嬑妍转身就跑,没看见校门里有人出来,砰的一声头碰在对方的脸盆上嘞。珍玮听到女儿“啊哟”一声叫起来,急忙转身跑进去,惊得睁大眼睛,直愣愣地瞪着对方身后的那个人,那个人也静静地迎视着他。
嬑妍感觉爹浑身颤抖不已,双脚站立不稳,瞳孔放得大大的,眼神极不对劲,双手不知道放在哪里才好?急忙去扶住他。而对面拿着脸盆的小伙子也毫不忌讳地瞪着爹,眼神放出困惑诧异之光,他身后的那个人却满脸绯红,躲躲闪闪的眼神不时偷偷地瞅着爹。嬑妍干咳了一声问:“你的脸盆碰了我的额头,现在额头肿起来了,咋办呀?还不快帮我揉一揉啊?”
那个小伙子说:“我先陪你去报名,然后去我寝室给你上点药,我的药很灵验的,保证药到肿退,行么?”
嬑妍轻声道:“嗯,这还算有诚意,具有大学生的风范,那就陪我去呀!”
“好的,你跟我来。”小伙子微笑着朝前走去。
刘珍玮见嬑妍和华翊翃二人走远了,伸手捋了捋刘海,挺直腰身上前轻轻地问:“小燕,一别十几年,没想到我们送儿女上大学,却在校门口不期而遇,真应验了那句——人生何处不相逢啊!请问,孩子几个啦?别后可好?”
卢小燕泪盈于睫,注视着他低声说:“我们站在校门里说话不方便,好不容易相逢,找个地方慢慢聊吧!”
珍玮当即说:“我今天回不去了,晚上住在这里,待明早坐班车回家。不知你是否愿意到老地方聊个痛快?”
“是去向阳旅馆吗?”小燕轻声问。
珍玮惊得睁大眼睛,直愣愣地瞪着她问:“你居然还记得,跟我想到一块儿去嘞,真不愧是痴心相爱了几十年的老情人啊!”
“心有灵犀一点通嘛,只可惜今生无缘啊!”卢小燕长长地感叹道。
珍玮注视着她说:“我们坐公交车过去吧,到路边牌子上看一下坐哪路车。”
小燕拽住他的手低声说:“公交车不知道啥时候有,且车上很拥挤的,我们还是坐黄包车去方便啊!”
珍玮转过头盯着她问:“黄包车与公交车相比,哪个省钱啊?”
小燕犹豫了一下说:“那当然是公交车省钱呀,只要五分就够了,而黄包车却要五毛钱哩,二个人可能要一元喽。我来支付,你不用心疼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图个方便好嘞。黄包车来了,快叫住一辆啊!”
珍玮举手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严肃地注视着她说:“小燕,即使有钱也犯不着这么花,勤俭节约是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我是从小穷怕穷惯了的人,舍勿得浪费钱,去坐公交车,愿意陪我委屈一下吗?”
小燕仰起头注视着他说:“珍玮,你真是不解风情啊!我也是一个主张勤俭节约的人,无论到哪里办事从不坐黄包车的,路程短走路,几里外或赶时间才坐公交车。今天与你久别重逢,是想好好享受二人世界的,故提议坐黄包车,挨得近可以说说悄悄话,你咋不懂我的心思了呢?”
珍玮苦笑道:“喔,原来如此,这就是男女有别啊!女人心思细密,男人粗鲁大大咧咧嘛。想说悄悄话也不差这几分钟喔,快去公交车站吧!”随即拽住小燕的手问:“往哪里走啊?请带路。”
小燕嗯了一声,紧紧地拽住珍玮的手,朝校门前的大路口走去,然后跳上一辆公交车走了。
刘珍玮跳下公交车,远远看见向阳旅馆今非昔比了,房子焕然一新,心里咯噔了一下,不知要多少旅馆费啊?卢小燕看出了端倪,急忙拉住他的手说:“珍玮,我做东,不要愁眉苦脸了,囊中羞涩吗?是不是生活很拮据啊?在我面前没必要逞强掩饰的。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我家不缺钱花,就是缺少爱,缺少温暖。”
珍玮苦笑了一下说:“哪里啊,如今生活好着呢,至少温饱解决喽。人生即便钱最多,也买不到爱和温暖的。你比我强多了,我是既没钱,更没爱和温暖唉!今生回天乏力了,待来世吧!我去登记房间,你坐在大厅候着吧!”
小燕嗯了一声坐在大厅的凳子上看着他前去。五分钟后,珍玮微笑着过来喊道:“燕,拿好行李去309房间吧!”
卢小燕惊闻浑身颤动,缓缓地站起来,睁大眼睛瞪着他问:“亏你还记得当初的房号,那你是否还记得怎么逃走的?害得我找保安出动寻找你的去向,搞得我下不了台,最后掏钱打点他们才算消停。你把我一个人撂在309,有没有想过,我会自杀呀!真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哎。”
珍玮扶着她的肩头说:“燕,对不起!也许你爱错人了,尘封往事别再提,一切从头开始。上楼去,别站在大厅里说话,被外人听见不好。”
珍玮拽着小燕的手,朝309走去。俩人跨进房门扫视了一眼,浑身颤抖不已,房间内的摆设跟十几年前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物件更新了一番。卢小燕情不自禁地靠近他身后,拦腰抱住珍玮问:“珍玮,十七年不见,我老啦,而你就瘦了一点,黑了一点,但依然神采奕奕,魅力四射啊!你们夫妻好吗?你爱她吗?孩子几个了呀?我写给你那么多的信,你居然不回一个字,你是否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呀?记得有一年,我给你的信中说自己快要死了,想见你最后一面,你竟然也无动于衷,你好狠心呐,珍玮。我今生唯一爱恋的男人,居然弃我如草芥,一别音容二渺茫,片言只语都不肯回复。我想恨你可怎么也恨不起来,我想去见你,却被家人管得死死的,丝毫脱不开身。我偷偷地服下六六粉农药,转眼就被他发现了,马上送到医院洗胃。我想死死不了,想见你又见不着,每日如坐针毡,彻夜难眠,搞得华光辉愤然离家住到学校里去。我不知他是否有外遇了,还是真的学校事务太多,找借口住到校长办公室的套房里去了。我勿晓得他都在忙些啥,偶尔听到他的流言蜚语,我也懒得去过问。阿哥常常提醒我,叫我把他接回家,可我没这个兴致了,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我好想出家削发为尼,可是看着你我的儿子华翊翃,我又狠不下心来。去年恢复高考,儿子终于如愿以偿,进入了梦寐以求的温西师范学院,我原本以为至死也见不到你了,可没想到你培养的女儿也考入了这座学校。不知是天意还是造化弄人,让我渐趋死寂的心田又泛起了层层涟漪。你刚才说一切从头开始,暗示我什么呀?你愿给我新生吗?”
珍玮转过身抱着小燕泪流满面,抽泣不已。小燕抬起泪眼问:“我说了那么多,你就没话跟我说么?”
珍玮扶着她坐在床沿上,注视着她说:“燕,我对不起你。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啊!我和她分分合合,争争吵吵,磕磕碰碰,不知不觉三个孩子拉扯大了,自己也老啦,如何给你新生啊?”
小燕依偎在他胸前说:“你还没回答我实质性的问题呢。你肯离婚娶我吗?”
刘珍玮苦笑了一下说:“你是我今生唯一的至爱,这你丝毫不用怀疑的,但我没办法离婚娶你,因我的人生就剩下责任二个字了。儿子刘嬑嫱十六岁了,成绩不理想,初三重读的,正忙着冲刺考高中呢。三女儿刘嬑姯今年十一岁,在读小学四年级,人很聪明但性格脾气不像我也不像她娘,我心里有个疙瘩一直解不开,可是勿晓得如何启齿问别人,我压在心底十一年了,每当看着这个女儿时,心里就被一张无形的巨爪网住,不知如何挣扎出来,也许你能帮助我揭开谜底。”
卢小燕听了珍玮一席言,倏地站起来问:“你的老婆张梅兰十几年前来过这里打工,住在她表姐向素英家的,表姐夫是光辉的堂哥华光泽,家里开织布店及打带的,是不是?”
珍玮伸手拉住小燕的手,坐在床沿问:“十一年前,你是否听到过什么,看到过什么?请你毫无保留地告诉我,好吗?”
小燕诧异地问:“你是否怀疑华光辉引诱你老婆报复我们,二人暗度陈仓生下你的三女儿刘嬑姯,名字也取一个谐音字姯,是不是?”
珍玮痛苦得脸都变了形,直视着小燕问:“你觉得是否有这种可能?我曾记得你跟我说过,华光辉是螃蟹过敏的,吃了螃蟹就会发荨麻疹,对不对?”
小燕的眉头愈皱愈紧,直愣愣地瞪着他说:“是的,光辉后来从不吃螃蟹了,莫非你的女儿也是这样。但这也证明不了什么呀?吃螃蟹过敏的人很普遍哎!要得到证实那只有做DNA鉴定喽。我记得当初华光辉对我每日寸步不离的,爱我如掌上明珠,宠我如天上星星,不可能背叛我的,他人品向来不错的呀!你怎么会怀疑光辉呢?”随后靠进珍玮怀里,仰头凝视着他,陷入沉思。 极品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