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帝都的形势如今已经十分严峻了,太后和陛下很可能已经遇到了危险,甚至连瑾月都受到了算计。”黎曜尘情急道。
楚澜裳看着阚星辰和柳如萱说道:“阚前辈,如萱,现在想要拯救这场战乱,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楚澜裳目光虔诚,柳如萱上前牵住她的手说道:“澜裳,我们是朋友,这种时候我自然是站在你这边,虽然现在危机四伏,但是我知道,你一定有了对策,需要我做什么,你直接告诉我就好。”
阚星辰也说道:“当初那群老家伙,现在就剩下我一个,好在能帮上你的忙,不管是为了你娘,还是阿煜,倭寇的阴谋,我都不会袖手旁观。”
楚澜裳感动的看着师徒二人,虽然一路走来无比艰辛,好在危难之际她还有这样一群患难与共的亲信,最后,楚澜裳将祈求的目光落在楚漪霓的脸上。
楚漪霓皱眉道:“我知道你想要我做什么,但是有一件事我需要提醒你,来岛在帝都布下一切,就是为了引你出现,那里现在可以说是水深火热,我觉得更好的办法是你留在荆州,我替你前往帝都。”
楚漪霓知道,淮南道的大军还有岭南道残余兵力都能够在荆州调动,宋天霆是楚澜裳旧部,她在这里是最安全的。而她们的样貌本就一致,以假乱真的话,楚漪霓有把握瞒过任何一个人。况且,楚漪霓觉得即便她们两个人只有一个能活下来,那个人最好也是楚澜裳。
毕竟在这个世上,她是无牵无挂之人。
楚澜裳摇了摇头:“姐姐,我懂你的心思,可是帝都有我的朋友,况且这件事情,我势必要亲自了结,姐姐留下吧,我真的……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了。”
楚漪霓怔住,这么多年,她一个人苦心孤诣的经营着一切,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为自己的母亲和最为挚爱的师父复仇,这没想到换来这样一个结局。
其实,慕容烟雨死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她是后悔过的。
可是来不及了。
楚漪霓闭上双眼,然后缓缓点了点头,忽然她探身上前在楚澜裳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什么。虽然只是一句猜测的话,却和楚澜裳心中的某个推理不谋而合。
由于帝都的形势紧迫,几人甚至来不及作别,阚星辰和柳如萱带着楚澜裳的嘱托自江陵出海,如今海上形势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索性他们登上了最后一艘东瀛的商船。
而楚澜裳还告诉黎曜尘和苏菀,要想化解这次危机,他们还要去荆州邀请两位老朋友。
夕阳渐倾,茂密的丛林深处,驻扎着守卫森严的军营。
这是淮南道水军在荆州的秘密驻地,此刻楚漪霓银衣白发,孤身一人,背负着夕阳的轮廓踏马而来,塔楼上的巡哨早已经注意到了她的动向,还未接近军营大门,密林四周便涌上来十多名手持长戟的军士围住了楚漪霓。
“何人胆敢擅闯大营!”为首的伍长长剑指向了白马之上的楚漪霓。
楚漪霓天性使然,不欲与人多加周旋,直接掀开兜帽,冰冷的目光望向了那位伍长。
借着夕阳最后一丝余光,所有人看清了楚漪霓的样貌之后纷纷惶恐的跪拜下来:“参见公主!”
“带我去见宋天霆。”楚漪霓冷冷说道。
主帅大营之前,早早得到消息的大都督宋天霆率领一众水军将佐恭候于此,看见被十几名卫士前后簇拥而来的楚漪霓,纷纷跪拜参见。
楚漪霓被宋天霆迎入大帐,宋天霆在看见楚漪霓的那一刻心中仿佛落下了千斤重担:“殿下,末将万幸再见您的天姿,如今九道大军披靡而动,倭寇自东海布阵,圣天阁却只让我们沿岸布防,末将斗胆相告,倘若放弃海防,于我军不利啊!”
宋天霆沙场宿将,对于圣天阁这般的安排心中百般疑虑,却又不敢擅自行军,想不到天意使然,竟然让他在此见到了公主殿下,就像见到了世人的救星。
“将军有所不知,眼下,皇城危急。”楚漪霓目光平静的说道。
“什么?”宋天霆脸色煞变,忙道:“都城不保,我军即使陨落沙场又有何意义,殿下且待,末将即刻整军,挥师北上,营救陛下!”
“荆襄乃我国重镇,不可有失,眼下九道大军紧密待防,倭寇乘势,却也不过虚张。只不过圣天阁的兵讯被人做了手脚,他们之中很可能已经掌控了兵符司,宋将军,倘若我向将军恳求,将军可否敢为天下万民,抗一回旨?”
楚漪霓虽然和楚澜裳外貌别无二致,然而多年的历练却漫上一身清冷出尘的气质,此刻仿佛君王敕令一般的看着宋天霆,让宋天霆无比惊讶,他们的公主殿下尽管智谋无双,但是性格上是娴静温柔的,却为何如今变得这般冷肃。
宋天霆拱手忽然问道:“殿下,您的双眼不便,难道是一个人到此的吗?殿下的几位朋友若是也到了此处,便请殿下邀入内帐,共商大计。”
楚漪霓也知道自己扮演不来妹妹那份温柔似水,更是不擅长假装盲人,被看穿了也无妨,不过此刻依旧十分冷静的说道:“黎……尘哥哥他们被我委托了别的任务,临行前我说过,宋将军在我身边,尽可以保护我的安全,天下为先,也只能如此。”
虽然宋天霆还是有些疑惑,但是毕竟公主殿下的尊容就在他的面前,他追随殿下征战多年,自然对于楚澜裳信任有加。
“末将明白了,如何行军,还请殿下布置!”
楚漪霓心中长吁一口气,到了这一步就好说了,楚漪霓虽然性格上和楚澜裳迥异,但是在兵法研习之上,她可是五圣之一谋圣的亲传弟子,拥有和楚澜裳不相伯仲的智谋,只要让她上得点兵台,宋天霆对她的身份就再也不会有所疑惑。
所以最后担心的就只剩一个……楚漪霓的目光忽然飘忽的望向了北方,心中祷告,澜裳,你一定不要有事。
今日,本事太后寿辰,然而竟然在三日前发生了宫内遇刺的惨案,所以今日的寿辰被临时取消,改为了对刑犯的审讯和处刑!
崇曦门之外,围满了数层的群众,刑场正中,是身穿死囚囚服浑身血污狼狈不堪的钟离瑾月,钟离瑾月被反绑双手跪在刑台之上,背后插着死囚的囚状,红色头巾的刽子手犹如魔鬼一般站在她的身侧,手中的鬼头大刀在阳光下散发着惊人的色泽。
这几日,钟离瑾月在牢狱中被反复虐打,如今憔悴不堪,昔日英明神武的大殷第一女捕快,此刻竟然变得判若两人。
钟离瑾月想不通,到底是谁要对自己不利,可是更为疑惑的事情,当时她明明让柳亦枫去钟离府找她爹,可是为什么竟然迟迟没有得到任何讯息,难道,连爹也遭到了不明的迫害?
那么此刻柳亦枫在哪儿,爹又怎么样了?楚澜裳不在她的身边更是让她多了一份惶恐不安,皇城危急,不知道澜裳知不知这样的处境。
行刑的监斩官看着头顶的太阳,快到服刑的时间了,便对着跪在阶下的钟离瑾月说道:“刑犯钟离瑾月,尔身为朝廷命官,食君俸禄,却不思报效,反行大逆之事,行刺当朝太后,等等罪状你认还是不认!”
钟离瑾月形容枯槁的看着台上的监斩官,双眸冰冷,却一言不发。
倘若自己命该如此,钟离瑾月绝对不会多加的奢求,只可惜,没能好好见柳亦枫最后一面,也许,再也见不到了吧。
钟离瑾月的沉默让监斩官有些愠色:“你就算死不承认也无妨,你暗杀太后,又在行事败露之后杀害了追捕你的影卫,手上掌握了多条人命,证据确凿。如今午时已到,即刻行刑!”
围观的百姓们发出了阵阵私语,有同情怜悯的,有低声唾骂的,有冷眼旁观的,在他们心中,钟离瑾月的死活不过只是一份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
人高马大的刽子手摘除了钟离瑾月背后的罪状,鬼头大刀高高举起然后狠狠落下,钟离瑾月闭上了双眼静静等待……
“嘭!”
茭白的光芒瞬间笼罩了整片刑场,利器打击在大刀身上的巨响让那位行刑的壮汉整个人栽倒向身后。钟离瑾月忽的睁眼,那席耀眼的白衣在众目睽睽的百姓中飞身跃上刑台!
“黎曜尘?”钟离瑾月那一刻觉得自己在做梦。
监斩官顿时吓得屁滚尿流的钻到了桌子底下,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呼喊:“来人啊,有人劫法场,快给我拿下!”
身披铁甲的禁军将士瞬间将此处围的水泄不通,那些看客群众哪里见过这般剑拔弩张的阵仗,纷纷惊叫连连。
“裳儿都知道了。”黎曜尘手中的琉璃剑轻轻挥动,钟离瑾月被绑缚的双手瞬间自由,看着钟离瑾月一身累累伤痕,黎曜尘目光一阵苦楚,“瑾月,辛苦你了。”
“太后遇刺的背后绝对不简单,是那些马车!”钟离瑾月这些天在牢中前后梳理,终于弄清了来龙去脉,“之前因为太后寿辰,前来道贺的显贵国戚都乘着马车,可是上面坐的都是倭寇,一定是这样的,只有这样才能掩人耳目顺利进入了帝都,而且,帝都一定有人为他们接应,太后的遇刺也是因此而起,我猜此人必是苏定坤!”
黎曜尘点了点头,钟离瑾月身在帝都,这里发生的细节定然比他们要清楚,然而此刻要务便是从此脱身,于是道:“瑾月安心,等见到裳儿一切分晓!”
说话间,那些铁甲卫士已经朝着二人进攻过来,黎曜尘在数人中游刃有余的斡旋,那么多军士,却拿他没有办法,躲在桌下的监斩官吓得瑟瑟发抖,这时,忽然一道黑色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监斩官认出了这是皇帝身边的影卫的装束,那影卫淡淡开口:“主上密旨,将钟离瑾月转移秘密行刑,你们此刻务必捉拿所有同党!”
监斩官看着影卫的言行自然百般信任,点头如小鸡啄米,那影卫身法忽现,几个呼吸之间竟然闪身到了钟离瑾月身旁,将钟离瑾月秘密带走。
而被围攻在众人之间实则占据上风的黎曜尘对这一幕仿佛置若罔闻,忽然从怀中掏出一枚黑色弹丸摔落在地,浓浓的烟雾滚滚而来,那些卫士顿时被辛辣的烟雾呛得睁不开眼睛,而黎曜尘早已早混乱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帝都郊外一处林中小木屋,这里本是护林官防火巡逻的落脚点,此刻却聚集着许多不速之客。白色囚服的钟离瑾月被那名影卫携带至此,钟离瑾月身体过于虚弱,即使被人劫持,也无力做出任何反抗。
“钟离瑾月,亏你能挺到这个时候,如若不是殿下让黎兄及时赶到,恐怕今日劫法场一同赴死的人就是我了。”那名黑衣影卫缓缓开口道。
钟离瑾月整个人突然一惊:“安焕溟?” 大殷盲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