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那边的人盯着,有什么事立刻汇报,你就不用再长途奔波了,钟离瑾动手了,我们也该备战了。”半晌,长安才又开口道。
“钟离瑾动手了?她做什么了?主子可有受伤?”清珞一怔,快步走到长安身边,上下其手检查起来。长安无奈的抓住她的手,失笑道,“我若有事,还会坐在这吗?”
“那我们现在要做些什么?”清珞这才松了口气,走到一旁站定询问道。
“派人盯着萧彦、周子晟以及钟离瑾,让在辽城到皇城路上的暗哨,水陆两地都给我盯紧了,看到齐慕楠的踪迹,立马回报。”
“是,属下这就去办。”
“等等。”看清珞领命就要退去,长安摇了摇头把人唤住,“你长途奔波回来,先去休息吧,这些事情明日再去办也不迟。”
“属下遵命。”清知道主子是为自己好,也知道主子的脾气,清珞没有反驳,行礼后便退了出去。
房间里安静下来,长安起身,走到一旁的桌子前倒了杯热水,端着杯子走回窗前,望着窗沿上那因为寒霜而结了一层冰晶的荟草,杯口微斜,热水从上而下浇了上去,“嗤嗤”两声冰晶被化,可很快却又因外边极冷的温度,在吹过的冷风下,重新结了白霜。
“可惜我不是被困在盆中的花草,任人践踏,阿瑾,我不想与你为敌,也不知道何处与你树了敌,可若是你真的要不择手段,那么为了活下去,为了我心中根蒂。我也必须强力反击,哪怕是我最不愿接触的南疆!”望着这变化,长安低喃出声,眼底的冰霜不弱于叶上霜。
自小,从钟离瑾的出现,知道她来自南疆,长安就对那个地方特别好奇,可她询问,钟离瑾也不过是两言三句,而薛亦霖更是着重叮嘱她,莫要去询问南疆,接触南疆。
她曾违反薛亦霖的命令,派人去查,可结果去的人里,沈清书是唯一的生还者,自那以后,她对南疆竖起了深深的防备,若是万不得已,她丝毫都不想接触南疆。
本以为自己在皇城两年,自认为了解了一切,计划好了一切,可钟离瑾的出现,钟离瑾的出手与来,百分之七十有可能,会让她的计划全盘皆崩。
“咔嚓!”
“嘶~”
不知不觉手上便用了力,一声脆响,瓷杯碎裂,碎屑扎入肉中,让长安不由倒吸一口冷气,摊开手掌,已经被鲜血染红。
“为什么又如此伤害自己?”突兀的声音响起,猛地抬起头来,钟璟不知何时来到了门外,此时就站在窗外,望着长安流血的手,面色不太好看。
“我不是故意的…”话一说出口,长安自己都不由得嘴角抽搐,有些苦笑不得,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好吗?
“我去药房拿些药帮你包扎,你稍微等我一会儿。”钟璟无奈叹一声,转身朝着药房而去,不过半刻便回来了,身后跟着清怜。
“主子,你怎么这般不爱惜自己身体!”清怜也是明里担忧,暗里责怪。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长安仰高了声音,满目诚恳。
“不是故意,杯子会在你手中碎掉?能把手扎成这样,流这么多血,如果没用力怎么都不可能吧?”钟璟眉头紧皱,认真严肃。
长安满头黑线,什么时候钟璟变得这般啰嗦了?罢了,反正她就算不是故意的,也是下意识的,任由啰嗦去吧。
“我会按时来给主子换药,公子放心吧,天色不早了,回去歇息吧。”把碎屑用镊子一一捏出,为伤口上了药包扎好,清怜边收拾着东西,边劝着钟璟。
“那你好好休息,以后不要再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了。”扭头望了一眼窗外天色,钟璟抿唇叮嘱了长安一句,这才退去。
一夜休眠,天光大亮,已经半月未曾露面的红日,也从东方徐徐升起,暖光照耀着大地,让人整个都感觉温暖了许多。
“主子,今日一早钟离瑾去了鸢尾楼,而随后隔了约半个时辰,周子晟和萧彦也去了,一个时辰后才出来。如今已经可以确定,鸢尾楼是钟离瑾在皇城早就埋下的据点,丝毫不弱于烟雨楼。”早膳的饭桌上,清烟汇报着她查来的情报。在钟离瑾算计长安的那时候起,她们对钟离瑾的恭敬,早就倾尽全无。
“臣语堰回来了吗?”手上筷子一顿,长安反问了一句。清烟摇头,“没有。”
“长安,我有一事不明。”就在这时候,一旁的钟璟突然出声。长安抬眸望了一眼,示意他说,钟璟这才又开口道,“钟离瑾为什么要害你,她看起来那羸弱模样,丝毫不像…是坏人。”说到最后一句,钟璟偷偷瞟了长安一眼,才说出口。
“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长安淡淡一笑。
钟璟一噎,剩下的话堵在喉咙里,出进不得,可看着长安那张不知喜怒之色的脸,还是默默吃起饭来。他该相信的是长安,只有长安。
“昨日离开府中,萧彦就要宴请钟离瑾的,可是却被她拒绝,不曾想今日竟然聚在了鸢尾楼。若不是我们的人仔细盯着,恐也不知道他们三个是要会面的。”看两人话题结束,清烟才又开口。
“丞相府呢?”
“没有动静。”
没有动静,怎么可能?长安蹙眉,按照道理来说,江映雪醒来,江海源应该就没有了后顾之忧,派人直接来抓她都不为过,更不要说暗中刺杀,可这没有动静,莫非是有什么巨大的阴谋?
“钟璟,你带着沈清书和清怜去丞相府走一趟,就说为救江映雪而去。”思虑片刻,长安目光落在钟璟身上。丞相府不动,那她就要先出击,最起码让这风平浪静后的波涛骇浪,小一点冲击。
“好。”钟璟也没有多问,便应下,用完早膳收拾了一番,便带着人出了门。长安再把外面的事情逐渐在交给他,他都知道,所以他也在学习着一切事物,学习着当一个上位者。
“你这盘棋恐出了漏洞,你该如何补?”
府中后书房,长安和祁生相对而坐,中间的案桌上摆着棋,一黑一白的玉子,分割而开,祁生的白子占了上风。
“最后一颗棋子未下完之前,就不要说胜负。”长安落下一颗黑子,堵去了祁生的生路。
祁生眼帘微遮,“能够掌控的棋子都是死棋,可若是自由的活棋,一个不小心就会改变全盘输赢,你可明白?”
“我对我自己做的事情很清楚,而且,哪怕只有百分之十的胜算,我也要去做。”长安紧抿红唇,眼中坚决流露,“我忘不了那尸山血海,也忘不了娘亲的死,永远都忘不了。”
“长安…”
“纵使舅舅他不是个好帝君,可他也没有做伤天害理之事,灭族之仇,我忘不了。”长安捏着棋子的手微微颤抖,情绪有些激动。
祁生连忙起身,走到她的身后,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好好,我明白我都明白,你的身上还有伤,先不要激动。”
长安深深呼了几口气,这才让自己冷静下来,双眼通红,眼角有着湿润。
“记住,我是你的师兄,不管发生什么,都还有我和师父在,还有绫罗她们,我们都是你的家人。”为长安倒了杯热水,待她思绪稳定一些后,祁生才柔声开口。
听到“师父”这个词,长安端着杯子的手微紧,目光晦暗不明。跟着薛亦霖的这些年,她每日都如同活在炼狱里。而且长大懂事以后,她从薛亦霖灌输的那些仇恨里,诞生一个极其重大的疑惑。 美人谋之策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