狠心,抢走了我妈的位置不说,还把我爸抢走,还不让我回家了是吗?那好,我走……”
“走什么?”外头忽然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穿着棕色呢子大衣的唐镇远蹙眉走来,脸色尽是不悦之色,“什么不让你回家,都在胡说什么呢。”
唐小宴和彭媛同时一愣,尤其是彭媛,脸色十分难看。
唐宛如压了压眼角的泪,语气轻巧而淡漠:“爸,唐家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吧,你要不喜欢我,就跟我这个女儿断了关系吧,反正有唐小宴,傅家你也一样可以巴结的很好,我会带着妈妈走的。”
唐宛如的母亲在唐镇远心底一直是一个禁忌话题,唐母去世前说过,她的东西,必须留在唐家,永远陪着他,谁也不能动。
唐宛如一直是唐镇远的掌上明珠,虽然当年是唐宛如主动嫁给傅成光,可很大原因,也是为了他濒临倒闭的公司,唐镇远心里一直觉得很愧对这个女儿,如今听她要跟自己断绝关系,顿时怒火顿生:“别胡说八道的,我这辈子就你一个女儿,你能走去哪里,我知道你小妈的事情不关你事,你也不用自责了,先回去休息吧。”
“那我先走了,爸爸。”
“嗯。”
唐宛如离开后,病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彭媛冷着脸,唐镇远叹了一口气,对她说:“你别老跟孩子一般见识,她也不是故意的。”
“她不是故意的?我能摔的这么惨?”彭媛内心的怨怼如火药般彻底爆炸了,唐小宴这几年并不常在家里出现,不知道彭媛与唐宛如的明争暗斗究竟升级到了什么程度,可小时候的事情,却是记忆犹新。
彭媛与唐宛如在唐镇远面前,都是两面派,说到底,一个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人。
唐小宴熬了一晚上,又受了傅梓遥的刺激,如今他们的争吵只令她头晕脑胀,她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舒缓下自己的情绪,所以见他们吵起来了,也没有劝架,拿了包便离开了病房。
昏昏沉沉走在马路上,心思却忍不住去猜想傅梓遥口中的那个小婶婶,究竟是何人。
傅云谦从未提及过,但唐小宴却是可以理解的。像他那样优秀的男人,怎么可能没有女人喜欢呢。
他不让女人近身,是为了那个小婶婶守身如玉?那么那个小婶婶现在在什么地方呢?他是不是又是因为在那个小婶婶那里受伤伤害,所以封闭了自己的心门?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唐小宴的心就像被绑了铁块似的沉入海底,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这也是他两年后要结束与自己关系的原因吧。因为那个小婶婶?
陆丰集团楼下的咖啡厅内。
阳光穿透旁边稀疏的枝桠照在落地窗后的男人身上。
陆云深穿着一件烟灰色衬衫,黑色的商务休闲裤,左手腕上带着手表,银灰色的表带跟他很搭,衬得他骨廓清晰,指节分明,他坐在棕红色的卡座上,向来温和的五官因为失了嘴角那浅浅的笑意透着几分冷沉与严肃。
端着咖啡杯浅啜了一口浓黑的咖啡,听到门口传来的欢迎光临声,便把视线投注过去。
带着眼框眼镜,一身黑色西装的陆何明五十开外,背脊却挺得笔直,陆何明有着一张四四方方的国字脸,不说话的时候显得有些冷硬,严肃,和古板。
陆云深见他走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没有说话,指了指跟前的位置,示意他坐。
陆何明透过厚厚的镜片,一双看透世事的眼打量着二十年没见的陆云深,竟然恍如隔世,原本冷硬的线条,微微动容,眼中也有些稍许的激动,藏在西装袖下的手指难得的蜷曲成拳,他已经很多年没有经历这样的情感起伏了。
陆云深像是没注意到他隐忍的情绪,叫来服务生,问他:“要喝点什么?”
陆何明没有收回落在陆云深的殷切目光,直说:“给我来杯绿茶就可以。”
服务员退下去,把安静的空间留给他们。
沉默在他们之间无止境蔓延。他们之间何止隔了二十年的时光,还隔了两个女人情仇的所有恩怨。
往事一幕幕幡然跃上陆何明的心头,直到门口又传来一阵悦耳的风铃声和服务员的欢迎光临声,才打断陆何明如水般的追忆,轻微叹了一口气,对着陆云深试探性的开口:“云深,你妈,还好吗?”
“挺好的。”陆云深不咸不淡的应了声,杯中的咖啡已经冷却,入口比之前更涩,他索性放下来,“我找你出来,其实只想替我妈问一句,那些属于她的东西,什么时候才能还给她?”
陆何明挺直的背脊突然间,慢慢佝偻下来。
原本精神的面容似乎瞬间老去十岁,对白江雪和陆云深,他只有深深的愧疚,他说:“云深,我跟你妈妈的事情,我很抱歉,她的东西,我一直没有动过,陆丰集团内的股份,当初的百分之二十现在依然属于你妈妈,我已经找律师立下遗嘱,以后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
陆云深那意味深长的幽深眸光,让陆何明接下来的话全部堵在了喉咙头,再没有说下去的力道。
“你知道,我妈要的不是这些。”陆云深嗓音清浅,还带着微微的沙哑。
他鲜有这样严肃的时候,可是这一刻,他就像法庭那上庄严的国徽,带着深深的道德审判,白江雪要的,只是陆太太这个头衔。
二十年前她曾经得到的,二十年后,这个荣耀已经给了另一个女人。
陆何明显得非常为难:“云深……”
“你不是一直想我回陆家吗?我可以回去,不过,我妈也要跟我一起回去。”陆云深说完后,就把目光转向了落地窗外。
正午的阳光细碎洒了一地,路上熙熙攘攘,车来车往。当街对面那个踽踽独行的孤单身影落入他的视线时,他一怔,没听陆何明说了什么,从钱包里抽出两张百元大钞丢在桌上后便道:“我还有事,先走了,想好了给我电话。”
他追出去,正好是红灯,看到唐小宴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转角,顾不得危险,连续截停了好几辆车子,直接穿过了马路,又追了好几段路,才找到蹲在马路牙子上的那个女孩。
女孩像是被什么事情困扰,抬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瞅着熙熙攘攘的车流,却像个被人遗弃的孩子般,不知道该往何处。
唐小宴确实不知道该到哪里去,给傅云谦发的短信一直石沉大海没有音讯,她对着手机看了一遍又一遍,这么长时间了,就是到南美洲也该到了吧。
正犹豫着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屏幕上突然跃出一个她魂牵梦萦的名字来,几乎是同一时刻,她已经滑了接听键。
“喂。”她的鼻头闷闷的,嗓音像是被什么刻意阻挠了似的,有些孩子气的执拗。
身边是来来往往的车流声,与傅云谦那端的安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富有磁性的嗓音从那边传来:“在哪儿呢?”
“外面。你呢。”她下意识追问。
傅云谦松开了领带,又解开了几个衬衫扣子,露出他精壮结实的胸膛与性感的锁骨:“刚到酒店,抱歉,一直在处理事情,没有回你短信。”
原来是因为这样啊……她不知道自己的心头为什么会因为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解释而心花怒放。
明明刚才她也是这么安慰自己的,可是此刻从他的嘴里得到证实,瞬间觉得周围清冷的空气,都变得温暖,“没关系,吃饭了吗?”
“你呢。”
唐小宴依旧维持着深蹲的姿势,可却咧开了嘴角,语调也不自觉上扬:“快吃了,正跟雨蒙他们在路上觅食呢。”
“那你先吃饭吧,我也收拾收拾。”
他作势要挂电话,唐小宴忙不迭喊了两声:“等等,等等。”
“嗯?”他低沉的询问声犹如一根骚动人心的羽毛,轻轻撩拨过她的心弦,隔着电波的轻哼,仍是让她不自觉耳根子发烫,就像他的呼吸近在咫尺。 傲娇总裁俏萌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