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梦
20XX年11月24日星期五阴
许希还说北方的冬天难熬,哪知道这里的冬天才是冷的刺骨。
才至深秋,我便和同宿舍里几个不看寒冷的北方舍友结成了联盟。学校明令禁止使用电取暖设备,我们被迫找回人类最原始的生活智慧——集体抱作一团。
这种方法的实际效果还有待考证,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抱团取暖的联盟里,每个人都成功被传染了一次感冒。
这个周末,终于轮到我了。
围着被子蜷缩在床上,我一抽一抽的吸着快要流出来的鼻涕。头发被汗水混着潮气沁湿了,乱七八糟的额头上。我早就没心思管了,舍友摸了摸我的头,“好些了没?”
“嗯,好一点了。”我本能靠近舍友手里的水杯,热水腾出的雾气笼上脸,要知道这一点点温暖都来之不易。
“你今天还是别去上课了。”
“这课上节我就没去了。”
我丧气的刚要爬下床,她一把按住我的胳膊,“你好好躺着,都包在我身上了。”
她说着对我眨眨眼睛,自从习得了“答到”这门新技能,我们这些大一新生都想要找机会试一试。
头沉沉的坠向一边,才离开枕头就又缩了回去,我也不再勉强,摇摇手表示再见和感谢。
“哦,对了。”走到宿舍门口,她又转回身。
“你的包裹我放桌上了。”
“包裹?”
“嗯,你刚睡着,我帮你取回来了。”
“谢谢你了。”
“好了,你好好休息把,我走了。”
也许是从心底认定自己安全逃了课,舍友才关上门,我就马上清醒了好多,罢工了好几日的喉咙竟然会发出口渴的信号了。舍友刚刚为我凉好的热水正从床下向我打招呼。几个深呼吸后,我双手支撑着身体,轻飘飘的下了床。
一口气喝光了整杯水,我又斟满,拿起另一只空杯,两手倒了起来。
日子在我这里好像撞上了马达,只需一瞬,便从夏天快速切换到了冬天。我也从四季刮着西北风的小城来到了这个连空气中都是蒸汽的学校。
这里距离爸妈现在的家只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我甚至不用等到长假便能回家了。
学校里的一切都新的过分,我的身体甚至比心理适应的还慢,一场过敏连接一场感冒,怕他们担心,我也就找了各式各样的借口躲了起来。突然有些明白上了大学的许希为什么不喜欢回家,隐藏都是我们最擅长的技能。
爸妈好像也看出了我们的心思,不回家的日子里,寄来的包裹成了电话外最真实的寄托。里面装的无非都是吃穿用度的必需品,但每样的背后都是他们精心挑选的模样。
今天的包裹比往常小了很多,一手就能拿得起来。我正反翻着看,没什么特别,拿起来晃了晃,也没什么声音。
看这形状,不会是书吧。怎么我都已经上了大学,爸妈还要催着我看书。
收货好吃的的愿望落空了,我拆起包裹也就没那么积极。懒懒的撕开一边,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腾出一只手拿过手机夹在肩头。
“喂。”
“哼,上了大学,口气都变打牌了呀。”
“凌冰?”我一惊,手里的包裹差点掉到地上,“怎么是你啊?”
“怎么,不能是我啊?”
“能,怎么不能。”
“你听起来可不像。”
“不是不是,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那我挂断了。”
凌冰又耍起了小脾气,我赶忙解释,“别别别,我不是那意思,哎呀,你快别闹了。”
“好了好了,”隔着电话,我都能听出她在憋笑,“我今天打电话啊,是要告诉你。。。”
“什么?”
“下个月我要回去了。”
“真的?”
“真的!”
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手上攒着的劲一泻而出,包裹瞬间被撕了开,一封封未拆的信,七零八落的散了一地。
“这是?”我自言自语。
“是圣诞节啊!”
我弯下腰,一张画着圣诞树的卡片在最远处格外显眼,“圣诞树?”
“什么圣诞树啊,是圣诞节。”
“圣诞。。。快。。。乐。。。易。。。”
是易楠?易楠的卡片?
“许梦,你不会是被冻傻了?还没到圣诞节呢,不用这么早就说吉利话吧。”
我跪在地上快速拔着每一封信,每张信封上收信人都是我的名字,而寄信人全都是易楠。
我又重看了一遍信封上的日期,所有的时间全都指向他消失的那半年,这是。。。这是那时易楠写给我的信?
“这边的天气很奇怪,有时会突然下起雨来,雨停后又很快就热了,你那边怎么样?”
“我最近总是头疼,也不能再打电话给你了,也不知道这些信你能不能看到。”
“下周就要手术了,我不知道自己还能记得多少,只希望醒来还能再见到你。”
“喂,喂,许梦?”
“凌冰。。。”
“你怎么了?”
“易楠。。。写过信给我。。。”
“啊,小时候不是总写吗,你怎么又说起这个了。”
“是他消失的那半年。那半年里他写过信给我。”
凌冰沉默了几秒,“你。。。都知道了?”
“你知道?”
“许梦,易楠。。。他都记得。。。他只是怕。。。”
“你说什么?他都记得?” 实验中学时光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