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兰听得瞪直了眼睛,倒退至门上,仰头盯着光辉问:“华老师,我真没见过听过,天底下有你这样明着戴绿帽子做人的男人嘞,钻进老婆的裤裆里啦,真是服了你哎!老婆跟别人睡出个儿子来了,你还要这只破鞋。凭你的条件,离婚后何愁找不到一个黄花闺女做老婆啊!真是犯贱犯浑唉!”
光辉勃然大怒道:“张梅兰,你甭出口伤人,不许你诬蔑小燕,爱情能使人宽容一切,原谅她的一切过错,不再对过往揪住不放。人不是活在仇恨里的,一切要向前看,向远看。你不能原谅珍玮,证明你俩没有爱情,你从来不曾爱过珍玮,所以你对他从前的过错耿耿于怀,难以释然,禁锢了别人的同时也等于惩罚了你自己,得不偿失,何不尝试释怀呢,吃点忘忧草就好嘞。”
张梅兰听得目瞪口呆,扪心自问爱过珍玮吗?能原谅他吗?心底传来一个声音说:“也许能释怀,也许会记恨一辈子,回家再从长计议吧!”
珍玮轻轻地问:“张梅兰,你琢磨个啥,我们回家吧!要杀要剐随你的便,走,别在这里嚼舌根了。”
卢小燕上前拉住珍玮的手问:“珍玮,吃了饭再回去,好吗?今日别后何时再聚首啊?”
张梅兰恨恨难词,上前就是一巴掌,给小燕来了个措手不及,一个趔趄倒在珍玮怀里,珍玮紧紧地拥着她说:“小燕,有情人终会成眷属的,等着我,好好保重,后会有期。”说完拉起梅兰的手夺门而去。
光辉见他们回去了,急忙跑上楼查房,掀开被子仔细鉴别,弯腰闻了又闻,见没啥异样的迹象,又蹬蹬蹬地跑下楼,冲着小燕问:“若是珍玮离婚了,你是否想跟我离婚,嫁到山里去啃泥巴啊?”
卢小燕唉声叹气道:“决定权在你手上,而非我,你想怎么对付我,你就来吧!不论是暴风雨还是台风,我都能承受,任你宰割好啦。”
“呵呵,如此说来,我是个杀人不见血的刽子手嘞。你就那么爱他,那么信不过我。他有什么好呢?除了人长得仪表堂堂外,没一样是优点的。而我长得也不赖,且是师范学院毕业的,响当当的人民教师,到哪里都能挣饭吃,而他却不能。他到底那点吸引了你,我至今弄不明白,你能否直截了当地告诉我。”
“爱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爱了就是爱了。我说不出道道来,请你放手还我自由吧!”卢小燕直视着他央求道。
光辉瞅了她一眼,心平气和地说:“卢小燕,我华光辉跟你结婚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说散就散的,我与你执子之手,与之偕老的。依我浅见,刘珍玮与张梅兰是离不成婚的。珍玮刚才说有情人终成眷属,那只是聊以自慰而已。”
“何以见得,梅兰决定要离婚,珍玮当即就会签字。”小燕厌烦地说。
“那倒是。只可惜梅兰一回到家就不会提出离婚了。因她父亲是一个大村的党支部书记,威信很高,死要面子的人。离婚会让他抬不起头来,在人前说话也没了底气,他肯定反对女儿离婚的。而且她大嫂也反对她回娘家居住,而她的女儿就是由娘家抚养着的。珍玮连养家糊口的本领都没有,他能拿爱情当面包充饥吗?故此,他俩谁都不会提出离婚,且心底里都不希望离婚的,在我们家吵架时只是嘴硬而已,动真格谁也不想的。更何况农村离婚是微乎其微的,大书记家的女儿更不敢出风头了。这些情况是珍玮一路上跟我说的家庭现实,若不信,你可以写信问他,现在的他肯定会复信的。你认真反思一下,但也不妨一试。”华光辉忧心忡忡地盯着小燕说。
小燕寻思了一会儿,觉得光辉说的不无道理,也就默默无言了。光辉见她面带忧伤,二个孩子说肚子饿了,便趁机问:“小燕,中午吃什么由你定,好吗?”
小燕有气无力地说:“随便,你烧什么我就吃什么好了。”
“噢,那我就烧番薯饭吃好啦。”
正月十二日下午一点钟, 刘珍玮与张梅兰刚回到家里,还没站稳脚跟,便听见胡小菊嘀嘀咕咕地进来了,亮起嗓门道:“你夫妻俩把一双孩子往我家一扔就出去了,姐弟俩合起来争吃对付张长清,把长清的脸都抓花啦,大嫂说从今往后甭再把儿女送到娘家去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也不要常去娘家蹭饭,你自个生自家养好嘞。把我的孙子整得那么惨,我也不管你家的死活啦,嬑妍嬑嫱给你送回来了,有志气就别再来打扰张家。我回去啦。”
张梅兰想跟娘说几句话,随即喊道:“娘,请回来,我有话跟你说。”
胡小菊气鼓鼓地回头说:“家里有事要忙,我才懒得跟你说呐。”
梅兰一路上琢磨着怎么跟珍玮离婚,一双儿女怎么办?如何跟爹娘开口?没想到刚拿捏好的主意却被母亲一席话乱了方寸。气得拎起扫帚柄朝嬑妍屁股上狠狠地打过去。嬑妍正在跟弟弟说笑,没料到母亲会偷袭她,跌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刘嬑嫱急忙拿掉娘的扫帚说:“娘,长清先欺侮我的,他夺掉我的饭碗不给我吃,阿姐气不过伸手轻轻地拍了他一下,阿姐没做错,长清的脸是我抓伤的,你要打就打我,不要打阿姐,好吗?”
梅兰看着仅仅四岁的儿子,张着一双稚气未脱的眼睛怯怯地盯着自己,悬在半空中的手顷刻间垂落下来,拍打着自己的胸脯说:“我的命好苦呀?老公不要我,娘家不要我,儿女还没长大,我还不是死了算啦。”随即去后间柴仓板壁上拿绳子上吊。
嬑妍吓得大喊道:“爹,快来呀,娘要吊死嘞。”
珍玮急忙下楼问:“干嘛要吊死呀?孩子当然自己生自己养啊,你娘没说错,赌什么气啊?我又没说你什么,干嘛跟命过不去呀?你若当真吊死在刘家,岂不害死我们一家子呀?孩子还没长大,不论碰到什么困难,都不该想到死,要对孩子负责到底,听清楚了吗?” 一边说一边冲到柴仓旁,将绳子夺过来扔进灰堂里,气鼓鼓地说:“梅兰,不要作践自己了,不要自寻烦恼了,不要让孩子们在父母的争吵声中长大,以免造成他们的心理扭曲,性格缺陷不完美。从今往后,一家人和和睦睦过日子吧!我要送报纸信件去了,儿女就辛苦你啦。”
梅兰嗯了一声,回头抱起儿子问:“晚上想吃什么告诉娘,娘这就去准备。”
嬑妍急忙跑上前说:“娘,午饭没吃饱,晚饭想吃麦饼,早点做,好吗?”
“噢,我这就去准备。”梅兰随即去拿麦粉揉捏,忙了二个小时,做了三十个麦饼,嬑妍惊奇地问:“娘,你把所有的麦粉都做完了,干嘛一下子做那么多呀,冷麦饼硬梆梆的难啃死了,爹晓得要骂死你嘞。”
梅兰唉声叹气道:“娘要出趟远门,怕你们饿着肚子就做了那么多,你们肚子饿了就可以吃,合着开水咬下,或者拿到爷爷那里热一下吃,记住了吗?”
嬑妍紧张兮兮地问:“娘,我怕,你要去哪里啊?你跟爹说过了吗?”
“早就说过了,我要去挣钱养家,不被娘家瞧不起,不让舅舅一家欺侮我们,晓得吗?”梅兰低声呜咽道。
“嗯,我晓得啦,可是,你要等爹来了再走呀。“嬑妍胆怯地说。
梅兰抚摸着嬑嫱的脸说:“儿子,娘不在家的时候,你要听阿姐和爹的话,不要独自外出玩耍,一定要跟阿姐一起进出,不要与邻居的孩子吵架,免得吃亏。不要与他们玩踢毽子捉迷藏,以免输掉了被欺侮,记住了吗?”
嬑嫱泪眼汪汪地说:“娘,你不要抛下我们,爹很忙的,他照顾不了我们,请你别离开家,好吗?”
梅兰微笑道:“儿子,娘是去赚钱养家的,不要怕。几个月就回来了。我给你爹写封信,放在床头。你俩一切行动听你爹的指挥,家务事帮爹一起干,懂吗?”
嬑妍忧忧戚戚道:“我们记住了,娘非得要外出吗?我和弟弟都还小。舍不得你离开,我想爹也不希望你外出的吧,看在我和嬑嫱都还不懂事的份上,你等爹回来再商量,好吗?”
梅兰大声呵斥道:“是你爹逼我离家出走的,商量个屁啊。你都长这么大了,能帮助家里干点事情了,这次我不得不外出,我要好好修理一番刘珍玮,看我不在他身边,他到底能干成什么事?”
嬑妍见母亲大动肝火,吓得不敢再多嘴了。嬑嫱轻轻地拉住梅兰的衣角,仰头注视着她说:“娘,你真的要去外面挣钱养我们,那出外一切要小心哦,我和阿姐会听爹和爷爷的话,照顾好自己的,你放心去吧!”
“喔,你爹快回来了,我去楼上写封信再走。”
梅兰将信纸放在珍玮的床头,收拾好衣服便走了。 极品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