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严宽手中发黑的银针,酒楼掌柜面色倏然一变,一撩衣摆跪倒在地,沉声道,“烟雨楼在皇城立足两年,一向秉公做生意,不曾与任何人结仇。而且草民等并不知今日二皇子会光临酒楼,就算纵使知道了,二皇子身边高手如云,应该更加小心伺候才对,如此光明正大下毒谋害,岂不是自行找死?”
“黄天在上,给草民借一百个胆,都不敢对二皇子丝毫不敬,这毒酒绝非是草民酒楼之误,一定是另有它人想要谋害,请二皇子明察,还草民还烟雨楼一个公道!”掌柜脑袋重重着地,话语沉重有力。
今日为中秋,有许多宴请邀客都在烟雨楼,此时听到三楼的动静,纷纷从各自包间走了出来,探头张望。
有的人心中担忧,有的人幸灾乐祸,毕竟烟雨楼的存在揽去了不少客人,让其他酒楼寥寥无几,嫉恨之人不再少数。也有以往找麻烦的,可都被无声解决,如今连累了二皇子,烟雨楼恐是要倒大霉了…
楼下被划破脸的客人,也立在角落里,他不能找二皇子的错,难道还不能讹这烟雨楼一笔?
一时之间,酒楼里的每一个人都心思各异,可多的都是抱着看戏的心态。
而无人注意到的神秘四楼上,听着楼下掌柜的话,长安眼中闪过赞赏,能在这个时候还保持着理智,这个掌柜果然不曾选错。
“你看这菜?这么大只蟑螂,是给人吃的吗?还有这酒,你敢说这桌子上哪一样不是从你们酒楼端出来的?”严宽抱剑环胸,冷目望着管事,厉声斥问道。
掌柜垂着脑袋,看不到神色,只听声音沉着道,“是从小的酒楼端出,可小的还要在皇城立足,岂敢下毒谋害客人?今日中秋佳节,酒楼人满为患,许是哪里出了错,混入了不良人。二皇子大可以彻查,若这毒是小人酒楼而来,那便是封了这酒楼,小的也毫无怨言。可若不是,还请二皇子还我烟雨楼一个清白!”
“你这掌柜倒也是有些意思。”同在包间内落座的萧彦,此时站了起来,手中折扇轻打手面,嗤笑道,“既然如此,那便去搜!”
“严宽!”齐慕楠闪了闪眼睛,也开了口。
“是!”严宽抱拳领命而去,很快便带来一队士兵,闯入烟雨楼,一部分把所有客人以及酒楼内小二厨子跑堂等全部控制了起来,另一部分在严宽的带领下开始搜毒,审问。
“殿下,我这心中为何有些不安?”望着带领严宽搜寻,一直都无比冷静的管事,又一白衣公子开口,面色有些不好。
坐在齐慕楠身旁的江映雪,瞥了他一眼,娇嗔道,“哥,你这是信不过表哥吗?”
其他人纷纷符合。
今日所在烟雨楼此包间的人,都是贵族子弟。
二皇子齐慕楠是为最尊贵,而其次太师之子萧彦,丞相府嫡子江云禾,嫡女江映雪,国公府嫡子周子晟,以及其他几位不等,都是在朝堂上举足轻重的朝臣之后。
烟雨楼在皇城立足两三年,以往这些贵族子弟也不少来,可偏偏今日出了事,头脑简单的人想来无事,可对于稍微有些头脑的人来说,都会觉得不对。
“殿下此计,烟雨楼可谓是手到擒来啊!”萧彦淡淡望了一眼江云禾,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之笑。
扫了一眼在坐噤声的众人,齐慕楠淡淡起身,走出包间站在栏杆前,打量了一圈这烟雨楼,望着下面瑟瑟发抖的人,淡声开口,“今日本是中秋佳节,本皇子早就听闻这烟雨楼大名,特地在此作宴,可谁知菜中有虫,酒中有毒,这让本皇子心惊。”
听闻他承认自是二皇子,楼下楼上客人早就跪倒在地,纷纷叩首,惶恐万千,毕竟皇家之人可无人敢冒充,还是在天子脚下。
齐慕楠对这一幕很是满意,点头继续道,“谋害皇子是诛九族的重罪,本皇子也不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人,现在无辜之人皆可退去,本皇子要在这烟雨楼审案!”
说罢,一挥手,给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楼上楼下的客人,无论吃了没吃,付钱没付,此时都被强制的赶了出去。很快,烟雨楼便只剩下三四十人,一大半都是酒楼原本的人。
“大人,这四楼不能去!”就在这时,一道阻拦声突兀响起,侧目望去,是在三楼通往四楼的楼梯口处,掌柜伸开双手,作势拦住了想要上去的严宽等人。
严宽竖起眉毛,冷笑道,“难道这四楼不是烟雨楼的地方?”
“是!”
“既然是,那搜岂可不能搜?莫非你这毒就藏在楼上?既然这般,你干脆直接承认,求二皇子让你九族死的好看一点儿!”严宽冷眉一挑,眼中满是讥讽,话语咄咄逼人。
“大人此话严重,我烟雨楼开张之日起,这四楼都未曾带过客…”
“狡辩,把他给我拉开,给我上去搜!”
严宽自是不管掌柜是何措辞,直接让手下把他给拖开,自己持刀带人就要往楼上去。可就在踏上最后一层阶梯之时,一道身影却是拦住众人去路。不由拔剑相指,冷笑道,“你是何人?让开!”
红衣飘飘,多情的桃花眼轻瞥三楼,臣语堰背着双手,低笑开口,“怎么,二皇子这么希望自己被害?”
“见了二皇子还不跪下!”
不待齐慕楠开口,严宽又厉声斥责。
“恬燥!”
臣语堰亲自前来皇城保护长安,不就是为了接近清怜,可清怜为了躲他去了扬州,他却走不得。昨夜又被祁生拉去喝酒,今早被长安泼凉水,心中怨气正无处出,这严宽赶着送上门来,他又怎会能放过?
话落之后,脚便潇洒一抬,毫无防备的严宽就被踹飞出去,直破栏杆落在一楼,吐出一口血。而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的清烟,突然紧握拳头,愤愤出口,“我的百年黄花梨木,我的三百两啊…”
“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这个!”清栾戳了戳她的脑袋。
“哼,回头我就去在清怜耳边吹风…”
“够了,他们两个的事让他们自己处理,你们都别添乱了。”长安不由开口呵斥,眉间添了些不耐。对于齐慕楠今日为何这般做,她心中已经有了些许猜测,只是她没想到,身为二皇子的齐慕楠竟然会用如此卑鄙的手段。
“你好大的胆子,知道我是什么人吗?”严宽毕竟武功在身,着地之时也未曾有伤多重,抹去嘴角血迹,站起身来再次怒指臣语堰。
臣语堰冷冷一笑,“不就是二皇子身边的一条狗?”
“你!”
“打狗也得看主人吧!”严宽反驳未出口,被齐慕楠截过话头,望着臣语堰道,“莫非阁下就是烟雨楼幕后之主?”
“非也!”臣语堰摇头,意味深长的笑道,“不过却也能做一些主张!”
这酒楼本是在清烟的管辖之下,可她和清栾几人在皇城都是露过面的,还不能过早暴露,只有面生的他站出来。
“孙掌柜!”
“在!”
不待齐慕楠再开口,臣语堰便一步一步下了阶梯,站在三楼的拐角处,双手环胸倚着柱子而靠,望着掌柜的先声制人。
“以往可发生过这种情况?”
“有,不过那都是街头混混故意滋事!”长安等人前来烟雨楼,孙掌柜是知晓的,臣语堰也是认识的,此时看他站出来,自是明白他的意思,立刻配合道。
“今日二皇子前来,我们无人知晓,素来无仇,又岂敢谋害?”
“哦?”臣语堰声调微扬,面上笑容消失化作冷冽,一掌拍出直接隔空打破了大厅里的一掌红木桌,望着那些被压着的酒楼之仆道,“谁自己站出来承认,谋害客人可是大罪,想要牵连酒楼为你陪葬?” 美人谋之策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