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定棠一句话提醒了我,我身上这几根布安保员,真的遮不住什么,幸亏是半夜,光线暗,再加上一开始大家的注意力全在胡定棠的身上,我还不至于走光。
伸手紧紧的抓住外套,冲胡定棠感激的看了一眼,转过身去,扣好纽扣。
胡氏公馆来了不少人,很多我都不认识,墓室里面忽然着火,应该跟他们有关。
现在整个墓室都坍塌了,胡定棠的人正在善后,而他却带着我上了已经备好的马车。
这一次我没有再不情不愿,只是上去的时候,请胡允之将吴勇也扛了上去。
马车缓缓的往前走,我忍不住问道:“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这多亏了你外婆。”胡允之说道。
我惊讶道:“外婆?”
“前段时间,我与孟婆子都出入过这座古墓,对里面的情况很熟悉。”胡定棠说道,“趁她昏迷醒来,我又向她描述了你那日帮我灭除金丝蛊的过程,我们一起讨论出了这个方案。”
“火克金,道理都懂,但墓室里面那么强大的金丝蛊种,不是一般的火能灭得掉的。”我质疑道。
“是地火。”胡定棠难得耐心的解释,“是我让允之带着手下人,早早的在这周围做了阵法,只等你进入墓室之后,引出蛊种,我们才能催动阵法,用地火消灭蛊种。”
“蛊种一灭,金丝蛊便不复存在,临安镇也才能真正的恢复平静。”
天雷地火,这都不是一般人能引得动的,胡定棠他们这次也是冒了很大的险的,所幸,最终结果还不错。
我看了一眼胡定棠,垂下眼帘,有些局促道:“这次,真的是谢谢你了。”
不管是他给我的玉佩帮我挡住了墓鱼,还是进入墓室之后,他在危难之际救我,都理应受我一句谢。
胡定棠没说话,马车又走了一段,我心里乱七八糟的,最终还是说道:“我想见见外婆。”
上次他让我去胡氏公馆,我十万个不情愿,现在自己又上赶着想去,按照他的脾性,应该会立刻狠狠的奚落我一顿吧?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胡定棠答应的很干脆:“你可以去,但他不可以。”
他,指的是吴勇。
等回到了镇上,胡允之便将吴勇拖下马车,在我的恳求之下,胡允之答应妥善安排吴勇回家。
马车里只剩下我和胡定棠,气氛有些怪怪的,我几次想要张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纠结了好一会儿,我才伸手摸出那枚玉佩。
“这玉佩……”
“你那肚兜……”
两人不知道怎么的,同时开了口,又同时闭嘴。
“你先说吧。”顿了一下,胡定棠说道。
我将玉佩递过去,说道:“这玉佩对你来说很重要吧,现在也该物归原主了。”
“给你戴你便戴着,像你这种手无缚鸡之力之人,没点东西防身不行。”
我咬咬牙,这人说话就是不好听,没了内力是我的心头伤,他真是不遗余力的往我伤口上撒盐。
我收回玉佩,他又说道:“你绣花的手艺不错。”
“嗯。”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敷衍了一句,“毕竟外婆是开寿衣店的,耳濡目染。”
“呵。”胡定棠低笑了一声,满是嘲讽。
他显然是不相信我的说辞的,之后一路,他便再也没有说半个字。
我本来就很累了,裹着大衣靠在马车壁上闭目养神,却不曾想,颠簸之间,竟然就那么睡着了。
睡梦中,我又回到了冥界,手里捧着那套绣了一半的朝服,银针落在兽首的瞳孔之上,紧接着,耳边一阵一阵的声音在呐喊:错了,冥九,你绣错了,真的是你错了……
“不,我没错,我不会错。”我歇斯底里的叫着,回击着那些声音。
可没有人相信我,所有人都在责备我,直到冥王的声音响起:“冥九,我对你太失望了。”
紧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天雷声炸响,剥骨之痛随之袭遍全身。
“不,我没有错!”
我大叫着醒来,眼角还挂着泪珠,猛地睁开眼睛,正对上胡定棠的眼睛。
他一只手撑在我的耳后,眼睛盯着我,在我眼神对上他的那一刻,他条件反射似的,抽回了手,移开了视线。
我当时脑子里很乱,一边被梦境折磨着,另一边,却又在想着胡定棠刚才的动作。
伸手摸向耳后,是我睡着了,他怕我倒下去,用一只手撑着我,让我睡安稳的?
不,他不像是会这么体贴入微的人,马车里面三边都是软塌,完全可以任由我倒下去,半躺着睡下。
所以,他是在找我耳后的银针?
银针没于骨肉之间,一般人根本看不见的,外婆摸过,现在,胡定棠也来摸,他是想要我那根阴阳针吗?
想到这里,我对胡定棠刚刚有些卸下的戒备,一下子又提了起来,很想质问他,又怕他恼羞成怒。
还没想好该怎么开口,马车稳稳地停了下来,车夫在外面说道:“三爷,到家了。”
胡定棠伸手撩马车帘子,手靠到车帘,又停了下来,回头说道:“把眼泪擦干净,如果不想你外婆担心的话。”
他的话音刚落下,一道清脆的女声在外响起:“三哥,你终于回来啦,可担心死我了。”
说话间,一张柔媚的小脸从胡定棠掀起的车帘外探进来,眨巴着大眼睛朝着我看来。
我不着痕迹的抬手揩去眼角的泪水,冲她微微一笑。
换来的,却是狠狠的被瞪了一眼,紧接着,女孩一把抓住胡定棠的膀子,嗔道:“三哥,她是谁啊?怎么穿着你的大衣?” 毒骨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