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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嫂正准备给她换药时,苏沫来了。
怀孕才一个多月,体态没有任何改变,看着苏染躺在chuang上动弹不得的模样,她露出一脸的伤心欲绝:“姐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应该很疼吧?”
苏染不想看到她,所以没出声。
苏沫却指使王嫂拉过椅子坐在苏染chuang边。
王嫂为苏染换药,爬满整背的伤口让人目不忍视。
苏沫一边惋惜一边又看的十分畅快,那些横七竖八的伤痕就像她心尖上跳舞的紫罗兰,她趁着王嫂不注意拿了药粉一把洒下去,疼的苏染眼泪都要出来了。
王嫂惊呼着,苏沫突然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站起来道歉:“对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的,弄疼你了吧,我只是想帮忙而已。”
王嫂将一切看在眼里,她想出声,但容铭远的身影出现在房门口,她只得噤声。
苏沫则飞速的跑过去挽着他的胳膊低语。
王嫂心疼的帮苏染吹伤口,苏染惨白了脸,但也疼的麻木了。
她闭上眼,不看不听,不让任何情绪外露。
容铭远望着苏染闭目的倔强侧脸,对苏沫居然放柔了语调:“你怎么来这里了,不是让你在家好好休息吗?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苏沫忽然心花怒放,大胆尝试着将头靠在容铭远的肩上:“我一个人在家很无聊,就过来看看姐姐啊,可是她好像不太欢迎我呢,哎呀——”她忽然惊喜的一叫,“铭远,我好像感觉到自己冒泡泡了,这是不是胎动,是不是,你momo看——”她强拉着容铭远的手朝自己的腹部探去。
容铭远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苏染裸露的背上,那些伤口仿佛时间铭刻的碑文,长久的映在他的心上。
她的疼痛,他感同身受,她的无动于衷,他失望愤怒。所以他没有拒绝苏沫的靠近,他想让她痛,更痛,痛彻心扉才好!
苏沫像只小鸟快乐的飞上天,得寸进尺:“铭远,我感觉有些头晕,你送我跟宝宝回去吧。”
容铭远爽快答应:“好啊,走吧。”
苏染一直紧抓着chuang单的手忽然松开,她漠不关心对王嫂说:“王嫂,我饿了,你盛碗粥给我吧。”王嫂心疼苏染,可她一个下人,人微言轻。
容铭远带着苏沫走了,王嫂喂苏染喝粥,苏染边喝边笑,王嫂摇头:“太太,不想笑就别笑了。”
苏染面部一僵:“王嫂,你说什么呢。”
“王嫂有眼睛,会看,太太,你太苦了。”
一~夜之间,爱情亲情双双背叛了她,却还要在人前强颜欢笑,假装满不在乎,怎能不苦。
苏染终于不再苦撑,放下碗:“王嫂,我累了,我先睡会儿。”
***
伴随着疼痛,苏染做梦了。
梦中她回到了二十二岁,苏沫十八岁,她忙着毕业实习,苏沫忙着考大学。
乔云深大她两岁,刚从助理晋升为正式律师,但依然没有多余的钱。
苏染一个人打三份工,东奔西跑,日子过的非常艰苦,然而怀揣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她甘之如饴。
乔云深对她很好,从小扶持着一路走来,他们之间的感情似乎已经超越爱情超越友情,也超越了亲情。
朋友都说,他们是注定要在一起的。
如果没有母亲的意外离世,苏染也是这么以为。
可那一天一向任劳任怨的母亲突然病了,病的很重,是肝癌晚期。因为长年累月的操劳过度,积劳成疾,发现时已经是晚期。
苏染花光了那微博的积蓄又跟所有能借的朋友都借遍了,依然无法改变母亲匆匆离去的脚步。
母亲临终前她跪倒在病chuang边,拉着母亲的手一遍遍承诺:“妈,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苏沫,我一定让她上大学,一定尽我所能照顾她,绝不丢下她,妈,你放心吧。”
母亲悲伤的眼中满是不舍,她喘着最后一口浑浊的粗气,艰难的从chuang头拿出一个纯金的长命锁,还未交到苏染手中,她就带着对这个世界最后的留恋与企盼,缓缓垂下了手,闭上了眼,泪水最后从眼角滚落,如烙印,烫在苏染的xiong口。
苏染无法相信她们竟然还有如此贵重的纯金长命锁,可过去她们那么困难,在饥不饱食的情况下母亲都没有拿出来变卖,肯定肯定是非常重要的,偏偏母亲又没有留下什么遗言。
钱,她需要钱,需要很多钱,因为她要还债,也因为苏沫考上了学费高昂的艺术学校表演系。
全部自费,惊人的缴费通知单如一座大山挡在苏染面前。一个长命锁根本就是杯水车薪,她被现实压的喘不过气来。
苏沫咬着唇说不上了,苏染却不答应:“不,”苏染摇头,紧握着苏沫的手,“钱的事情姐姐会想办法,我答应过妈妈,一定让你上大学,你要争气,一定要争气,要好好读书,不要让姐姐失望!”
苏沫含泪答应:“姐,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将来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走投无路之下,她拿着苏沫的入取通知书去找乔云深。
可是那时候,他忙着处理他父亲欠下的那一屁股烂账,他父亲输了很多很多钱,被人上门追债,东躲西~藏,乔云深焦头烂额。
她无法开口,又默默走了,像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弯的骆驼,苏染被逼上了梁山。
***
她从进大学的时候就听说了容铭远。
他是学校的风云人物,t大财金系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历史标志。
那一天,苏染与他的同学擦肩而过时听到他们说毕业那天刚好是容铭远生日,他们要送他一份大礼。他们笑的很隐晦,很邪恶,苏染听出了其中的意思。
也许是天意,阴差阳错的一切巧合注定了今日的局面。
容铭远说她与苏沫是一样的,她并不否认,虽然当时她的目标并不是他,是她走错了房间,可,结果是一样的。
容铭远问她想要什么,她看着chuang上点点殷红:“钱。”
他也看着,却说:“我会负责。”
他不但给了她钱,还给了她高不可攀最贵无比的容太太头衔。
她是灰姑娘一~夜之间飞上枝头变凤凰。
乔云深知道苏染结婚的消息时苏染已经与容铭远登记,她成了名副其实的容太太。
他看着她的眼中有震惊有愤怒有失望有指责有不屑,还有很多很多的情绪。
她上前给了他一张支票,她知道他也为钱的事情在发愁。
乔云深看着,看着,看着她,看着她手中的支票,最后发出仰天大笑,一把夺过她手中的支票撕碎,手一扬,任凭那巨额的金钱如雪花般随风狂乱而去。
苏染永远无法忘记那一天乔云深站在绿意盎然的大榕树下,一向温暖的眼眸寸寸成冰,那决然的道别,令她以为今生都不会再见,他说:“苏染,你真脏,你拿着出卖身体换来的钱给我,是在侮辱我吗?你喜欢不劳而获,不代表所有人都喜欢!我永远也不想再见到你!”
血染的夕阳下,他转身大步离去,留下一个呜呜哽咽的女孩看尽整个残红落日。
其实容铭远真的是个信守承诺的人,这些年,他完全满足了苏染当初的要求,给了她很多钱,她不应该责怪他的,是她太贪心,不但要他的人,他的钱,还想要他的心……
“染染,快醒醒,染染——”苏染被轻轻的拍声打醒,枕边放着一块打湿的纸巾,刚刚还在梦中负手离去的男子如今儒雅温柔的坐在chuang边担忧的望着她,这张带着青紫伤痕却难掩贵气的脸与那时年轻气盛的稚嫩脸庞慢慢重合了。
她茫然的眼神逐渐聚焦,乔云深松了一口气,又替她掖了掖被角:“染染,你做噩梦了。”
是的,这是她多年以来的噩梦,是她一直无法释怀的心结。
对乔云深,她充满了抱歉,他临走的话,也一直让她耿耿于怀。
她定定的眨着泛湿的眼,嘶哑的开口:“我梦到了我们分别的那一幕,我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
乔云深身体一僵,复又伸手帮她理了理凌乱的发丝,却巧妙绕过了这个话题:“傻瓜,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我已经回来了,忘了那些气话吧。”
是气话,可也是真话。
苏染咬着唇,看着他那张挂彩的脸:“对不起,又连累你了。”
他轻揽住苏染的肩头,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以后都不要对我说对不起,染染,我们之间不需要对不起知道吗?以前是我不好,没能力保护你,以后,我不会重蹈覆辙,让你再受伤!”
苏染枕着他的大腿吸了吸鼻子,她失去了最爱的妹妹,以为再没亲人,乔云深的意外出现,让她混沌晦暗的生活里总算还亮着一点豆大的灯光。
她像安心餍足的小猫咪,蹭了蹭。
乔云深垂首,清明温和的眼神伴着复杂难言。
看着旁边放着的清凉药膏,又看了看墙上贴着的换药时间,乔云深道:“染染,换药时间到了,我先帮你换药吧。” 傲娇总裁俏萌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