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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咬了咬牙,看着病房外面那个罪魁祸首投在玻璃墙上的那抹窈窕身影,心想要是自己以后不能性福,那李爱敏以后也必定不能了!
看来这一根绳上的蚂蚱,她与他这辈子是做定了!王纯彦双手不着痕迹地扶住腰部,然后尽可能低地深深鞠了个躬。
“谢谢同学们在过去两年对我工作的配合与支持,接下来的第二语言习得课将会有院里的蒋老师来带领大家共同完成。”
话音地阶梯教室回荡着,像是投进水里的一枚炸弹,让底下的学生们瞬间沸腾了起来。
原来连日来小道消息说王老师要跟Daniel外教移民,竟是真的。
“老师,还会回来吗?”
前排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问。
王纯彦记得他。
有一次的翻译练习里出现了“engine/fire”,这位仁兄直接翻译成了“阴~茎着火”,把王纯彦鼻子都气歪了。
“老师,我们会想你的,”靠窗的一个女生无比真诚地说道。
王纯彦也记得她。
有一次从图书馆出来,刚好下着大雨,自己没带伞,是这个学生将自己送回教室的。
还有那个曾经躲在学校林荫道尽头哭泣的女孩子,那个为了女朋友去租一匹白马来示爱的男生,那个在课堂上喜欢吃零食的女生……
以前觉得理所当然的事,现在都一幕幕闪过王纯彦脑海中,变得弥足珍贵起来。
面前这些大二学生还略带稚气的脸孔让她突然明白,自己有多么多么留恋足下的三尺讲台。
原来在苏暖面前的那些所谓洒脱,不过是她佯装出来的坚强罢了。
所有的情绪涤荡起来,汇成不舍,在她心里落下小小的一点,然后像是投石进湖一样,以那个小点为中心的涟漪,竟然无限地扩张了起来。
涟漪的名字,叫离愁别绪。
“我会回来看大家的……”
学生中发出一声欢呼,“太好了,王老师,希望我读研究生的时候,你带着宝宝一起回来,再和Daniel老师一起教我们。”
“嗯,王老师……,我们都等着您!”……
千言万语在下课铃中结束。
王纯彦最后回头看了这间她无比熟悉的教室,以及那些无比熟悉的脸孔一眼,然后快速朝外走去。
苏暖看见她走回办公室,立刻迎了上去,“纯彦,走吧,大家都在等你呢。”
今天是院里面给王纯彦和蛋牛准备的欢送会。
明天就是他们飞赴法国的日子了。
王纯彦摇摇头,“暖暖,先陪我在学校里走走吧。”
苏暖看了看她,然后说,“好。”
盛夏的大学校园被枝繁叶茂的浓密绿意庇护着,此刻已是傍晚时分,阳光渐渐转为金色,偶有风过,拂动着枝叶无声地摇摆。
王纯彦指着前面的钟楼,“暖暖,这里是我们的母校。”
人生中最美好的大学时光,她在这里度过,然后因为成绩优异被留校任教,所以她一直以为,可以永远保留着那份美好。
谁曾想到,有朝一日会离开这里呢?
苏暖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唤了唤,“纯彦……”
她很想说,如果不想走,那就留下来吧。
可也自知再说这样的话已经改变不了结局的任何部分,反而会增加王纯彦的思想包袱。
可王纯彦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一样,嘴角扯出一个大大的笑,才又道,“暖暖,你说,我老了的时候,会不会想不起来,我们的母校是什么样子的?”
听闻此言,苏暖鼻头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纯彦,要不,不要走了吧?”
王纯彦一笑,“暖暖,蛋牛什么都准备好了。”
甚至连婴儿床,都已经被搬进南部那个不知名的葡萄园了。
此刻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苏暖终于再也忍不住,“纯彦,我听安阳说,冷远清没有发过任何结婚请柬给任何人。那张请柬,十有八~九是假的了。”
王纯彦睖睁了一下,才开口,“不是说好了不提他么?请柬真假,跟我有什么关系了?”
这段日子她想得也十分清楚。
她和冷远清的问题,不在夏云双身上,而是他的家庭,她无法接受。
所以现在说什么,都是于事无补,不能改变她决定的了。
微微叹气,苏暖知道,王纯彦永远都是那个永远不会承认自己感情的小女子。
校园广播里传来DJ温柔的声音,“今天我想和大家分享的是苏格兰版本的一首老民谣,可能都听过这首民谣的好莱坞版本,它的名字叫做,‘AULD/LANG/SYNE’……”
友谊地久天长。
两个女人对视一眼,这是他们大学时候最喜欢的歌。
且低且柔,却略带沙哑的女中音低低吟唱着百转千回的歌:
“Should/auld/acquaintance/be/forgot,
And/never/brought/to/mind?
Should/auld/acquaintance/be/forgot
For/auld/lang/syne?
For/auld/lang/syne,my/dear,
For/auld/lang/syne,
We‘ll/take/a/cup/o‘/kindness/yet
For/auld/lang/syne.
And/surely/ye‘ll/be/your/pint-stowp,
And/surely/I‘ll/be/mine;
We‘ll/take/a/cup/o‘/kindness/yet
For/auld/lang/syne.
For/auld/lang/syne,my/dear,For/auld/lang/syne,
We‘ll/take/a/cup/o‘/kindness/yet
For/auld/lang/syne……”
她们很有默契地驻足,然后跟着旋律低低哼了起来,直至一曲终了。
王纯彦吸了吸鼻子,然后上前抱住苏暖,“暖暖,For/auld/lang/syne……”
苏暖悄悄落下眼泪,“纯彦,要珍重。”
“嗯。”
浓浓地鼻音。
良久,才放开彼此,王纯彦豪迈地将手搭过苏暖的肩,就像以前他们无数次穿越过校园时候的那样,“We‘ll/take/a/cup/o‘/kindness/yet,走吧,他们还在等我们去take/a/cup呢,今天为我送别,你可要不醉不归啊!”……
月娘从云层中透着光,温柔地用月影纱拢住江边的点点烛光。
王纯彦这次办好停薪留职手续出国,也不知何年何月能回来,所以院里平日里几个要好的老师一商议,决定给她弄一个小型的欢送会。
“纯彦!”姚老师招招手,“终于来了,快点尝尝我的手艺。”
姚老师是外语学院里出了名的美食专家,烤出来的食物美味无匹,火候到位,调制的佐料也丰富香辣,十里生香。
王纯彦笑着接过递到眼前的烤鸡翅,咬下一口,香油顿时溢满唇舌,妙不可言。
“好吃不?”姚老师问。
王纯彦连连点头,又接过姚老师手里的盘子,给苏暖端了过去。
苏暖挑了一串烤鱿鱼,“蛋牛不是说先行一步的,怎么到现在还没来?”
“谁知道啊?!”
这几天蛋牛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说是在准备回国的东西,今天中午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纯彦,真的想好了?”苏暖还是不放心地问。
“安啦,别搞得这么伤春悲秋好不好啊?”王纯彦吃完自己的鸡翅膀,又看向苏暖,“鱿鱼吃得完吗?”
苏暖哭笑不得,“你吃吧,我去转转。”
“好。”
抬手看了看腕表,董安阳说好今天一起来的,可到了这个点儿还没到,苏暖有些担心,所以便独自走到这个江边农庄的前台,打算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等一等。
脚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点着地面,将秋千椅荡起不大不小的幅度。
连日来,她一直在想,要不要将王纯彦出国这件事告诉冷远清。
如果不告诉,纯彦肚子里的总归是冷远清的孩子,等以后团子长大了,再接受自己的亲生父亲,怕是难了。
而且孩子没有父亲的陪伴成长,也是不好。
可是如果告诉了,她又怕王纯彦会躲得毫无踪迹,就连自己不再信任,不告诉行踪,那样的话,她更加不放心。
心里的纠结如同越织越密的蛛丝,在这几天里,快要将她裹得喘不过气来。
头顶突然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原本的月光,她惊喜抬头,“安阳……”
可映入眼帘的却是刘院长的褶子脸,只见他一脸笑意,挠了挠自己头上那一片地中海,再冲着苏暖眨了眨眼睛,“我有那么帅?”
“……”苏暖鸡皮疙瘩瞬间起来,卖萌不可怕,可怕的是卖萌的是个老男人。
但这个老男人是自己的领导,所以她只能忍住心里那股恶寒,“院长,他们都在里面呢,您来了。”
“嗯……”
姗姗来迟的刘院长踱步向里走去。
苏暖起身看了看农庄门口那条路的尽头,没有一丝灯光,根本没有来车的任何痕迹,只得也折身进屋。
董安阳开车慢,她不能催。
如今有人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她更加不能催促他,生怕出个什么意外。
最近的生活对于苏暖而言实在是犹如泡在蜜罐之中一样,每天都甜得冒泡,甜得发腻,幸福得让她生出了不真实的恍惚之感,生怕一个不小心,所有的美好都会像玻璃球一样一碰即碎了。
王纯彦见苏暖回来,连忙招呼,“暖暖,蛋牛还没来,你打电话看看他到哪里了?再不来我们的奶酪火锅可就不等他了。”
苏暖看向饭桌中央,此刻上面正放置着一个小型的小火锅,里面煮的不是红油,而是奶酪,想必是为了蛋牛而准备的吧。
明天要走的,可不止王纯彦一人。
于是点点头,拿出自己的手机,找出蛋牛的号码拨了出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怎么样?到哪儿了?”王纯彦一口烤茄子进嘴,口齿不清地问。
苏暖拧眉,“关机了。”
“那可能是没电了,来来,暖暖,试试烤茄子,很好吃……”
“……”,苏暖有些无语。
刚才谁还和自己在校园里一脸离愁来着,转眼就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吃货。
不过看在孕妇的情商与智商都直线下降的份上,她也就不说王纯彦什么了。
开心地走,总比伤心地走,要强许多了。
董安阳终于到了,苏暖快步迎上去,“安阳……”
“暖暖,对不起,酒店有点急事,耽误了。” 傲娇总裁俏萌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