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玮正伫立在董根生的后间窗前,刚好听见了小燕的话,急忙回前间坐在沙发上思忖。自己与她论外貌相当匹配,论家庭天壤之别,论距离遥不可及,论知识旗鼓相当,论性格不差上下,都是直性子一个。自己第一次见到她,就被她丽质天成的外貌攫住了眼球。光洁的额头,弯弯的柳叶眉,灵动的大眼睛,高挺的鼻梁,鲜艳欲滴的樱桃小嘴,细润如玉的瓜子脸,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一头长发如瀑倾泻,一双黑如桂圆瓤的眼眸慧黠地转动,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红唇略张,几分调皮,几分淘气,跃人眼帘,想不喜欢都难呐。
“珍玮,珍玮,你想什么那么专注啊?我喊你三声都没反应,是否想家啦?”
“老董,他哪里想家啊,瞧那模样儿,分明是在想我妹妹了。哪个青年男子不善钟情,哪个妙龄少女不会怀春啊!”
珍玮倏地站起来,直视着卢云霄说:“卢站长,我真的想家了,想给爹娘写封信,汇报我在工地的情况,可我是管仓库的,勿晓得怎么跟爹娘开口哎。”
“这有什么难的吗?实话实说呗,吃的是大锅饭,不用掏钱,月工资只有八块,只够自己买日用品,你都得跟他们说清楚喔。”卢云霄严肃地瞪着他说。
“嗯,我晓得怎么写了,谢谢卢站长指点,我回仓库去啦。”珍玮躲躲闪闪道,慌忙转身就走。
“我妹妹还坐在那边,你甭急着回去,我有话问你。”云霄扯住他的手臂说。
“卢站长,除了工作上的事情,我们好像没什么可谈的呀!”珍玮注视着他,神情颇为严肃道。
“工作你干得不错,我没话可说。我问你,你是否瞧上我妹妹啦?”云霄直视着他,冷冰冰地问。
珍玮瞅着云霄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势,想起梅兰兰的话,双眼紧盯着自己手里拿的书本,极其镇静地说:“压根儿就没有的事,干嘛这么问呀?我与她仅有一面之缘,根本不了解,也不想去了解她,谈什么看上呀?瞎扯淡。”
卢云霄逼视着他,神情异常严厉地问:“真的吗?她在仓库间等着你的回答,你自己下去跟她挑明,免得她做白日梦,一旦有空天天往你这里跑。”
珍玮尽管心里喜欢她,但因门不当户不对,且有关山阻隔,遂理直气壮地说:“行,我这就去跟她摊牌。”
“不用啦,我听到了,这就回家去。阿哥,再见!”小燕倚在董根生的办公室门口,怏怏不乐地说。随后瞟了一眼珍玮,泪眼汪汪地转身离开。
珍玮怕自己会当着卢云霄的面落泪,拿紧二本书拔腿就走。回到仓库间关上门,跨进里间兀自垂泪。直到梅兰兰喊吃饭了,他才拭干泪,洗了把脸,慢慢地踱出仓库。
自此后,刘珍玮变得沉默寡言了,稍有空隙便关在仓库里看书,写文章,不敢去水沟边散步,怕遇见卢小燕,心里憋屈得难受。
转瞬间,1957年的除夕夜到了,卢云霄见别人都回家过年了,唯独刘珍玮留下来管仓库,独自去食堂做饭,心里着实过意不去,便跑下楼朝食堂走去。
“珍玮,你甭做饭了,今晚去我家吃一顿团圆饭,这就走。”云霄温和地说。
“卢站长,我做面条吃好了,你管自己忙吧!”珍玮谦和道。
卢云霄上前拿下他手里的火柴盒,拽住他的手就往外拉,随后砰的一声关上食堂的门。珍玮挣脱他的手说:“卢站长,我真的不想去,请你别为难我,好吗?”
卢云霄直言不讳地问:“你是否怕见到我妹妹,你不用瞒我了,其实你喜欢上我妹妹了。自从你说了断头话后,你和小燕都变成哑巴了,不想多说一句话,不敢多走一步路。以前,我妹妹最喜欢在水沟边散步,唱歌摘野花,编织柳条藤,来来回回没完没了。如今最怕我提议去水沟边溜达,而你也终日把自己关在仓库里看书,不去外面锻炼了,更甭说散步嘞。你有什么心里话不能跟我说吗?若是你真心喜欢小燕,就大胆地告诉我,年龄和距离不是问题的,我会尽力支持你们。”
珍玮抬眼眺望着天空,咬咬牙苦笑道:“卢站长,你多虑了,我对你妹妹真的没好感,我只是想好好利用时间,多读点有用的书,回家后才不会挨爹的数落,遭后娘的白眼。若没别的事情要交代,请你回家去吧,这里有我呐。”
“你真的不去,我也不强人所难了。”云霄苦笑道。
卢云霄兀自大步流星地朝家里走去,刘珍玮回食堂做饭。晚饭后,听到外面噼噼啪啪的鞭炮声,也忍不住关上大门向不远处的村庄走去。可是没走多远,忽然转身瞥见卢小燕站在水沟边,禁不住高喊道:“小燕,你在这里干嘛呀?”
小燕闻声转过头来,幽幽地说:“那边太吵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不知不觉就踱到这里来了,你准备去哪里啊?”
“我想领略一番异地过年的景象,体味一下独在异乡为异客的心境。”珍玮抑郁深沉道。
“不都是一样吗?除了放鞭炮还是放鞭炮,吵死啦,吵得我好烦躁呢。”小燕不耐烦地急躁躁道。
“这就是过年的喜庆气氛呀?宋代王安石的《元日》不是这样写嘛‘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没什么好烦的呀?”珍玮注视着她温和地说。
“说得也是,你干嘛不回家过年呀?”小燕避开他的目光低声道。
“每逢佳节倍思亲,可惜我要管仓库,实在走勿开呀?”珍玮低声感叹道。
“哇,你赶快回仓库去,每年除夜都有小偷去偷零件配件,电动机什么的,快回去。”小燕仰视着他,诚惶诚恐道。
珍玮惊闻吓得拉住小燕的手朝仓库跑去。忽然听见仓库里有响动,珍玮忙喊道:“不好了,有小偷进去了,小燕,你快去叫你阿哥过来帮忙。”
“不要,来不及了,我们进去看看,到底谁在偷东西?”
珍玮大喊一声:“谁,快给我滚蛋。”随即跑进仓库,只见三个蒙面人右手持匕首,左手拎着一麻布袋东西想夺门而去。小燕急忙关上仓库大门,珍玮立刻抬起左腿踢倒高个子男人,随即又来个扫堂腿绊倒左边的二个小偷,用二脚死死地踩住二个人的背脊,伸出右手擒住高个子男人问:“你是谁,快把东西放下,别拿肚子捂着袋子。”忽然听见小燕喊着:“啊哟,快来救我呀?”
珍玮猛回头,忽见又从哪里钻出来一个小偷,左手将小燕的双手向身后扳着,右手持匕首卡住她的脖子,目露凶光,另外二个小偷趁机伸手死死抱住刘珍玮的二条腿,令其不能行走。高个子小偷趁珍玮分神了,急忙转身一手抱着小燕做挡箭牌,一手拿着明晃晃的匕首,威胁道:“今晚你如果不放我们四个人走,我就捅死这个卢家大小姐,你信不信。”
珍玮使出浑身力气,亮出部队里学的擒拿格斗方法,急忙蹬掉歹徒们的四只手,翻一个跟头,踢昏高个子小偷,甩倒第四个小偷,抢过小燕,伸出一只手擒住另一个小偷,他只顾安慰小燕,没想到后面一个小偷,亮出了一把约十二公分长的尖刀,正欲刺向他。小燕忽然扭头看见,急忙高喊道:“珍玮,小心。”
只听得咔嚓一声,珍玮闪到板壁脚,匕首刺破棉袄扎进了板壁。珍玮慌忙将小燕紧紧地揽在自己胸前,伸脚绊倒二个想逃的小偷,然后拿起旁边的铁锹砸过去,门口这个小偷应声倒下了,随即他拿起脚边一捆绳子,将四个小偷全部捆绑起来。这时二个小偷醒过来了,珍玮用绳子将他们串联起来,准备扭送到派出所去。
忽听见高个子小偷说:“刘珍玮,请你识相点,将我们扭送到派出所,对你没好处。我们四个人都说来捉奸,而非来偷这些七零八碎的零件螺丝工具等东西,你们二个人有口难辩,你将会被开除,而卢家大小姐则会名誉扫地,再也嫁不出去,更甭说当老师了,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吧!到时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喔。”
还没等珍玮开口,最后冒出来的小偷说:“我们是有来头的人,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我看放了我们划算,免得卢小姐难看,你一个大男人大不了卷铺盖回家得啦,可是卢小姐怎么办呀?他家是书香门第哎,坏了她的名声,你担当得起吗?卢站长和卢校长会饶过你吗?”
刘珍玮忿忿不平道:“我即使揭开你们的黑布蒙面,也不认得你们到底是谁?故也不想撕破脸,就这样把你们送交给派出所处理。但我想晓得,谁指使你们来偷公家物资的。窗户和大门都还好端端的,你们怎么进的仓库?从实招来,甭威胁我,大丈夫男子汉可不是被吓大的。”
站在一旁的小燕吓得浑身颤抖不已,珍玮急忙将她搂进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背,大眼睛逼视着小偷们,琢磨他们的心思。 极品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