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很突兀,让上官絮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凝目看了长安许久,气氛有些尴尬的时候,突然笑了起来,“你这话是在试探我们上官家的立场吗?”
“我只是随口一说罢了。”长安也是抿唇一笑,本想错开这个话题,可话刚到嘴边,就听上官絮又道,“我父亲封号镇国将军,不是护君将军,忠的是国不是君。”
这话一出,不说钟璟,连长安都是心头一跳,这话恐怕连上官穆都不敢说吧,可却被女儿身年仅十六的上官絮说出来,若是传出去,恐是要被扣上谋逆的帽子,九族恐都不够诛。
“所有子民都知道,当今的帝君是数十年前,诛杀前帝谋逆而来,那个时候我父亲不过年少,无权无势,无法护国,不得已为活而执存,一直到帝君登基,它国来犯,我父亲上战场杀敌立功,后来得军位,这才得已众人认可,继承了我爷爷的爵位,有了镇国将军这个称号。”
上官絮平日里大大咧咧,不惧何人,自小习武,马箭皆会,若不是她这一副女儿貌,以及不会女红,说他是个小子都有人信。
而其则,她有的还有细心。
若不是长安确定自己身份无从暴露,她都以为上官絮说这些,是知道了自己身份。
“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可君若糊涂,我上官家也不愚忠。”上官絮又道,话语锵锵有力。
长安倒是有几分惊讶,可随即化作笑意,淡淡道,“上官小姐可代表不了整个上官家吧。”
“我代表我自己。”上官絮调皮的眨巴了眨巴眼睛,两人相视一笑,转移了话题。
从西城卫衙内出来,回到薛府,钟璟也是久久未回神来,长安与上官絮的交谈对他来说是个冲击,他清楚明白,那个帝君是他的父亲,骨子血脉都相连。
“你莫要想太多,我会为你铺好一切路。”长安轻声安慰道。钟璟面上满是复杂,他和长安的未来会是敌还是友,本来已经坚定的那颗心,此时又开始犹豫不决,许久也只是深叹一声,在长安亲自为他包扎伤口以后,独自回了书房去。
“这怎么还受伤了?你们到底遇见什么事了?”刚一推开书房的门,陆云聪便冲了出来,看到钟璟满身的伤,顿时惊讶不已,接连的问起来。
钟璟摇摇头,一屁股蹲坐在书房的塌上,盯着窗外飞扬的大雪,目中无神。
“怎么,出去一趟魂丢了?”陆云聪为他倒了杯热水,坐在对面,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可钟璟却依旧没有反应,无奈陆云聪双手撑着下巴,眺望着外面,等他回神。
而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钟璟猛地站起身来,带着风的跑了出去,陆云聪惊醒,怕他身上有伤再出什么意外,匆忙跟了上去。
“长…”
“公子,小姐睡下了。”
一路到长安阁,话还未完,就看到清栾从一旁走过来,压低了声音的提醒道。
“啊?哦!”钟璟微怔,复杂的看了一眼房门,转身离去。
看着他那失魂落魄的背影,清栾伸手拦住了陆云聪,有些奇怪,“他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陆云聪摇摇头,目光落在清栾脸上的一块青紫伤痕上,反问道,“你们今日出去到底遇到了什么?怎么一个两个都带着伤?”
“这个与你无关。”清栾不愿说,她不想让陆云聪卷入进来。
“我对皇城并不熟,以往也都是充满向往,是薛姑娘救了我,我住薛府,怎么说如今是钟兄的书童,也是薛府一份子,有什么事情我也可以与你们一起抗,不管如何说,我陆云聪是个男人!”陆云聪背着双手,幽幽声道。
他知道,薛府的这些人并没有完全的信任于他,也是这份不信任,又被一群女子保护,心中又如何会舒坦?
“不告诉你,只是怕连累你。”清栾摇了摇头,看着陆云聪那沉着之色,把今天出去遇到的事情长话短说讲述了一遍,当然是忽略了去西城卫衙内之事。
“原来如此。”听罢,陆云聪恍悟过来,捏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还是有疑惑,“那钟璟他为何又这幅模样?跟撞到鬼了一样。”
“我也不知道,不过看他那样子,你盯着他一下,别再出了什么事。”清栾摇头拜托了陆云聪一句。西城卫衙内,长安去见了谁,又说了什么,她真的不知道。
“我知道了。”陆云聪点头,深吐一口浊气,朝着钟璟追去。他现在终是明白,如清栾所说,知道的越多,心里越发沉重。
“这个冬天的雪,若再这般下去,恐又有多地百姓要遭殃。”望着已经断断续续下了半个月的大雪,清栾呢喃了一声。
“别想太多,现在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自扫门前雪。”清怜端着个汤蛊走来,正好听到她这话,不由笑了一声。
清栾抿唇淡笑,“是啊,我这就去找人扫门前雪!”
今日这一战,暗卫死伤不少,都交给了清怜和清烟去处理,都需要养伤,可这大雪再下去不清扫,恐这新盖的房子都承不住重。
今日皇城发生的这场厮杀,不曾出门的寻常百姓也许不知,可所有盯着薛府动静的眼睛幕后主人,却是皆知,开始暗自揣摩长安的真实来历。
“父亲,失败了。”丞相府内,江云禾来到书房,单膝跪地向江海源请罪,“很明显这是薛长安的计谋,她想引人上勾,可想刺杀她的人比我们预测的还要多,而她的能力也出乎我们预料。在最后关头,越修河赶过来,为了以防万一,孩儿带着人撤了回来,保证没留下一个活口。”
江家,江云禾是嫡子,可却没有什么存在感,顶多也就被人称作个执垮公子,也无人得知他暗地里竟然有着江湖势力,更无人得知他是江海源手中的一把利刃,隐晦的连江映雪以及江夫人都不知道。
“看来我们都小看了她。”江海源手指有旋律的敲打着桌面,满目阴沉,许久才道,“再去查,把她的背景给我查的一清二楚,还有那个宋吟之和她的关系,以及薛长安的亲戚以及义父那些人。”
“孩儿遵命。”江云禾应下起身离去。
昼夜交替,时日过去,大雪停下,薛府以及整个皇城都一片寂静,百姓们各自扫着门前屋上雪,昨日的厮杀谁也不知道。
钟璟一夜未眠,天色微亮,便顶着一身风霜,站在了长安阁外。
“长安可起了?”清怜伸着懒腰从药房的方向走来,哈欠打了一半,就被钟璟抓住肩膀。被他这么一来,清怜吓了一跳正要出手反击,看到是钟璟才慌忙收回内力,看了看天色,从他手中挣扎出来揉着肩膀,有些惊讶,“你怎么这么早?”
“我来找长安,她可起了?”钟璟眼中有着暗流涌动。
“我去看看。”清怜有些无奈,不再问他要做什么,打着没打完的哈欠,朝着院落走去,推开内阁的门,长安正半躺在床上翻着书,不由惊讶,“主子,你怎也起的这般早?”
“睡饱了。”长安淡淡一笑,目光未从书上离开。
“钟璟在外面要见你,要不要让他进来?”清怜带着试探的问道。
长安翻书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摇了摇头,“让他回去休息吧。”
“主子,你和钟璟他…”思索了一番,清怜还是把疑惑问了出来。昨日从西城卫衙内出来的时候,她就觉得钟璟和主子之间气氛有些不对,今日看两人这样…定是昨日在狱中发生了什么,可她又不敢直接问出。 美人谋之策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