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日,一早悬司卫守卫长刘乘风便奉刘旌之命,带人前来,道是请长安配合他们查案,顺便救治百姓。
长安没有拒绝,不过却是提出了要见钟璟他们一眼,“请守卫长见谅,看到他们无恙,我才能专心行医。”
“好说好说。”刘乘风笑着点头,另一边派了人去询问刘旌。
离去的人不过一刻钟便回来,刘旌应下。
“守卫长与刘大人可是亲戚?”前往悬司卫的路上,宋吟之突然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
刘乘风一怔,随即笑道,“御史是本官的堂叔。”
长安一挑眉,她就说两个人都姓刘,都在悬司卫,而且这两个人的眉眼之间的确是有些相似,可惊讶与刘旌竟然是刘乘风的堂叔,两个人看起来相差可是不到五岁。
“家中老年得子。”
似是看出几人惊讶,刘乘风解释道。
长安几人这才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刘乘风虽然面目严肃,可却毫不冷冽,平易近人,与刘旌倒是有些不同,一路上与几人也是三五句的聊着。
钟璟几人是被男女分开关的,钟璟与陆云聪还有赵大爷几个人关在一起,而清栾与府中的几个丫鬟关在一起,至于那四个染了天花的仆从,被送进了汜水巷隔离。
“放心,我会尽快解决事情,救你们出去的。”长安站在牢门外,望着钟璟几人保证着,“赵大爷,让你受苦了。”
“不苦不苦,我这一把老骨头都无所谓了,只要小姐你无事便好。”赵大爷面色有些苍白,身子骨有些不解释的摇晃。
“赵大爷…”长安想伸手去扶,可却够不着。
“薛姑娘,本官去外面等你。”刘乘风叹了一声,示意人把牢门打开,让长安几人进去。
长安道了谢走进去,取下了清怜身上的包袱打开,拿出一件灰色狐裘给赵大爷披了上去,又悄悄塞了两颗药丸。
牢狱里可是没有火盆,寒冷潮湿,还有老鼠蟑螂乱窜,虽说不会受刑,可几人被抓进来,如今身上穿的都是单薄的囚衣,长安带衣服过来也是刘旌的同意,依照刘乘风的推算就是,这是齐天策的意思,要对长安对薛府的所有人,都宽容相待,可谓是为她开了个先例。
“这次是我失算,连累了你们。”长安这才把目光转向钟璟与陆云聪,目中有着愧疚。
她的确错了,错在没有早一点的去动用全部力量,去把钟离瑾调查清楚。导致本想让钟璟露面,获取民心,结果却跳入了别人挖好的陷阱里,如此愚蠢。
“我无碍,我相信你。”把清怜递过来的披风系好,钟璟那笑容里满是对长安的信任。
长安含笑点头,安慰了几声赵大爷,寒暄几句,这才离去。
“刘大人,我们走吧。”
“请!”
这个时候的刘乘风,对着长安是有几分客气的,他可是是心知肚明,眼前这个女子不容小觑。毕竟,长安被抓后,朝堂之上,礼部尚书陈笏为之求情,刑部尚书也屡次说情,四公主跪在正阳宫求陛下开恩,连丞相都说此事定有冤情。
更甚至,周骞,萧云峰这些权贵都来悬司卫找刘旌,给他暗中施压,话里话外都是长安若死在悬司卫,那悬司卫就不用存在了。
而到最后,陛下更是亲自见了这个女子,后又给她机会,亲自查案。
这一切,都说明了 她的不简单,他不过是个悬司卫的守卫长,纵使有着权利,可也受不起那些人的压迫,不得不客气。
一路走到汜水巷,里边依旧窝棚遍地,巷子里的百姓们满面惶恐不安,长安心底轻叹,目光挪移到了清怜身上,清怜点点头,分路去了归元药铺。
“那个药,真的有用吗?”望着这凄惨的巷子,宋吟之低声问了长安一句。长安点点头,满目坚定,“我相信师父。”
就在昨日夜里,离去几月的清珞突然归来,带了一个药方与几颗药丸来,道是老神医知晓皇城的时候,顺路让她送来的,是对于这场怪异无比的瘟疫解决之法。
“把这个吃下。”思索了片刻,长安还是递给了宋吟之一颗白色药丸,宋吟之垂眸扫了一眼,便毫不犹豫的接过吞了下去,看他这般干脆,长安不由挑眉,“你不怕是毒药?”
“我相信你。”宋吟之却是嘴角一勾,笑容邪魅的让人移不开眼。
长安撇撇嘴,不再搭理他,开始专心为百姓诊治。
“这条巷子里的人喝的是否都是同一处的水?”
“是。”
许括也在此,他是被刘乘风指名跟着长安,配合查案的,说白了也不过是做个苦力罢了,不过却是浑身包的严实,唯恐染病。
“可否带我去看看那口井?”长安又道。
不管这场瘟疫的幕后之人真的是钟离瑾,还是旁人,注定都不会找到幕后之人,那么就只能挑以表面之果,想必那些人也是如此意思,对于这一点,长安看的无比清楚。
汜水巷算是东城的贫民窟,百姓门所用之水,都是从巷尾的一处井里打来的。许括很是有眼色,让人去打了水上来,给长安验。
“这水里有毒。”
没有任何意外,长安判定了这个结果。
“毒?”许括不解,“薛姑娘的意思是,这水里有毒?可之前的那些大夫都不曾验出来,怎么会?”
长安淡淡一笑,拿出一根银针放进水桶里又拿出来,银针没有变黑,依旧明亮于比,让许括更是疑惑,“薛姑娘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是所有的毒都能被银针验出来。”宋吟之翻了他一眼,抬脚把水桶给踹翻了去,里边的水漫出,长安配合的弯下腰去,手中的银针往水中一戳,再拿起,递到许括眼前,笑着道,“许大人可要看清楚了?”
许括盯着银针望了一眼,立刻是往后退了几步,指着针道,“这、这是什么东西?”
望着银针上戳着的那近乎透明到看不到的白色蠕虫,长安嘴角冷勾,“一种稀有毒虫,经高温不死,反而更为活跃,进入人体之内便会繁衍,导致人高烧不退,体泛红斑。”
“可是那天花传染…”
“从不久前接收的那批难民里的确有人得了天花,这才传染给了别人,引发病疾,两者互漳,通过与人的接触传染。”
“所以,薛姑娘的意思是,导致这场瘟疫的,竟然就是这虫子?”刘旌不知何时来的,面上捂了纱巾,盯着长安手中银针上的虫子,有些怀疑。
“这虫子名乃明犀,会在阴气重或是极其潮湿之地才会有,可能是这口井年久,所以才生了这虫子吧。”长安直接一句话,截断了刘旌所有心虚。她自是不会说这种虫子只有南疆才有,也不会说是人故意为之。
她是想给钟离瑾一个机会,可是她不傻,若再有下次,她定当不会再如此客气,至于南疆,她早晚都会去一探究竟。
听着长安的说辞,刘旌眼睛微眯,他自是不会相信这个答案,可陛下说了,这事一切听这个女子的结论,必须听从,否则就是抗旨。他不明白陛下为何要如此做,可他知晓此事绝对不简单,甚至他怀疑是陛下设下的计,为了一个女子。
“那薛姑娘可有救治之方?”
“有,我去配药。”
长安点头,与刘旌相视一眼,心照不宣。
配药,熬药,喂药,一晃五天过去,那些无论是染了天花还是其他病状的百姓,全部痊愈。除了那口井被封了以外,一切都恢复了最初的平静。
“宋吟之,谢谢你。”
最后一次送药,站在巷子口,望着那些正在被清理的窝棚,长安终于心释重负,庄重的对着宋吟之鞠了一躬。
能够找到那个明犀虫,也全是因为宋吟之帮了她,这声谢,是她诚心而谢,不论其他。 美人谋之策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