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头被他们打破了,好疼啊……”我双眼通红,抽抽搭搭的便哭了起来。
也不知是怎的,方才被砸的时候,我都没觉着多疼,此时那些贼人都威胁不到我了,反而疼的厉害。
没等顾知微说话,我便忍不住哭得更大声……
顾知微许是见不得我丢人现眼,紧锁的眉峰骤然舒展,语气一下子温软了许多,温声细语哄我,“好了,没事了!不哭了,我先替你处理伤口。”
说着,他掏出一张手帕,小心翼翼的拭去我额头的血液,又从怀里掏取出一瓶药粉撒到我伤口上,再扯下一块布迅速包住我的伤口。
不过片刻,我鲜血横流的额头便不那么疼了。
迎上顾知微温和的眸光,我也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抬眸对上方才那青衣男子的目光,我怒气又涌了上来!
这个混账,居然敢非礼我!方才只顾着害怕,都没收拾他!
我得让顾知微收拾他!
我抹了抹泪,一咬牙,马上瞪向那青衣男子,哭着喊顾知微道,“相公,就是他,是他引来了那些歹徒,他还对我……”
咻咻咻!
我后面的话还未说完,顾知微手里突然飞出数根银针,齐齐扎进几个贼人脖子里。
下一刻,他们嘴角流出鲜血,面色苍白,嘴唇发紫,剧烈一颤,然后彻底不动了……
顾知微……把他们杀了?
我震愕的看着地上的死尸,心惊肉跳……
我一贯知道顾知微心狠手辣,可我万万没想到,他能嚣张到当街杀人!
我攥紧了手心,嘴唇抖了抖,再看看旁边吓得脸色发白的南平王李乾,后背顿时冷汗直冒。
亏得我没将李乾冒犯我一事说出来,否则顾知微肯定要把他一块儿杀了!我……我还是别说了,反正李乾也不是故意抱我的。虽然我弄不清他怎么认识我的,可说到底,他也没对我做什么……
况且,他要真是李乾,那他喜欢的就是男人,我没吃亏!
如此一想,我心里安慰多了,拉着顾知微就走。
“相公,咱们走吧,我再也不想来这里听书了,这里太乱了……”
我哭哭啼啼,一边哭着,一边挽住顾知微的胳膊。
然而,越怕什么却总是越来什么。
我拽住顾知微正想走,他的目光却忽然落到惊魂未定的李乾身上,寒声问我,“娇娇,你方才想说什么?南平王对你做了什么?”
“他……他方才对我施救,要不是他挡在前面,我恐怕就没命见到相公了……”我抿着唇,小心翼翼的朝着旁边战战兢兢的李乾使眼色,“那个……王爷,方才是不是你救了我……”
李乾倒也不是笨蛋,立刻就领会到了我的暗示,僵硬的笑道,“夫人为我所累,应当的……”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李乾说这话的时候,我感觉他那畏首畏尾的样子有些像赵询,可又觉得不像,赵询可不会护着我……
我满腹混乱,然而此刻却容不得我多想了,因为,顾知微正用森冷狠戾的目光看着李乾,手还微微颤抖。
他这是不相信?
眼看着顾知微手里露出银针,我赶紧抱住他的胳膊,“相公,我们回家吧,我头好痛,我要回家休息……”
我的手越抱越紧,然后缓缓挪到他的手心处,生生将那银针拿了出来,用唯有我和他才听得见的声音又对他说了一句,“相爷,那是南平王,动不得手!你如今的身份不一样……”
“你是怕为我所累?”顾知微浅笑。
我是这么想的,但也不全是……
他护着我,我心里也不是不明白……
我顿了顿,声若蚊蝇,“也不全是……”
“你倒是够诚实的……”他勾唇,森冷的目光微微扫了扫地上横陈的‘死尸’,像是故意说给众人听的一般,“放心吧娘子,这些贼人没死,只不过中了我的春梦绝,恐怕这辈子都唯有与那青灯古佛为伴。”
这话的意思,他是没动刀子就把那几个歹徒给阉了?
太阴狠了!我心头不觉一颤,抬眸发现站在对面的李乾也抹了把汗,并且还战战兢兢的看了眼他自己的裤裆。
见状,顾知微嘴角浮上一丝笑,又朝着李乾行了一礼,温润如玉里无端多出几分咬牙切齿,“今日多谢王爷了……”
“不客气不客气……”李乾干笑了两声,眼底里显而易见的恐慌。
没等顾知微言语,他眸光忽然一转,愤愤看着门外匆匆赶来的官差,大声道,“你们几个,把这些行刺本王的贼人都带回去,好好审问,本王倒要瞧瞧,是哪个胆大包天的竟敢谋害皇室子弟。”
他昂首挺胸,眼里慌乱,步伐稳健,从顾知微身边走过时,刻意咬重了‘皇室子弟’四个字。
李乾这是在拿皇室子弟的身份警告顾知微,叫顾知微不要乱来。
这招若是放在旁人身上,自然是好使的。
可顾知微是什么人?他是连当朝圣上都要握在手里拿捏的大奸臣,哪会惧怕一个只会风花雪月的荒唐王爷。
他眉眼讥讽,不屑一顾,看都没看李乾一眼,拉着我便出了门。
一路从茶肆出来,顾知微都没再说话,直至坐上了马车,才低声询问了我一句。
“你从前与南平王相识?”
“没有,我与他是初次见面。”
“初次见面?可我看他瞧着你的眼神,像是与你相识甚久……”顾知微这话何意?他莫不是觉着我今日是来与那李乾私会的?
“我……”
“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不过是觉着有些奇怪。”我心头恼火,正欲解释,顾知微又浅声添了一句,“我从前与南平王不熟悉,却也见过几回,南平王虽然好男色,性子倒是温和,也一贯知礼数,更甚少咋咋呼呼。”
“平日里,从不喜欢向外人透露他的身份……”
他眉宇紧蹙,满目沉重,没等我回话,又沉声问我,“你今日是如何与那南平王相遇的?”
顾知微什么意思?他既然不认为我与那南平王有些什么,怎么还追着问个不停?
这意思,好像还觉着南平王性情大变似的……
难不成,他怀疑南平王同他一样,换了个灵魂!
实在不是我多疑,主要南平王的经历与顾知微太像。
他要是同顾知微一样,代替他的又是什么人?为何又会认识我?
想起李乾那似曾相识的目光,我心头不觉一颤,结结巴巴反问顾知微,“相爷……莫不是质疑那南平王与你一样吧?倘若他真与你一样,如今在南平王身体里的,又是什么人?他无端怎会认识我?他莫不是我的仇人!!”
我越想越觉得吓人,赶忙一字不漏的将今日的事告诉了顾知微。
顾知微听后,眉头拧得更深了,神色更加沉重了。
脸色难看的瞥了我一眼,沉声道,“以后别再见他,他若主动见你,你便拒绝,一定要躲得远远的……”
这意思……那南平王果然被旁人替代了!还是被与我有仇的人给替代了?
要真是如此,他身为王爷,肯定得疯狂报复我啊!
可我左思右想,也想不出,我哪个仇人最近突然惨死!
我心头发凉,后背冒汗,赶忙凑过去又问了顾知微一句,“相爷的意思是,那个南平王果真被人替代了?而且还是我的仇人?”
“是……是我的仇人,不过你不认识他,他认识你。”顾知微顿了顿,低沉的嗓音从喉咙里发出,眼底里的神情极其复杂,沉重之余,还带着几分杀气,深深看了我一眼,近似命令的语气,“总归,你以后离得他远些就是,我与他结怨颇深,他又晓得我在意你,未必不会拿你撒气……”
顾知微话说得沉重,说的好似他与那人有血海深仇,可说了半天也没说对方到底是谁!
我心里好奇,同时也害怕,不问清姓氏名谁,也难以安心,也顾不得顾知微满脸的阴沉,赶忙又追问他,“所以……相爷您说的到底是谁?那人姓氏名谁?”
“那人是……晁公公……”
是个阉人!!!
怪不得一觉醒来,就突然喜欢逛花楼!想必是做阉人的时候憋坏了……
“不过,也不好说,也可能是那南平王本就认得你,到底他父亲与你嫡母是旧识。至于那性情大变,许是受了刺激所致……”我心中惊愕,顾知微又浅浅添了这么一句。
然后温声又提醒了我一遍,“总之,你离得他远些就是了……”
其实不用顾知微说,我也会离得南平王远些的!
这阉人从来脾气古怪,变态嗜好何其多!我若是落到他的手里,不定得怎么死呢!
这也不对啊,倘若真是那想坑害我的阉人,他又为何要在那些贼人面前袒护我?
我满腹困惑,抬眸还想问顾知微,却发现他不知何时闭上了双眼,竟是端端正正的睡了过去。这样也能睡着?
“相爷……”我低低喊了一声。
顾知微没有反应……
“相爷……”我又喊了一声……
还是没反应……
算了,不问他了,反正以后我尽量避开南平王就是了!他虽护着我,却是个登徒子!也不是什么好人!
再说了,他若找我麻烦,我便让顾知微收拾他!
如此一想,我心里安稳多了,看着身侧闭眼的顾知微,一时觉着他顺眼了许多,觉得他就是我的铜墙铁壁。
这铜墙铁壁可得好生伺候着,想着,我转身取来袍子,小心翼翼的盖到他身上,又轻轻靠进他怀里……
顾知微的身上很温暖,这般靠着靠着,我便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国公府。
我睁眼之时,顾知微已经醒过来了。
“醒了?醒了就进屋去吃东西……”他满眼清明,看样子已经醒过来很久了。
一边说着,他又伸手拉我下马车,责怪的语气道,“今日你也没吃几口,我让醉香楼的伙计把饭菜都送到了府里,一会儿进门让阿秀热了吃……”
顾知微没浪费?他将饭菜都送回来了?别说,我还真饿了……
今儿与他置气,我也没吃两口。
方才在那茶肆还那般折腾,我饿得更厉害了!
想到这里,我都忍不住咽口水了,半分也没有再与顾知微提及他浪费的事,匆匆忙忙便进了门。
一进门,我就闻到一股菜香,走近屋内,只见那圆桌上摆满了菜肴。
我摸了摸肚子,赶紧吩咐阿秀,“阿秀,快把这些饭菜端下去热一下……”
听到声响,阿秀立刻就走了进来,吩咐厨房里其余几个丫鬟端菜……
没有一会儿,热腾腾的红烧狮子头就被端了上来……
满桌子的菜,我都不知道吃哪个好。
结果我还没吃,顾知微也进来了,吩咐阿秀添了一副碗筷,然后又吩咐她将我不喜欢的菜都端下去赏给下人。
最后就剩下三菜一汤……
这般一来,倒是半分也没有剩下,还收买了一起子下人。
我出去散个步,都听见两个小厮在暗地里夸顾知微。说什么以前觉着跟着清晖院太倒霉,如今才知道,这清晖院是肥差。
主子大方,平日里不仅赏赐,有好吃好喝的都不忘他们这些小厮,还说顾知微去他家里给他老娘瞧病,半分钱没有收,还送了不少药,他老娘身子如今大好……
顾知微能有那么好心?他收买人也犯不着如此屈尊吧!
我听着都不太相信他们口中的那个人是顾知微了!
思来想去,我还是忍不住走上前询问,“小白,你说……世子爷去你家中给你母亲瞧病?”
见到我,小白一诧,态度出奇的恭敬,脸上更是堆满了笑,“回夫人,世子爷不仅替小人的母亲看病,还送了不少上好的药材!世子爷简直就是活菩萨啊!以往外头对他的传言,统统都是中伤!”
“我看那些人就是妒忌我们世子爷!”他满面愤慨,滔滔不绝……
好似从前的国公府世子不存在一般……
站在小白旁边的杨黑子听到他这话,也立马跟着附和,“是啊是啊,夫人,世子爷还帮小人教训了我那恶霸二叔!现在我那二叔见着我都怕!都不敢欺负我爹了……”
他们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都要把顾知微给夸成朵花儿了。
我听得不耐烦,没等他们夸完,转身便回房了。
结果刚进门,见阿秀也喜滋滋的,脸上掩饰不住的笑,“夫人,您回来了?”
“什么事儿那么高兴?”我瞥了她一眼,已然猜出了几分,想必顾知微也给了她赏钱。
果然,阿秀笑得眉飞色舞,激动的回我,“夫人你知道吗?方才相……世子爷给奴婢涨月钱了,世子爷说奴婢是您身边的大丫鬟,应当是十两……”
十两!他这是翻了一倍啊!
他不是给赏钱,他是涨月钱!
他不会,给院儿里的下人都涨了一倍吧?他这样大方?这个败家子!
我不觉诧异,低声又问了阿秀一句,“阿秀,世子爷可是给清晖院的下人都涨了月钱?”
“这……应该是吧?奴婢也不清楚,不过方才奴婢去账房拿月钱时,看春雨姐姐和冬雪姐姐也是十两……”阿秀满面堆笑,乐呵呵道,“奴婢听账房先生说,这多出来的五两,乃是世子爷自个儿的私房钱……”
他还藏私房钱!!!
本来我只觉着顾知微败家的,可这会儿听说他藏私房钱,心头顿时怒火直蹿,恨不得立刻掐死他。
不过我不想过于失态,于是生生将怒火压了下去,表现得如平时那般从容,询问阿秀道,“世子爷现在哪儿?可在府里?”
“在书房呢,夫人您莫不是要责怪世子爷?”阿秀到底跟了我许久,纵然我表现得十分平和,她还是看出了端倪,当即有些惊恐。
脸上的笑容化为担心,结结巴巴劝我道,“夫人,您可莫要跟世子爷吵,这世子爷虽然藏了私房钱,到底也没有胡乱用,银子拿回来就成……”
阿秀眉头紧锁,满面焦灼。
我心里更焦灼,就我们那点儿银子,他这般耗,哪儿耗得起!清晖院儿里的小厮和丫鬟加起来足足十二名呢!一个月得出去多少?再加上吃住,不出一年,我们那点儿银两便要没了!
而且他还不与我说一声,他当我是什么?
我越想越生气,立刻夺门而去,直冲书房。
我进门的时候,顾知微坐在案前摆弄银针,听到脚步声,他头也没抬,低低笑道,“你是为着月钱的事来的吧?”
他还笑!这个败家子!他当他还是权倾朝野的奸相,有着收不完的贿赂?
我本来就一肚子气,见顾知微笑,更加怒火中烧。
“相爷,您当您还是当初那般权倾朝野?动不动就涨月钱!”我嘭的关上门,恼火的坐到他对面,一字一句,“您如今是国公府的世子,没个官职,平日里也就靠着那点儿月钱吃饭!”
“是!咱现在手里是有许多银子,可您每个月给那样多的月钱,院儿里十多个人,每个月得出去一百两以上吧!再加上平日里的吃穿用度,不出半年,便得坐吃山空……”
“你当我是赵询那败家子?”我气急败坏,话音未落,顾知微轻笑打断了我,他缓缓抬眸,满眼嘲弄,“你相公我平日里为人看诊便是一笔收入,再做些生意,亦是一笔收入。”
“我且算过了,我名下的庄子,还有铺面,上从相府里拿出来的一部分,足够了……”
什么,他从相府拿了银子?他还有庄子和铺面?
珠宝也就罢了,庄子和铺面他是如何从原来的顾相名下弄到他名下的?
我满腹的怒火变成了震惊。
“相爷,你……你是如何把你原来的铺面和庄子弄到你名下的……”
“谁说是原来的,我管张氏要的……”顾知微笑了笑,满面得意,“这赵询的生母,原先本就有一份财产,还有赵询祖母那份,他祖母去世之后,张氏便将国公府太夫人的财产占为己有,我不过是叫她都吐了出来……”
“……”顾知微是怎么做到的?他将赵询生母的那份要回来也就罢了,怎把太夫人的那份也要到了……
此刻我是半分怒火也没有了,只剩下纳闷儿,“不是我说……相爷,您是如何把太夫人那份也要了过来的?那张氏肯给吗?”
“她倒是不想给,可那白纸黑字的写着,太夫人离世之后,她所有财产皆为其一手带大的长孙赵询所有……”顾知微说着,缓缓起身,不紧不慢的取出一纸书信,笑道,“先前这东西是由宁国公拿着的,因着怕赵询败家,他便没有拿出来。近来,我将他哄得厉害,又替他出了不少主意,他一高兴便拿了出来……”
我更糊涂了!
太夫人遗嘱一事,赵询都不知道,顾知微是如何知道?
看着顾知微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我百思不得其解,“相爷,老夫人遗嘱一事,你是从哪儿得知的?我怎从没有听说过……”
“几年前和宁国公喝酒的时候,他自个儿说的。左右加起来,一个月入账约有四千两,那些支出算不得什么……”
“什么!四千两!那一年就是四万八千两!”倘若顾知微再出诊,那怕是要有五万两了!
那……那都够用好几辈子了!
光是想想,我就忍不住想笑了!
也不知道顾知微会给我多少月钱,抬眸迎上顾知微好看的凤眼,我强忍着笑意问他,“那……那相爷,我的月钱是多少?”
原本我是想质问顾知微那私房钱是怎么回事的,可这会儿听他这般一说,我发觉他得是多厉害,我压根都不敢问他私房钱的事了,只希望他多给我一些月钱。
我巴巴望着他,笑得满脸讨好,“相爷,阿秀都有十两,妾身是不是怎么着也得是个五十两吧……”
“你没月钱……”
“什么!!!”
“往后咱们所有的收入皆由你掌管……”我满腹恼怒,正想发火,顾知微马上又说了一句,然后递给我一串钥匙,还有几本账本。
我没做梦吧?
顾知微莫不是耍我?他竟然把所有的钱财都交与我保管?
我看了看钥匙,又看了看顾知微,整个人都懵住了,完全不敢相信,“相爷……你……你说的是真的么?所以收入和钱财都归我保管?”
我结结巴巴,强忍笑意,“这……这不太好吧……”
“觉得不好就还给我……”
“不不不,您那么忙,还是妾身保管吧!”我一震,赶忙将钥匙接了过来。
以免顾知微反悔,我又赶紧抱着账本,起身朝他施了一礼,“那……要没什么事,妾身就不打扰您了……”
话说完,我转身就走……
“等等……”我的步伐刚踏出去,顾知微却又喊住了我。
他莫不是后悔了?
他都拿出来了,怎么能后悔?而且他后悔的要太快了吧!我不还给他!
我咬牙,回头冷肃的看着他,“相爷莫不是后悔了?你堂堂的男子汉,怎能出尔反尔?”
“谁说我要反悔了?你当我是你?”顾知微白了我一眼,一副看白痴的眼神,伸手拿起案上的银针,轻轻冲我招了招手道,“把你手钏拿过来,替你装些银针进去……”
他不是反悔?他是看着我手钏里的暗器要用完了,所以要再替我装些进去?
还是我小肚鸡肠了?
我顿时尴尬极了,都不太敢直视顾知微的眼睛,小心翼翼将手钏拿下来,扭扭捏捏的递给他,“谢……谢谢相爷……”
“叫相公……”
“谢谢相公……”我涨红了脸,动作僵硬的又坐了回去。
顾知微见我这副样子,不觉发了笑,一边笑我,一边说我财迷,说我遗传了我爹,只进不出……
被他一说,我更尴尬了,尴尬的话都不想说了,等他把银针都替我装进了手钏里,我赶紧起身离开。
“世子爷,那位戴面纱的姑娘又来了,说是要见您。”我刚起身,外面忽然传来陈石的声音,说是沈云眉又要让顾知微马上去见她,而且一刻也耽误不得……
明明告诉自己,我只要这荣华富贵,明明告诉自己,半分也不要相信顾知微那些哄人的鬼话,半分也不要爱他,更莫要去在意他。
可是此刻,听到沈云眉又来寻他,我心里一时不舒服极了……
但我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我自己都跟顾知微说过了,他若想纳妾我绝无意见。况且论先来后到,那沈云眉才是先来的,我也不好说什么。
眼看着顾知微起身,我强压着怒火,装得若无其事对他笑道,“那……妾身先下去了。”
“要不要同我一起去?”我起身要走,顾知微却一把拽住了我,蓦的凑到我耳边,低笑道,“不妨与你说,那沈云眉对我倒真有些意思,也比你懂得讨好人,琴棋书画虽不如你,却比你会说话,管账也比你厉害,倘若她多讨好几回,我不介意纳她入门……”
说到沈云眉管账时,他眼睛都亮了!
他什么意思?莫不是想让沈云眉入门,把我刚拿到手的小金库抢了去?
不行!绝对不行!
抢人可以!抢银子不行!
抬眸迎上顾知微明亮的眼睛,我赶忙打断了他,“你想纳谁呢你!我告诉你!你不许纳妾!” 春风多娇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