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知道长安这般做定是怀有目的,可上官絮从来是个不怕麻烦的人,更何况是她先接近长安,给了对方机会的不是吗?
“来人。”思虑片刻后,上官絮对着外面喝了一声,很快丫鬟沫儿推开门走进来,看到房间里的凌乱时先是一惊,目光在上官絮身上扫过,看她无事才小心翼翼问道,“小姐,这是…”
“无事,一会儿让人收拾了便罢。”上官絮摆摆手,这才吩咐正事,“你亲自己去一趟西衙内,帮我传句话给越修河。”
“小姐吩咐。”
“父归动恙,战备随动。”
上官絮吐出八个字,沫儿一头雾水,可聪明的她却没有问,只应下,便乔装打扮一番,去了西城卫衙内。
“东西南北四城卫,齐天策你上位不过十几年,就画这么大格局,究竟是自掘坟墓,还是自以为掌控了一切?”上官絮走到床边,取下挂在床头的佩剑,边擦拭边低喃道,“我上官絮是女儿身,可也记往年世仇,你杀了我爷爷,如今又图谋我父亲兵权以及性命,是真的以为自己皇位坐稳了吗?”
她上官絮,可从来不是什么深闺小姐,十三岁那年也是陪着父亲上过沙场,斩过敌兵的,不过无人知道罢了。而她娘亲和父亲一直怕她嫁不出去,又有帝命,她便被约束闺中,强制的做着一个大家闺秀。
她的骨子里也有杀戮,也有野性。
离开上官府的长安,并没有直接回薛府,而是转弯悄无声息入了烟雨楼。
“上次江海源坑杀你们,果真是钟离瑾出的主意,你给江映雪下的毒,已经被钟离瑾解了,倒是不知她竟这般厉害。”祁生慵懒的靠在软榻上,对站在窗边扫着外面皇城的长安叙叙说道。
他在烟雨楼也没有只顾着玩,如今皇城的所有动静都要盯得严一点,否则若是发生意料之外的事情,他们准备数年的计划,将会全盘皆崩。
“她厉害的可不是医毒之术。”长安嘴角微勾,眼底却满是冷意,“身为南疆圣女,最厉害的应该是蛊术。上次在丞相府,我抓着江映雪的时候,为她把了脉,她的脉象看起来无恙,很是平和,可实际上她的体内似乎有着一股诡异的气。”
“你怀疑钟离瑾给江映雪下了蛊?”祁生坐正身子惊诧道。
“我不确定。”长安微摇头,面色凝重,“钟离瑾这个人很危险,莫云钦有说她的身体里有着蛊王。我不知道她为什么恨我,也不清楚她到底有什么目的,可她明明可以不着痕迹的给我下蛊,却一直没做…”
“你以后还是离她远点。”祁生没有形象的翻了个白眼,“万一哪天真给你下蛊了…”
“你是在诅咒我?”长安回头,眼里多了丝危险。
“我可不敢。”祁生连连摇头,转移了话题,“楼下那几个人又续了几天房,那个神秘的姑娘依旧没有出过门。”
“她不出门就无法确定她的身份…”长安趋眉。
“是啊。”祁生点头,“不见到其面目到底也不敢确定,她是否就是魏瑶菱。”
“找人去试探一下。”时间不多了,长安快速思索一番后,抿唇道,“让下面那几个丫头,找个借口去看一看,不然就退银子,把人给赶出去。”
“这个方法有些冒险过激,不过好像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祁生耸了耸肩膀,起身朝着外边走去,“这事我来安排吧。”
长安没有拒绝,看着外面零零散散纷飞的雪花,拢了拢披风,直接从窗户翻了出去,化作一道残影,朝着薛府归去。
上一次,当年太子还活着的消息,不过几日便平静下去,没有证据,又有人故意平静,没泛起什么波浪来。这一次,长安可没打算让这个年平静。
回到府中,便召了清栾几人议事,一直到深夜才散去。
夜深,雪还在下,烟雨楼早就关了门,孙掌柜却还在柜台前算着账。突然一阵风吹来,柜台上的烛火晃了晃,眼看就要灭,孙掌柜连忙伸手挡了一下,扭头望了一眼柜台上计时的沙漏,这才困了似的打了个哈欠,转身走出柜台,开始一一灭去客厅里的烛火。
待客厅陷入一片黑暗,孙掌柜提着提前备好的灯笼,朝着烟雨楼的后院走去。后院是给店中小二住,以及放食材的地方,老孙平日里也住在那。
雪下的很大,一地银白反而映衬的天并没有那么黑,孙掌柜提着灯笼,一步一个脚印的朝着自己卧室走去,突然眼前一道黑影闪过,孙掌柜猛地抬头,一声历喝,“什么人?”
可周围除了大雪,以及寒风的呼啸声外,什么都没有。
“喵!”突然,墙头响起一声猫叫。
孙掌柜闪了闪眼睛,有些失笑的自言自语道,“好大的胆子,我这烟雨楼连只苍蝇都不敢来,你这野猫居然敢在这撒野,看我不把你找出来,收拾一顿扔出去。”
说着,还真的就提着灯笼朝猫叫声响起的地方走去。高举灯笼把院墙上看了一圈,什么都没有,不由眉头微皱,“算你跑的快,下次再敢来,就把你剥了皮做围脖。”
说罢,也不再纠结于猫,掸了掸身上和头上的雪花,朝着自己房间走去。不一会儿,房间里的亮光灭掉,整个烟雨楼陷入一片漆黑。
“喵~”
约莫过了两刻钟,猫叫声又从墙角响起,院子里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墙角才传出瑟瑟之声,一道黑影走了出来,轻轻的走到孙掌柜门前停下,从怀中掏出一小竹筒,戳破纸纱,轻轻吹了一口,是迷烟!
而又静等了片刻,发现里边没有动静了,黑影才转身朝着烟雨楼大厅走去,熟门熟路的上了四楼,敲响了那间名“韵荷”的客房房门。
不过一声响,门立刻便打开了来,黑影侧身进去,又无声无息关好。
“你来晚了!”
烟雨楼的客房之所以贵,是因为当初清烟设计的时候,采用的摆设全是古董珍玩不说,每个房间也都有自己的特色。这个千两银一晚,本来也就是为了针对那些有钱人。
韵荷的这件房里,如同其名,房间四周挂着的画都是荷,甚至那飘飘扬扬的白纱,以及隔间遮挡的屏风之上,全都是翠荷。
而黑衣人的身影刚走到那屏风前,就听里边响起一道清脆却带些慵懒的声音,因只点了一盏昏黄的蜡烛,也看不清其人。
“你住什么地方不好,非要住这烟雨楼,如果被发现,我面临的是灭九族,而你是灭国!”黑衣人对这道声音的主人似很是不耐,压低了的话语里,带着些怒意,“不是说好的在那荒宅碰面,为何非得让我来?”
“你不要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这个语气与本宫说话,不怕本宫宰了你?”魏瑶菱慵懒的躺在床榻之上,透过那屏风看着外面的黑衣人影子,似笑非笑。
“说吧,让我亲自来到底有什么事?”黑衣人也懒得与她纠缠,直接切入正题。
“我看上了这烟雨楼,你把它买下来。”魏瑶菱一只手撑着脑袋,另外一只手玩弄着自己漂浮在身前的长发,慢条斯理道。
“你说什么?”黑衣人一惊,以他对魏瑶菱的认知,这个女子从来不会开玩笑,可这烟雨楼也不是他想买就买的,黑衣人那双眸子变得锋利起来,仰声反驳道,“不可能,这烟雨楼幕后的主子,不是我能得罪起来的,你趁早少打这个主意。”
“可不可能那是你的事,我只说了要!”魏瑶菱半坐起声来,说出口的话却是让屏风外的黑衣人一口气也在喉咙里出不来。 美人谋之策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