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怜…”
“你不要说了,我只是答应了主子照顾你,等你伤好了,我就不会再照顾你,我和你再也不可能了。”
清怜长出一口气,闻着空气里的潮湿和药味,起身去把朝北方向的窗户推开了去,一阵夹杂着雪花的刺骨冷风让他打了个冷颤,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清怜,我给你们送药来了。”
未看到人声先入耳,而后就是门被推开了清栾端着个托盘走了进来。看到窗边的清怜,不由蹙眉,“你站在那干什么,风大,等晚会给你们换个房间,这个房间里潮气太大了,升着火盆也不暖和,还不能透风。”
“好。”
出奇的,清怜应了一声。
清栾多看了她一眼,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把托盘在桌子上放下,拿起勺子从药钵里舀了两碗药出来,喊着她道,“过来喝药。”
“我的伤已经好了,不用喝药了。”清怜眉头微趋,接过一瓷碗来到床边坐下,慢慢吹散热气,抿唇道,“喝药。”
“你是个大夫,还是神医的弟子,怎么就这么怕喝药?”清栾无奈的摇摇头,还是端着碗走上了前去道,“这药啊,在你的伤没有彻底好前,必须喝,而且它也不苦,主子特地因为你们两个体弱而配的药。”
清怜抿唇不再语,只是喂完臣语堰药后,从清栾手中接过自己的药,捏着鼻子一口饮尽。
清栾低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了一包蜜饯递给了清怜,“你们都去休息一下吧,老神医找来的医师脾气古怪,要晚上开始医治。”
“医师?晚上?不是师父来了吗?”府中的动静清怜就算未出门,也听进了耳中,而且每次送药清烟和清栾也会跟她说上几句,她一直以为是老神医来了,并没有怎么在意。
“老神医来不了。”清栾微叹,为她传达了长安下给他们的所有警告。
“主子给了他一个院子,还说若是谁擅自进入生死自负?”听完之后,清怜眉头微缩,目中多了凝重,“你可知他的名字?”
“黯栖!”清栾吐出两字。
而听到这个名字,清怜猛地站起身来,拳头紧握,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真的是他!怎么会是他?他怎能会来?师父怎么会让他来?”
“清怜,你、认识他?”看清怜这样,一向稳重的清栾都有些不知所措。
清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眸子闪烁不停,“他要为臣语堰看病?”
“是。”清栾点头。
“他来的时候麻烦你告诉我一声。”
“好。”
看清怜不愿说,清栾也不再问,只是顺应的应下,说了一句待会让人来为臣语堰换房间,便端着托盘离开了。
“你在害怕。”
透过遮住脸的那凌乱长发,臣语堰的眸子射出一道精芒,落在身子依旧在微微颤抖的清怜身上,话语不可置否。
“我没有。”走到桌子旁,为自己倒了杯热水灌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清怜紧抿唇道。
“他是谁?”
“算是…我师兄吧…”
清怜略带犹豫,却是没有骗臣语堰。
“既然是师兄,你怎么会怕他…”
“我说了我没有!”
似乎这话又触到清怜的情绪,清怜突然爆发嘶吼一声,转身跑出了房间,踏进了那正大的风雪之中。可是因为跑的太快,在某个拐角处,脚下一滑,整个人摔倒进雪地里。
而就在她从雪地里抽出自己的手,要起身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出现在了眼帘里,而随后传来的是一道低沉却充满磁性的声音,“起来吧。”
而听到这声音,清怜颤抖的抬起头来,而那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底,清怜的眼中染上一层恐惧,身子往后缩了缩。
“你依旧这么怕我。”黯栖轻语,带着些无奈,伸手把身旁苏瑶手中的纸伞接过,示意她去把清怜扶起来。
“起来吧。”
“谢谢。”
目光落在苏瑶身上,清怜没有再拒绝,她腿上的伤还未尽好,如果再被冻到,这腿生怕是要废了。如果废了腿,她也没有资格在留在主子身边。
“我还有事,先走了。”清怜垂着头,看都不敢看黯栖一眼,就要转身离去,可却是被黯栖拽住手腕,动弹不得。
“我又不会吃了你,你怕什么?”黯栖的嗓音里带着莫名意味,可这话却是让清怜更加恐惧,想要挣脱,却是被黯栖拽的更紧。
“这里冷,不若我们进去说吧。”
苏瑶站在清怜身边,还搀扶着她,深切的感受到她的恐惧,可她又不敢反驳黯栖,不由试探的开口道。
“你好歹也是神医的弟子,我的师妹,自己身上的伤都治不好,回去休息吧。”
可谁知,黯栖却是松了手,清冷的道了一句后,执伞回了星隐院。
“你没事吧?”待看不见黯栖,苏瑶才低声问着清怜,清怜感激一笑,道了声谢,脸色苍白的看不到一丝血色。
“可要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谢谢。”拒绝了苏瑶的好意,清怜跛着脚踩着一深一浅的脚印离去。
苏瑶站在原地,任由雪花飘落在肩上,头上,目光有些空灵。她从长安的身上也感受到了对黯栖的恐惧,可清怜身上的恐惧比长安明显深多了,而且那是来自心底的恐惧。
“你的过去究竟发生过什么?你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苏瑶转身,望着星隐院,目光深邃幽远。
黯栖对长安说,是老神医请他来的,可是跟在黯栖两年之久的苏瑶最是清楚,其实这一次老神医接到消息,是要亲自来的,可是却被黯栖截了。
所以,不是老神医让黯栖来,而是黯栖自己想来。
可看长安那天的所有反应来看,显然她是不想看到黯栖的,还有刚才那个姑娘…
他们到底为什么如此害怕黯栖,苏瑶心底疑惑更深,可她不会去问,也注定无人给她解答。
雪花融化为水,渗到头皮,渗透衣衫,丝丝凉意传入身体,苏瑶无声叹息摇头苦笑,起步回了星隐院。
薛府内,因为黯栖让一向温婉冷静的清怜,变得恐惧胆小躲在房间不肯出门,连长安劝也无用。可是臣语堰这个时候需要救治,长安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赶走他,而她也不能赶,只能无力的安慰。
夜来临,雪停下。
黯栖的眼睛上依旧蒙着纱布,即使能够看的见路,可依旧由苏瑶一手扶着,朝着臣语堰所在的院落而去。而清栾,提着灯笼在前边引路。入了院子,长安、钟璟、陆云聪、蓝叶四人都在,站在廊檐之上,目光凝聚在黯栖身上。
“怜怜呢?”黯栖的眼上蒙的纱布是可以看得见外面的,不过是遮苏了眼睛的颜色,在院子里扫了一圈后,启唇道。
“怜怜?怜怜是谁啊?”陆云聪挠挠头,探到钟璟身边问道。钟璟不语,只把目光落在了长安身上,他有猜想到,可是不确定。
“清怜是希望你彻底从他的世界消失的,她也不想再出现在你的世界,哪怕是一个名字。”长安眼帘微遮,掩去眼底思绪,话是对黯栖说,也算是回答了钟璟和陆云聪。
而提着灯笼站在一旁的清栾,也是神色微闪,主子和清怜都是看到黯栖的时候,情绪才变化那般大。只是他们明明是一起长大,她和清烟清珞都不曾见过黯栖,清怜怎么会…
不对,清怜当初为了学医,去了药王谷,他们有一年的时间未见…
难道是那一年里发生了什么,可到底能是什么事,清怜也就算了,连主子也如此恐惧这个人… 美人谋之策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