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瑾所住阁楼是在后院,府中吃穿用度一应充足,用膳也是厨娘那边装了食盒送来,钟离瑾根本就没必要出去受凉,可此时却偏偏从前院回来,还好巧不巧的撞上齐慕楠。
不是长安多疑,而是钟离瑾的到来还有她本身,本就是个迷。是旧友不错,可钟离瑾对长安知根知底,可长安除了知晓她家在南疆以外,其他一无所知。
“主子~”看长安神色晦暗不明,清烟低唤了一声。齐慕楠带来的那些箱子还在地上放着,总该处理一下。
就在这时候,清栾提着个食盒撑着把蓝色纸伞从外走来,把伞放在廊檐下,才踏步进入客厅,入目便看见地上那些箱子里,刺眼的金银,不由皱起眉头,“这是那人送的?”
她把齐慕楠请进府中后,便去了厨房,并不曾在此,刚才发生了何事也不知道。
清烟倒是知道,嘴快的跟清栾说了一遍,尤其是齐慕楠那强势无比的态度。听罢,一向温柔的清栾,把手中食盒重重摔落在桌子上,面上添了几分恼怒,“他是怎么不要脸,才能说出那些话的?”
“就是就是,我就说他这分明就是强迫主子,可我们偏偏又不能杀了她!”清烟撇撇嘴,满是符合。
那个时候别说是长安气的颤抖,就连暗处偷听的她,都愤怒不已,当时若不是长安阻拦,她恐怕早就执剑刺上去了,取了齐慕楠那狗命。
“我就说找了一圈不得见已,原来都在这呢。”就在这时,钟离瑾带着碧莲到来,在门口褪去披风,开口间声音欢快悠扬,踏入大厅里第一眼也是望见地上的那些箱子里,眼神微闪又笑道,“我倒是刚才那是谁家公子,莫不是倾慕你的人,给你来送礼的!”说罢便掩唇笑了起来。
“吆,这般大的东珠,我可也是第一见,还有这步摇好生漂亮。长安,这里这么多首饰,这步摇送与我你不会吝啬吧?”转目间,钟离瑾已经是打开边上的箱子,看了那成人拳头般大小的东珠,又拿起那名为袭瑶的步摇,满目欢喜。
长安面色越发的黑,可又不能拿她发火,只勉强笑道,“阿瑾若喜欢,回头让清烟找了上好的工匠为你打一套出来,只是这里的东西不能动。”
“为什么?莫不是谁给你的定情物还是聘礼你不舍得?我刚才从前院回来可是看见了,那公子一表人才,玉树临风…”
“钟离姑娘!”清烟终于忍受不住开口打断了钟离瑾的话,努力压制着心中怒火道,“若是外人这般说我家主子也就算了,可你也这般说,怎能跟着外人玷污我家小姐清白?”
“我…我没有…”不料想清烟会突然发火,钟离瑾身子一颤,手中步摇落在地上,珠钗分离,滚落在院子里那瓢泼大雨里。
“没有?我家小姐清清白白,向来与人隔让三尺,钟离姑娘上来就言定情信物与聘礼,若再被哪个有心人多嘴的传出去,这不明摆着毁我主子清白?”清烟可不吃她那一套,上前几步,话语咄咄逼人。
“我没有…长安我…”
“清烟。”看钟离瑾又一副要哭,身子软的随时会倒下去一般,长安终是开口让清烟回来,撑着脑袋在桌子上,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道,“阿瑾,你先回去吧,我想静静。”
“长安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要说那些话的。”可钟离瑾却是突上前几步,嘤嘤抽泣起来。
听着那声音,没来由的让人心中更烦,长安抑制住心中怒火,闭了闭眼睛道,“有什么回头再说,现在不要烦我。”
“长安,我…”
“钟离姑娘身怀好强武艺为何还这般弱不经风,说几句就要哭,让外人看见还以为是我们欺负了你。姑娘原来是客,我们好生招待,可还是劝钟离姑娘守好本分!”清栾也沉了面色,她看出主子的怒火已经压制到了极致,可偏生钟离瑾还要添油加醋,不是故意又是何为?
“清栾姐姐,你怎能这般说我家小姐。”碧莲也不甘弱视,上前瞪着她道,“以往觉得你最是温柔,可你竟然能说出这般歹毒的话来?”
“歹毒的话?”
“都给我滚出去!”
清栾怒及反笑,剩下的话还未出口,就听长安一声怒吼。
钟离瑾终于闭了嘴巴,在碧莲的搀扶下,揉着眼睛泪水涟涟的伤心退去。清栾和清烟二人相视一眼,把那落于水中的珠子拾了回来放进箱子里,连带着十多个箱子,一一挪走后才彻底退去。
长安此时心情不好,看着那箱子不更是徒添烦恼?
“呜呜呜…”
“钟离姑娘这是怎的了,哭的这般伤心?”
而离去的钟离瑾,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正好路过钟璟所住院落前,又恰好碰上撑伞出门的钟璟与陆云聪二人,望着她那般伤心,陆云聪不由好奇的询问出声。
可钟离瑾看了一眼两人后,却是更加伤心,直接淋着雨跑了去,碧莲坤着脖子冷哼了一句,“还不是薛姑娘那几个好丫头,什么远来是客,哼…”
说罢,便也追着钟离瑾而去。
“她这…冲我撒什么气啊,我…”陆云聪指指碧莲的背影,又指指自己,有些摸不着头脑。
钟璟却是眉头紧皱,抬头望了望天,转目对着陆云聪道,“陆兄你先行去书房,我去看看长安。”
陆云聪耸耸肩,“好。”
因着下雨,天色比往常黑的更早,才不过酉时,却如同戌时,昏暗阴沉。钟璟撑着伞小心翼翼的都在小路上,到了地方却被清烟告知长安在客厅。
“主子心情不太好,我们不敢去打扰!”清烟把下晌的事情,又给钟璟提了一嘴,提醒他现在还是不要去的好。
听到齐慕楠做的那些事迹,钟璟握着伞的手微紧,还是问清烟要了灯笼,朝着客厅的方向而去。
“天都黑了,怎的还不掌灯?”客厅里一片漆黑,钟璟不由皱眉叱责着在门外走廊上徘徊的一个小丫鬟。
“见过钟公子,不是奴婢不掌灯,是薛小姐她…”小丫鬟看见钟璟,似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慌忙迎上来接了伞和灯笼,面带害怕。
“把灯笼给我,你先下去吧。”钟璟又拿回灯笼,要了火折子,挥退丫鬟自己走了进去。
一一把灯点上,回头间便看见长安倚在中间的椅子上,用手撑着脑袋,双目禁闭,似是睡着了。那垄起的秀眉,似是在诉说她睡的并不安稳。
目光扫过桌子,又看到那没被打开过的食盒,幽幽一叹,放柔了声音,“长安…”
钟璟刚一唤出声,长安便睫毛微颤睁开了眼睛,从钟璟刚才与丫鬟交谈时,她便听到了。
“我让人去热了饭菜,一会吃些回去睡,天凉。”钟璟不提其它,把身上披风解下给长安披了上去,柔声道。
“你都知道了!”长安也没有拒绝,揉着鬓角叹了一声。
“他这般是陷你于不义,毁你名声,让你不得不嫁于他,可上有过粱剃,下有穿墙计,回头把那些东西记录在册典当了去,然后以他借你之手的名义,全部都送到战场上去,先给他博个名声,其他的事后再说。”听长安自己提起,钟璟也不再避着,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长安微怔,随即抬眸看了一眼钟璟,眼中划过一缕奇异的光芒,因钟璟刚才说的,竟是与她心中想法不谋而合。
她冷静下来后,开始思索着对策,齐慕楠马上就要去战场,这些东西根本不会收回去,她也不可能送到皇宫里去,否则恐是会让人以为她是特意炫耀齐慕楠对自己的心。 美人谋之策江山